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瀾劍光一滯,這才明白為什麽蕭碣打得如此費勁——被楚澤鶴重傷的虹勝焰,居然和自己不相上下!
澤鶴兄隻出了三招就打敗了他。
那澤鶴兄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種地步!
沈青瀾又不由得想起榮城下蠱的事情,他當時居然覺得自己能和楚澤鶴拚個兩敗俱傷,實在是太單純了……
虹勝焰顯然沒給他想東想西的時間,他笑了起來,滿臉是血,緩緩道:“哦吼。”
像是覺得沈青瀾能接住他一擊,很有趣一樣。
沈青瀾與近在眼前的虹勝焰對視,看見對方那雙眼睛中閃爍的瘋狂的光芒。他突然覺得心頭一跳,用力揮出一劍把他逼退。
那種眼神,不是令人生厭的邪惡,而是令人膽寒的肆意。
像是拋棄了某種世俗枷鎖的産物,有了與常人不同的想法。
不是白,卻也不是黑,而是一種純粹的“灰”。
虹勝焰擦了擦眼睛上的血,笑著說:“你居然敢想東想西,有趣。”
說罷,兩人又戰在一處。
沈青瀾劍光如水,綿綿不絕。而虹勝焰的火灼之術同樣熾烈沸騰,兩人戰了個不相上下。
蕭碣本來想幫忙,結果發現沈青瀾這家夥根本看不見那偷襲的銀針。他隻能遊走在兩人身邊,不時打落不知從何而來的暗器。
楚澤鶴對目前的情況並不滿意,他皺眉朗聲道:“出來!”
前世虹勝焰從來都是單打獨鬥,為什麽現在突然多了個神秘高手當幫手?
話音剛落,兩道銀針從完全不同的地方向楚澤鶴的方向飛了過去,一根瞄準眉心,一根瞄準後心。
如此勁敵,居然有兩個?!
楚澤鶴一震衣袖,如鶴展翅,打落兩枚銀針。
銀針還沒落地,三枚銀針就沖他飛了過來。
三人?
楚澤鶴麵容一肅,揮袖再震。
緊跟著的,是四根銀針。
這些銀針纖細狹長,不知有無毒藥,但瞄準的都是要害,楚澤鶴不擋不行。但是它們居然慢慢的從兩根增加到了數十根,現在楚澤鶴又懷疑偷襲者應該隻有一人。
他自然可以等到暗處之人用完暗器,不過那時他內力恐怕也隻剩一半了,夜長夢多,他內心隱隱有些不安,不想與虹勝焰和這個神秘對手拖延。
“穆意。”楚澤鶴話音剛落,穆意現身,匕首一揮,打落空中銀針。
接著,穆意旋身,手中匕首飛向空中一個位置,匕首落空,墜了下去。但是那銀針停了。
穆意喘了口氣,知道自己猜對了那人大致方位,起碼拖延了一下。
楚澤鶴轉身擠進虹勝焰和沈青瀾的對決,出了一掌,虹勝焰身體飛了出去,撞穿了朱雀閣大門,摔在朱雀閣內地板上。
沈青瀾目瞪口呆。
“未盡全力。”楚澤鶴看他一眼,評價道。
沈青瀾舉著劍辯解:“藍、藍姑娘和沈某說澤鶴兄想抓活的啊。”
“他死不了。”
楚澤鶴剛說完,朱雀閣內的身體就動了一下。
那火焰閃爍著,躍動著,灼灼燃燒。
虹勝焰撐著自己,晃晃悠悠的爬了起來。噗噗的笑了起來。
沈青瀾:……
“好像是命蠱原因,他越打越興奮。”楚澤鶴撂下這句話,轉身看向天空。
沈青瀾震驚:所有人都是越打越累,虹勝焰是越打越興奮。這豈不是得天獨厚的優勢?
當然了,這優勢對上楚澤鶴好像沒啥用。
於是,沈青瀾也不敢藏著掖著,青行長劍一揮,劍氣如虹。
抽劍,起勢。
喚起一天明月,照我滿懷冰雪。
——浩蕩百川流。
數十道劍氣猝然飛出。
虹勝焰剛起身,就迎上了這劍。他笑得開心,捏緊了拳,火焰與血液一同流了出來。
他要用拳,硬碰這一劍!
就在這時,一道陰狠的女聲響起:“虹勝焰,還我兒命來!”
斜地裏刺出一道帶著紫光的匕首,繚繞著毒氣和邪氣,射中了虹勝焰肩膀。
居然是連夫人!
她早就找到了虹勝焰,一直藏在朱雀閣等著機會暗算。
虹勝焰被她刺中,悶哼了一聲,半邊身子瞬間麻痹。
重傷的虹勝焰與楚澤鶴本來能打個平手,但連夫人如瘋狗一般沖進棋局,原本隻會重傷他的一劍,頃刻變成了必死的一劍!
沈青瀾表情微變——完了,虹勝焰要死了!
楚澤鶴發覺不對,扭頭看他們,穆意也被突然加入的聲音吸引,轉頭去看。
就在這時,十五道銀針飛射而出!
剎那,有兩個人出手了。
沈青瀾那劍眼看要到了,突然朱雀閣從上而下,落下了一道金色的劍影。
說是“落下”,因為那劍影太莊嚴、太龐大,似是大佛金身,悲憫衆生般,無可指摘的落入凡塵。
劍光中,隱隱約約出現千座佛塔。
佛塔融了沈青瀾的浩蕩江河,沒有消失,而是將那一劍包容自身中,青綠滌蕩成金影,搖搖晃晃,包圍著佛塔而流動。
璀璨劍意,閃爍成一張千佛圖。
沈青瀾大驚,擡頭去看,發現朱雀閣頂,站著懷塵大師。
懷塵大師左手持劍,神色平靜,若佛陀本相。
所有見過這一劍的人都明白——今日過後,紅樓名劍榜榜首,再不可能是他人。
隻有一個人,沒看這劍。
那就是楚執。
作者有話要說:
附:“喚起一天明月,照我滿懷冰雪,浩蕩百川流。”選自辛棄疾《水調歌頭·和馬叔度遊月波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