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蕭碣的背影,沈青瀾扯了扯他衣袖,沒扯動,便有些擔心的說:“蕭兄……”
雖然蕭碣如今實力大增,但是對上沈蕪青,勝負也難料。
蕭碣沒轉頭,也沒說話。
“冥教影衛……?”沈蕪青看了看沈青瀾,“我以為你在你父親手下做事。”
沈青瀾咬牙捂著流血的傷口,說:“此事說來話長……”
“蕭碣,”沈青瀾念了一遍這個名字,“我記下你了。不過你不用劍,沒什麽好輸的。既然你跟著青瀾一起來,應該是有求於我。若你贏了,我便應了,若你輸了,就拉著他滾下鬆林雪山,此生不準上山。”
蕭碣抽出短刀,捏緊刀柄道:“好。”
那一戰,沈青瀾很難形容。
他就見過一次蕭碣這樣打架,隻覺得,好像冰雪肆虐的崖壁上,開出了漫山遍野的藏紅花。
下山前,沈蕪青說:“我答應了,不日便啓程去京城。”
蕭碣腹部被常雪劍刺了一劍,捂著肚子道:“多謝常雪劍大人。”
沈蕪青冷冷看了蕭碣一眼,又看了慌張去扶他的沈青瀾,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
兩人上鬆林雪山,一個傷了肚子,一個傷了胳膊,倆人互相攙扶,下了雪山,去醫館包紮後,回到客棧沉默的吃完晚飯,各自道別,回房睡覺。
晚上,沈青瀾翻來覆去睡不著,就穿好衣服去敲蕭碣的房門。
敲了一盞茶,蕭碣才睡眼惺忪來開門。
沈青瀾驚喜:“呀,蕭兄也沒睡啊?”
蕭碣:……
“蕭兄,咱們聊聊天吧。”沈青瀾哈哈一笑,擡起手中酒壇。
蕭碣看了看他手上的酒,又看了看他表情,最後還是嘆了口氣,穿好衣服,和人一起上了房頂。
三杯酒後,沈青瀾問他:“我娘,是個很奇怪的人吧?”
蕭碣說:“父母,都讓人這麽難過嗎?我沒有父母,不太清楚那樣的感情。”
聽到這話,沈青瀾愕然,扭頭去看蕭碣。
蕭碣眯著眼睛抿了口酒,悠然的去看夜空中的月亮。
沈青瀾苦澀低頭,說:“是呀,父母嘛,就是這樣。”
蕭碣看了看他:“你很愛沈蕪青?”
“她從小供我吃供我穿,教我劍術,讓我上學,給我買陶瓷小老虎。我覺得,這就夠了。”
“她待小時候的你真好。”蕭碣感嘆道,“沒想到今日對你那麽狠。”
“哈哈,可能是沈某長大了便不可愛了吧。”沈青瀾揭過這個話題。
兩人一陣無言。
沈青瀾突然說:“蕭兄,沈某為你舞劍吧?”
“噢,好。”蕭碣點點頭。
他並不懂劍,也不知道舞劍有什麽好玩的。但是沈青瀾與舞女不同,他武功境界比蕭碣上一層樓,舞起劍來,頗有幾分劍意。蕭碣原本興致缺缺看著,卻沒想到看出了幾分武學領悟,於是攛掇沈青瀾繼續舞。
兩人越喝越多,最後沈青瀾醉酒月下舞長劍,美則美矣,就是差點累成狗。
終於累極了,倒頭就睡。
可憐蕭碣這個腹部受傷的,既要陪酒,又要幫忙把人背回房間。
待他把沈青瀾扔床上後,轉身欲走,發現自己袖子被迷蒙中的沈青瀾扯住了。
扯了幾下沒扯出來,蕭碣沒有猶豫,掏出短刀,手起刀落,割下自己袖子一角,扭頭毫無留戀的離開。
第二日,沈青瀾渾身酸痛,滿頭霧水的看著手中的袖角。
待他推門走出房間,正巧和安排完影衛回來的蕭碣碰上。沈青瀾低頭一看蕭碣衣服布料,再看看自己手中的衣角,突然臉紅起來,雖然十分不好意思,卻仍舊堅定的說:“蕭兄,沈某、沈某會負責的!”
蕭碣奇怪道:“不用你負責,正好,還來吧。”
“……還、還來?”
“昨夜是我自己割的,不關你事,我回去縫縫就行,畢竟撕壞了不好縫。我是影首,司影堂黑衣是特製的,十五兩一件。”
沈青瀾:……
他麵如死灰從懷裏掏出十五兩,塞給蕭碣後喊著:“我不還!哼!”轉身跑走了。
蕭碣:?
“我沒讓你賠,等等……”
這番小鬧劇暫且按下不提,隻說兩人已經見過沈蕪青,也完成了任務,本打算當天就走。誰知道沈青瀾十分反對,說:“你傷還沒好,不能趕路。”
“已完成任務,應盡早向主上複命。”
“不行!就是要留著養傷!”
“沈公子請便。”
“蕭兄!等等沈某!”
當然,最後在沈青瀾的死纏爛打下,蕭碣還是晚了許多天才到京城向楚澤鶴複命。那些,便是後話了。
很多年後,沈青瀾與楚澤鶴聊天,又氣又惱:“司影堂影衛,當真不懂用典?”
楚澤鶴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的確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