“回主上,烏骨大人說是回稟您找人一事,以及拿雲大人的處罰一事。”
楚澤鶴無奈,運起輕功便趕回去了。
主殿側殿相隔不遠,楚澤鶴腳步不停,身姿如雲鶴般直上青天,若縹緲孤鴻,瞬息千裏。地一大驚,隻覺得主上進步神速,隨便一踏便難以企及。
楚澤鶴尚且不知道多了上一世十幾年的記憶,知曉了玄冥神功精髓所在後再用輕功會如何震撼到自己下屬。隻當他悠悠閑閑落地後,感覺院子裏十幾道警惕的目光直直對準了他。
楚澤鶴:……
待隱在暗處的影衛看清了這個突然出現的高手竟是自家主上後,才急忙驚詫的收回目光。
在他們眼中,主上乃是像遊鶴飄渺而至,身形飄忽如鬼魅,與教主武功相比仍不遜色。也難怪他們沒反應過來,第一時間乃是戒備了。
還沒等楚澤鶴說話,他身後先響起熟悉的聲音。
“屬下烏骨,參見少教主。”
烏骨表麵反應平淡,內心卻已被少教主的輕功所震懾。
——輕功已然如此卓絕,那少教主的玄冥神功又已至何種境界?
楚澤鶴回頭,看見烏骨仍如自己記憶中那般,明明臉龐似二十歲少年,頭發卻已全白。銀絲高束,襯得司影堂的製服漆黑如夜。
紅珠將兩人引入暖烘烘的室內,上了茶與茶點便退下了。
兩人落座,還不待烏骨說明來意,楚澤鶴就先說:“拿雲的事情都是誤會,本座已向父親稟明,把他的罰撤了吧。”
烏骨愣了愣,似是沒想到楚澤鶴會幫拿雲說話。但最後他隻是拱手,“拿雲言語沖撞您是真,他已自去領罰。少教主宅心仁厚,屬下必當轉達。”
楚澤鶴內心嘆了口氣。
拿雲若是以這種罪名進了司刑堂,不死也得脫層皮。但如今司影堂的主人仍是楚如泉,拿雲的懲罰也自然是由楚如泉決定。楚澤鶴已經表明態度,就看楚如泉那邊怎麽說了,是以烏骨也不會把話說死。
由此便看得出烏骨比之拿雲,更有心眼兒一些。
“屬下此行,也是向您轉達尋人之事。屬下已拜托司膳堂,在影衛的食物中增加了烤雞,外皮焦香,肉質鮮嫩,每一隻烤雞品質由屬下親自把關,絕不敢出差池。隻是此菜一出,廣受歡迎,屬下暫時沒能找出少教主想要的人。屬下準備接下來幾天再推出煎炸燉煮等菜式,交叉比對,一月之內,必能給少教主一個答複。”
楚澤鶴:……
烏骨繼續認真說:“若是少教主再說些此人特征,屬下定能更快找到此人。少教主可知此人是否喜歡吃辣的?能吃多辣?”
……算了,就當給十二加餐了。楚澤鶴無奈的想。
“他……他善使雙手劍和暗器,比本座矮些,樣貌冷峻英武,人卻老實得很……”越說,楚澤鶴便越後悔自己怎麽沒在來得及的時候多了解十二一些。武功、飲食喜好都會改變,可排序、出身、何時入司影堂、何時成為自己影衛卻都是不會變的東西,他當時為何沒多問問呢。
或許是當時每日勞動已經耗盡了力氣。或許是覺得往事已過,再問也沒意義。或許隻是單純覺得問這些太過無聊,他一點也不想聽。
後來他才發現自己錯了,他想聽,想聽得發瘋。他對著那冰冷的孤墳,不止一次的問,卻再沒人能回答他了。
楚澤鶴零零碎碎說了一些,烏骨靜靜聽著,滿頭白發與窗外飄散的冰雪同色。他等楚澤鶴說完,才問:“若此人站在少教主麵前,少教主可否一眼便認出來?”
“自然認得出。”
“屬下鬥膽,想問少教主,此人在少教主心中地位幾何?”
楚澤鶴深吸一口氣看向漫天白雪,最後隻說:“比我自身更甚。”
此話落地,室內靜默了片刻,叱龍香從瑞獸香爐裏緩緩飄出。
烏骨沉默起身,對楚澤鶴拱手,“今日之事,屬下不會與第三人說,少教主盡可放心。”
楚澤鶴亦起身點點頭,“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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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殿書房內,楚如泉捧了那一支臘梅,站在那幅小像前。
“小鶴今日哭鼻子了,嚇了我一跳……”他喃喃的對著畫上撫琴的女子說,“我怕他受委屈……他跟你年輕時候一樣,天塌下來都不會動一動眉頭的,怎的今日突然要找個人,找不到還哭鼻子呢……”
楚如泉絮絮叨叨的,旁人若是聽見了,定會驚訝教主對楚澤鶴的關心程度,遠遠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少。
“小鶴今日給我送了支梅花,漂亮嗎?”他捧著梅花,像是在征求畫中人的意見,“我真不知該和他說些什麽,我嘴笨,說多了怕他想太多,說得不好又怕他生氣……”
最後,他又憶起今日兒子的表情,隻長嘆一聲。“小鶴眼睛和你真像。”
這話他不知說了多少遍,她亦聽了不知多少遍。畫中人看手中琴的那雙瀲灩丹鳳眼,在楚澤鶴眉眼間仿佛活了過來,一如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