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保證弗蘭茨的王位不會被推翻?誰能保證法國的軍隊的勇武會適時停息?誰能保證法國的軍隊會永遠被邊境束縛?維也納的內閣對法國施展可怕的陰謀,而奧地利女人欺騙了我們的善良,試圖顛覆我們的革命。他們有意挑起諸王對法國的戰爭,而我們也會掀起人民對諸王的戰爭。擔憂的後果是不愛國的表現,它隻對國王們造成威脅。這場戰爭將是屬於國家的善舉,我唯一擔心的是沒有背叛,因為我們需要巨大的背叛。而現在這一刻,請諸位投票,廢除瑪麗·安托瓦內特的王後稱謂,並進行叛國罪行的審判。” 布裡索慷慨激昂的演說,頓時引起了周圍人的一片掌聲。布裡索派認為隻有通過戰爭,才能讓那些有叛國嫌疑的人必須明確做出抉擇,擺正立場。否則他們將會被憤怒愛國者包圍,清除他們也會比和平時期的容易。 自從半個月前,哈布斯堡的弗蘭茨在維也納加冕為奧地利大公的時候,一直被認為已經失蹤甚至遭遇不測的安托瓦內特王後竟然現身維也納,而且路易十六的子女均在現場,引起了無數人的矚目。貴族們稱贊利奧波德皇帝珍惜親情,早已經救出了自己的妹妹;外交官們則是暗地裡表示哈布斯堡的深藏不露,連法國王位繼承人都撈出來,加上路易十六的那些流亡兄弟,奧地利已經握住未來的法國。 維也納這一邊盡是贊美之詞,但是在巴黎,人民的怒火被點燃。布裡索從去年年末推波助瀾的愛國情懷漲到了頂點,就連一直反對戰爭的羅伯斯庇爾也不得不停息他反戰的聲音,因為外國“的確”有布裡索等人描述的陰謀,而這個陰謀正在威脅這個新生的革命國家。 由各個等級、身著各種服裝的人群聚集在立法議會所在的練馬場,他們都等著議會裁決奧地利女人,縱使這個女人已經不在法國。 因布裡索特別安排的是記名投票,縱使是立憲派的也不敢忤逆革命的熱情,因為一旦他們投下反對票,誰知道外麵那些群眾會做出什麼危險的舉動。 投票幾乎沒有懸念,少數留在巴黎的立憲派貴族出身的拉梅特知道如果路易十六在如之前“任性”動用否決權,他很擔心,雅各賓俱樂部那夥人顛覆憲法,重提共和國。 不同於巴納夫一流的看法,拉梅特支持戰爭,因為他認為隻有戰爭開打,政府必然倚重軍人,到時候和他同是侯爵貴族出生的拉法耶特就能重回巴黎政壇。如果軍事戰爭勝利,更是成為日後的政治資本。另外就是憲法頒布之後,法國新製度出現的種種問題。他和布裡索等人看法一致,捉摸不定的經濟前景和其他問題,隻有在消除貴族和外國的陰謀,才能得到解決。 “這裡絕對不能讓國王感情用事。”拉梅特抱著這樣的心思,在投下贊成票後,就立刻前往距離這裡不遠的杜伊勒裡宮。然而路易十六雖然支持戰爭,但是拒絕接受議會的離婚案。 可是路易國王現在連高興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接受離婚。在他自小受到教育的觀念裡,王室的婚姻跟議會有什麼關係,離婚隻能通過教皇。而且議會還要求自己把她列為叛國者,簡直是不可能。路易十六此前已經否決將他的那些流亡兄弟們和未宣誓憲法的傳教士群體列為叛國,更不要說她的妻子。 “陛下,請你放下內心的準則。今天不同於往常,無論安托瓦內特夫人是否參與維也納的陰謀,但是她本身在維也納就是錯誤。她可以在法國的中部,南部,甚至可以是內陸任何一個村莊,但是絕對不可以在國外,尤其還是敵人的首都。巴黎的群眾是敏感的,愛國的群眾更是不成熟的,雅各賓俱樂部的挑唆會讓他們激進。我也相信安托瓦內特夫人是真的被綁架了,但是我們首要做的是讓你度過這次信任危機,你隻要公開接受議會對叛國者的提議且呼籲對奧地利宣戰,你將重新得到人民的信任。”拉梅特苦口婆心地勸說。 “很抱歉,侯爵閣下。我當初沒有保護好她們,難道現在你還讓我拋棄她們嗎!”路易十六硬氣地一口回絕道。 “陛下,隻要你掌握王權。夫人的名譽隨時都可以恢復,而你一旦踩空,夫人名譽將隻會是雅各賓俱樂部的人說了算,現在的君主製度也會支離破碎。”拉梅特試圖描述惡果,希望國王回心轉意。 但是國王一句“這是憲法賦予的權力,我隻是使用它。”,著實讓他心冷。拉梅特內心不得不哀嘆:憲法啊,憲法啊,你在乎的人越多,你就越脆弱。 事態發展如同拉梅特心中的預演一樣。議會的提案在當日的下午就被國王否決。立法議會充斥著對國王批評的聲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然而立法議會如同1789年製憲議會圍觀巴黎革命一樣,這一次立法議會也是看客的角色。 曾在去年被立憲派打壓的雅各賓俱樂部,在巴黎的數目翻了一倍之大。立憲派的力量的衰弱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春季經濟危機,加重了食品價格的波動。群眾政治力量的復蘇,雅各賓俱樂部內無數無腿褲漢串聯,在路易十六否決後的第三日,4月10號這一日爆開。 索科洛夫當時在凡爾賽,所以沒有見到當時的巴黎人是如何武裝占領巴士底獄的。如今上帝給了他重遊的機會。 在1789年7月一樣手持各種武器的個體組成人群從不同的小巷匯聚在一起,他們先是撲向立法議會,在那裡宣讀他們的行動宣言,宣言總共有300多個單詞組成,意思隻有一個“國王不履行人民的意誌,他這個國王什麼也不是!立法議會不要管他們的行動。” 隨後他們就是掉頭前往杜伊勒裡宮,索科洛夫在和協廣場看到這股人流,頭一次感覺到為什麼法國貴族會恐懼他們,個體的力量在群體的力量麵前是微不足道,縱使他們隻拿著冷兵器,和根本連兵器都不是的“兵器”,鐮刀、長柄叉、鉤形刀。 索科洛夫焦急躲在公使館裡等待消息,如果真的發生巴士底獄那樣的沖突,自己這個外國人可是不安全的。 幸運的是第二天風平浪靜,沒有路易十六受到傷害的消息,也沒有流血沖突。 隻有端著酒杯為無套褲漢們的健康乾杯,頭戴小紅帽的路易十六插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