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讓，我後麵沒地了，堵在這誰也過不去。” 　　“別浪費時間了——” 　　“……” 　　顧立騎著一輛廂式三輪車，也加入了爭吵的大軍，卻不知現在又有誰在街邊看戲。 　　不知道是什麼牌子，花了兩千，顧立又加了兩百，老板直接把牌照給他掛上了。 　　隻是顧立沒滿十八歲，駕照還是沒有，不過，在鄉鎮，沒人會去查這個。 　　路實在太堵了，車速又慢，顧立一直折騰到黃昏，才到山港，回到教師公寓，沒等天黑，沒吃晚飯，洗完澡，到頭就睡。 　　第二天，更是日上三竿才起來。 　　打開手機，又是一連串的信息。 　　顧立將他們登記好，並做了統計，再點算自己的庫存，竟然不足發貨量的一半。 　　昨天已經與蚊子爸約好，今天上午一起喝茶，正好讓他幫忙再添點貨。 　　忙完，顧立習慣性地坐到電腦前，打開旺旺，還是一樣的提示。 　　邵彬這也太拚了吧。 　　顧立打開企鵝，找到邵彬的頭像： 　　“昨天兩點沒睡，今天又這麼早起來，身體吃得消？” 　　“精神百倍。” 　　“你哪找來的這些單？” 　　“我也不知道，是他們主動加我聊天的。” 　　“你說了什麼，他們怎麼肯下單的？” 　　“我沒讓他們買。” 　　“那你在乾什麼？” 　　“聊天啊。” 　　“然後呢？” 　　“然後什麼？” 　　“……” 　　所以，這些人為什麼要買試卷？ 　　顧立有點懵，決定問得仔細些： 　　“你們都聊些什麼？” 　　邵彬沒有直接回答： 　　“我看看哈。” 　　“……” 　　這是個什麼情況？聊了這麼久，竟然聊什麼都忘記了。 　　很快，邵彬就回復了一長串的話題： 　　“和老公不喜歡同一個電視頻道，該不該離婚？被媳婦刁難，要不要告訴兒子？孫悟空為什麼要打白骨精？天冷了起不來該不該辭職？奔跑的時候應該雙手應該擺動，還是像阿拉蕾一樣張開？如果我是弱者，應該滅亡還是茍活？我的老婆出軌了她閨蜜怎麼辦？” 　　“……” 　　所以，這些人為什麼要買這些試卷？這些話題，與試卷有半毛錢的關係嗎？ 　　而且從他們聊的這些話題來看，客戶中，老中青少，各個年齡段的都有，還是男女通吃。 　　這還是那個連跳舞都不敢拒絕的社恐少女嗎？ 　　簡直是一個社交達人啊。 　　“你沒提買卷子的事嗎？” 　　“要提嗎？” 　　“……” 　　這可把顧立問住了。 　　在顧立的認知中，銷售的核心是產品，產品的好壞決定了這場交易的價值。作為生產者，自然要向消費者展示並說明產品，為達成交易，甚至還要你來我往地博弈，確定一個合適的價格，從而促成交易的達成。 　　自然是要提卷子的。 　　但偏偏，邵彬的成績斐然。 　　那麼，過程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這有點“董宇飛”啊，隻是董宇飛有豐富的知識儲備，有足夠的人生閱歷，有自己獨特的生活理解。 　　而邵彬，她有什麼，即便她長得再萌再可愛，隔著屏幕聊天，也看不到臉。 　　而且她還是個學生，一個社恐且數學成績很糟糕的學生。 　　她是怎麼做到與那麼多不同類型不同年齡段的人交流的，看她這麼不眠不休的樣子，肯定是遊刃有餘的。 　　固然，這些客戶大部分，可能是因顧立的推廣而被吸引進入店鋪的，但能夠留下他們，並讓他們心甘情願地買單，卻是她自己的本事。 　　厲害了，小彬同學。 　　顧立心裡癢癢的，真想看看邵彬是怎麼聊的。 　　…… 　　洗漱完，顧立買了點蘋果和橘子，來到蚊子家。 　　蚊子爸熱情接待了他。 　　蚊子也在，卻沒資格與他們一起喝茶，坐在一旁低頭寫作業。 　　期末考試的成績和排名都出來了。 　　顧立又是年紀第一，但沒公布他的名字。蚊子在班裡倒數第九，雖然有所進步，但下學期還是要去普通班。 　　蚊子爸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為了督促蚊子學習，蚊子爸直接讓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讀書，根本不讓他有半點偷懶的機會。 　　顧立與蚊子爸客套完後。 　　“顧老弟，在縣城大醫院的旁邊，新開了家新東仿，去看過沒？” 　　“嗯，沒去過，但聽說了。” 　　“他們那一個負責人，與我比較熟，見你這卷子質量好，便托我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到他們那去上班。” 　　“哦——” 　　顧立拖長語調，斟酌了下說辭： 　　“這挺好的啊，隻是我還要讀書，特別是高三，課業比較緊張，時間上怕是會有沖突。” 　　蚊子爸笑道： 　　“我就猜到你有這個顧慮，所以把你的具體情況，告訴了他們。” 　　“嗯。” 　　“是這樣的，考慮到你還是個學生，如果你願意，隻要在機構裡麵掛個職就可以。找書苑 wwｗ．zhaoshuyuan.coｍ上班的地方隨你選，上班的時間也隨你安排，也不用你上課，就是讓你幫忙編點試卷，作為內部資料用。” 　　“是挺好的。” 　　接下來，兩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當你開始吃肉的時候，聞著味的，馬上就會圍過來一群人，這是人之常情。 　　隻是，顧立還沒動筷子呢，便有人準備上來端盤子，就過分了。 　　試卷這種產品，同質的太多，很容易被人抄襲，被人盜版。 　　而教育機構更有他的優勢，他們可以不賣這些試題，但他們可以把這些習題，打印出來，當做內部資料來送給學員，誰也說不了什麼。 　　現在，他們願意給顧立一個名分，不過為了規避不必要的麻煩。 　　這是陽謀，顧立一點辦法都沒有。 　　當然，顧立也不相信，隻是表麵上的這麼簡單。 　　隻是，更深入的東西，他一時也想不明白。 　　終究還是被小看了啊。 　　或許他們覺得顧立年紀小，少不經事，縱有才華，卻是少了社會歷練和人心算計。 　　“伯父，您看這樣成不成？工作畢竟不是小事，我這次回去，跟家裡人商量一下，再給您答復。另外呢，他們是專門做培訓的，肯定是人才輩出，我自然不敢托大，原先的試卷都是在老師的指教下完成的。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已經勞煩了老師們那麼多次了，下次，我也不知道老師會不會再教我，所以，我也得問問。” 　　既然他們覺得小，顧立就再裝小點。一個未成年人，遇到大事問家長，這總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