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做不到。
真的做不到。
溫朝聞畢竟是一個人啊。
他不是孤零零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
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除了感情,他也有其他在乎的人。
他可以不要事業。
他也可以承受千夫所指,去坐牢。
他甚至可以忍受在異國他鄉重新開始。
但季明森拿他在乎的人來要挾他……溫朝聞已經失去了任何反抗的餘地。
於是接下來的事。
便有些順理成章。
半個小時後,溫朝聞如行屍走肉一般地離開了華譽大廈。
他甚至已經有些忘記了今天下午在頂樓所發生的一切,仿佛是大腦因為過載,所以刻意刪除了這段回憶一般。
但他卻唯獨記得“消失”兩個字。
從鹿鳴的世界徹底“消失”,不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而為了達成這一點。
他必須盡快解散掉自己的工作室,同時將自己在國內的所有資産變現。
另外。
他要開始著手準備學英語了。
這聽起來似乎相當滑稽,可事實上溫朝聞如今需要做的就是這些。
至於鹿鳴……
走出華譽以後,沒多久,溫朝聞用自己的手機號給鹿鳴發了兩個字的短信:
“再見”。
便成為了兩人最後的道別。
……
鹿鳴收到“再見”的時候還有些詫異。
這個號碼他記得。
是溫朝聞的號。
雖然他早已刪除了溫朝聞的各種聯係方式,可卻阻止不了溫朝聞給他發消息。其實這段時間以來,他沒有刻意提及過,但事實上溫朝聞經常給他發消息。
偶爾是一些問候。
偶爾又是一些懊悔。
偶爾甚至是詢問菜譜。
但鹿鳴一個消息都沒回複過,甚至他連“不要再發來消息”這句話都沒有回複。他以為這樣冷處理,逐漸地溫朝聞自討沒趣,就會自己停下。
沒想到卻等來了這兩個字。
起初他並不以為意,甚至猜測會不會這句話又是溫朝聞試圖吸引他注意力的法子。
但沒過多久,在忙碌的工作和生活中某一刻開始。
他忽然發現從那天起溫朝聞似乎再也沒有發來消息了。
就好像是一顆石子,短暫地砸到了湖麵上,泛起一片漣漪。但很快,漣漪退散以後,石子墜入了湖底深處,自此後再也沒能浮出水麵。
不過說實話。
意識到這件事以後,鹿鳴的心中是慶幸的。
也許溫朝聞終於想明白了吧。
他想。
這樣也好,本來兩人離婚以後就該橋歸橋路歸路,再加上他現在已經和小森在一起,再有多餘的聯係隻會平添不必要的麻煩。
如此一來,對兩個人都好。
鹿鳴也能夠放心了。
這件事也並沒有在鹿鳴的心裏泛起多大的波瀾,也許就那短暫的一個思緒,思緒過後,他就又將溫朝聞這人的存在拋在了腦後。
因為最近的他實在是很忙碌。
廖費安快要開機了。
他要加班加點改劇本。
廖導又是一個精益求精的完美主義者,所以他身上的工作量很大,負擔也很重。這導致他不得不短暫將手頭裏正在寫的新本子放了下來,專心投入到劇本的修改和定稿中。
可若說新本子的事情還可以放置。
婚禮的事情便無法放置了。
眼看著婚期越來越近,鹿鳴的心中難免開始緊張起來。
他緊張到甚至連季明森也看出端倪,問他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推遲婚期。婚期當然是不可能推遲的,一切都定好了,婚禮現場也布置地七七八八,就連請柬都全部發了出去,現在推遲那一切計劃都要被打亂。
季明森說:“哥哥,什麽都不及你的身體重要。”
鹿鳴搖頭,臉色蒼白地道:“不行,不能推遲。”
文文甚至連假都請好了。
其他朋友也差不多。他怎麽能臨陣逃脫?
但鹿鳴實在是太緊張了,緊張到一向身體還很不錯的他甚至前兩天就開始拉肚子了。
季明森見狀,當即就要開車送鹿鳴去醫院。
鹿鳴卻拒絕了季明森,拽著他說:“不,不需要,我就是情緒上的問題,身體沒有毛病。”
“哥哥,你到底怎麽了?”
季明森顯得很是煩躁不安,往日的冷靜自持一掃而空。
他甚至後悔起要舉辦婚禮這個主意來。
鹿鳴也是實在沒辦法了,隻好對他吐露實情:“小森,我說了你不要笑話我。”
“我發誓,我絕對不會笑話哥哥的。”
“嗯……我就是,唉,婚禮不是有一個現場發言環節嗎?稿子我已經寫好了,但是你知道的,從小到大我都很怕演講,我怕我背不出來。”
“噗——”
作者有話說:
說好了不笑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