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她如此牛?!(1 / 1)

目光與大哥和小姐姐的目光相遇時,小妹很是難為情,很為自己的嘴饞而羞愧。   就在這個時候,其他病人的親屬也陸陸續續送來了飯菜。   病人或被攙扶著去上廁所、或由人幫著擦洗臉和手、或簡單地洗漱……   有人詢問病人的病情與身體的感受,有人訴說家裡的豬或雞鴨的喂養,還有人訴說鄰裡趣事,也有人說著來醫院路上的見聞……   兩個醫生也來查床了。他們或探詢病情,或監督病人吃藥,或提醒家屬繳費。   鄰床陳姓女孩的母親也來了,她一進門就卑微地跟周圍人打了招呼:“你好,醫生好。大哥好!大嫂,好些了嗎?……”   站在兩張病床之間,兩位母親相互客氣地打著招呼,相互問好對方孩子的病情。   陳母與謝母的年紀差不多,神情也同樣憔悴。不過,陳家明顯比謝家更窮:陳母身上的衣服雖然乾凈,也沒有補丁,但多年的洗滌讓它們失去了布匹原有的本色。   她送來的飯菜也極其簡陋,一碗米飯上僅僅蓋了一點鹹菜和一些炒白菜。   看到這些,謝華駒不由對自己的行為慚愧不已:敢情那幾顆廉價紙包糖就是她手術後的唯一滋補品?   陳母用陶瓷勺子給女孩慢慢地喂食,一邊喂著飯菜,一邊低聲叨嘮。   陳姓女孩手術開刀後可以吃少些食物,但暫時不能坐起來,隻能靠別人喂食。   麵對母親嘮叨的多,陳姓女孩基本不說話,基本都是嗯哦等簡短的語氣詞來回應。   開始時,謝華駒並沒注意她們說什麼,但無意中聽了幾句後,他不由驚呆了!   陳母的語氣無奈而悲戚:“……,你堂哥昨晚從外地打工回來了。他說他沒找到你爸。我家已經欠他家六十元了,這次他又借了十塊錢給我。”   “……,雨絲,不是媽……,如果借錢給你繳了學費,那你弟弟妹妹下學期的學費就沒處借了……,你畢竟還讀了一期高中,可弟弟妹妹才讀初中。”   “我做母親的總不能隻讓你讀書,而讓他們停學吧?他們年齡太小了,回家能做什麼?隻能呆家裡閑玩。”   陳母猶豫了一下,又說道:“我聽人說,女孩子都懂事早,小時候讀書好但長大了就不行了。男孩子懂事都晚一些,等他們懂事了,以前讀書讀不好的,很快就好起來,成績很快就能趕上女孩子。你現在成績好是好,但也不一定能考上大學。雨絲,你懂媽的意思嗎?”   看到女兒流淚,陳母心虛而自卑:“別哭,哭了對身體不好。……,都是媽沒本事。如果媽有本事怎麼不送你讀書?”   “……,雨絲,你爸這兩年多都沒了音信,我實在堅持不下去了……,你得幫幫我……,哎,如果你爸回家就好了……,菩薩保佑,他千萬、千萬不要出事……”   陳雨絲無奈地看著母親,輕輕說道:“媽,我可以不讀書了。可我……我答應了老師,說放假前一定會還清這學期欠的學費。這是老師拿自己的錢幫我墊付的。”   陳母羞愧地嘆了一口氣:“哎,等明年春天豬出欄賣了,我就把欠你老師的錢還上。雨絲,實在是媽借不到錢啊。別人都說我家是一個無底洞,借了錢根本不可能還。還說你爸可能已經死在外麵。……,我八月那一場病還欠了張醫生不少藥錢……”   “雨絲?姓陳……她叫陳雨絲?!!航天領域世界級科學家?”謝華駒目瞪口呆,心頭就如受到一道巨雷的轟擊,腦海裡立刻想起了一件與眼前陳雨絲有關的事。   有次他坐車外出,在高速公路上遭遇堵車。他和司機謝華駒就坐在小車裡,一起通過車載電腦觀看國家電視臺實況轉播火星探測器的發射。   發射成功後,電視臺記者現場采訪了幾位為航天事業做出傑出貢獻的科學家,其中就包括一位中年女士。   屏幕上的文字顯示,這位中年女士是國家火星探測計劃的首席科學家。   看到她,司機謝華駒當時脫口而出:“雨絲?她……她怎麼這麼有本事了?!”   當時韓展鵬比他更加不可置信,聽到自己的專職司機如此親昵地稱呼電視裡的女科學家,他不由脫口問道:“老謝,你熟係她?我怎麼沒聽你說起過?……,她可是世界級科學家!而你連初中都沒讀完……”   當時謝華駒並沒有回答他,但臉上卻呈現出興奮而懊惱的神色,多次欲言又止。   在韓展鵬的追問下,謝華駒最後還是說出了一件最令他自豪、也最令他惆悵的往事。   按照當時謝華駒的說法,他與陳雨絲相識在他們老家所在的鄉醫院:一個因溺水住院,一個因闌尾炎開刀住院。兩人的病床相鄰,相隔隻有一條不到一米寬的過道。   但他與陳雨絲的結識不是因為病床離得很近,而是因為他們謝家人讓陳雨絲當眾出醜了。   住院的第二天上午,謝華駒的長輩和一大群親戚朋友擠進病房,圍坐在謝華駒病床的周圍,激烈地討論著如何替謝華駒報仇、如何將袁家打得落花流水。   當時謝華駒年輕氣盛,躺在病床上不斷鼓動和勸說家人,與謝建軍一起叫囂著給袁家人好看,其他謝家人也情緒激動地附和。   一心報仇的他們根本沒有顧忌周圍病人的感受。   殊不知躺在病床上的陳雨絲此時非常難受和尷尬:她已經憋了整整一晚上的尿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剛開刀不久的她不能步行去廁所,隻能用便盆在病床上解決。   這個時代的鄉醫院條件很簡陋,又臨近春節,為了安心過年,醫院將能出院的病人都勸說回家,病重難治的病人轉移到了鎮醫院,留下的病人被他們不分男女地集中在一間病房。   麵對病床周圍如此眾多的陌生男人,膽小害羞的她哪有膽量趕這些人出去?甚至都不敢說自己要小便的事。她隻能一忍再忍,強忍之後夾緊雙腿再強忍,祈禱這些男人早點討論完、早點離開病房。   可最後她還是無法忍住地尿在了床上,弄臟了被子、被褥和衣褲。   如果大人聽說一個小姑娘尿床,大多會一笑了之。不就是尿床嗎?誰小時候沒尿過床?連屎都拉在褲襠裡過呢,不算事。更何況是在醫院,尿床更是司空見慣。   可對一個十四五歲、正處於青春期的少女來說,這是一件羞憤欲死的大事。   看到她痛哭失聲,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當時的謝華駒慚愧不已,惶恐地向她道歉。   在得知她家的經濟窘境後,他還逼迫自己父母為她結清了醫藥費和住院費。   等出了院,他還四處打工,用賺來的錢來幫助她家。   為了獲得穩定的收入,謝華駒不顧舅媽的譏笑謾罵,苦求了舅舅好多天,最後求得了一份在縣電子廠當倉庫保管員的臨時工作。   他還通過一位叫廖芳的初中女同學幫忙,在她父親的建築工地當上了挑沙工。   兩份工作,辛苦所賺得的錢,他都分文未動,全部交給了陳雨絲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