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一.又沒走成(1 / 1)

人生有憾 大風至 4107 字 8個月前

前一晚的暴雨沒拍倒朝嵐,第二天清早母親的話卻讓她痛苦的無法起身。   本就悔恨,本就難過,母親還要因為她與尹曇的矛盾怒氣沖沖的過來指責,甚至說出“管好你自己,我怎麼樣與你無關”這樣的狠話。   縮在被子裡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她忍不住偷偷落淚。   萬秋紅在氣頭上,對女兒說了狠話,自己也後悔。   她知道尹曇平時看著好說話,一旦真生氣了就特別難搞。大早上被尹曇語氣不善地下了逐客令,叫萬秋紅如何不生氣。   後來從他口中得知緣由,知道是女兒在她背後搞的小動作,氣得抄起門口的掃把就要揍她。   尹曇沒想攔她,心想萬一她是跟自己演戲呢,就跟到了房間一探究竟。   沒成想萬秋紅來真的,罵完之後還要動手。   在母親麵前,朝嵐一句話沒說,她甚至都不敢質問母親,為什麼父親倒下的真相要隱瞞她。   又有什麼立場和資格去質問!   看到朝嵐全然沒了前兩天來挑釁時的囂張氣焰,讓本來看熱鬧的尹曇不自在起來,眼前這個場景怎麼看自己都像個先泄密後告密的小人,他不打算背這個鍋。   他製止了萬秋紅,又對朝嵐說——   本來他想說點無關痛癢的話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畢竟這麼大人了,險些在他麵前被自己母親揍一頓,又是個小姑娘,肯定麵子上也掛不住,說點其他的話題轉一下注意力也好。   不然我給你做點蛋糕吧,他想說。   自己最拿手就是甜點了。   再怎麼說他當年開店的時候,來辦卡的小姑娘都排成長龍,但也有可能是因為他長得帥又個子高,沒人能拒絕身高腿長的……咳!但很顯然眼前這小姑娘和排隊的小姑娘們不一樣,可不是蛋糕的甜和帥哥的笑就能哄開心的。   想了想,朝嵐的訴求不過是想帶著爸媽離開,他自己也沒打算做長,所以——   他認真的對朝嵐說:等到這件事過去,養老院順利出手,到時候我一定會拿出一筆錢幫你們在新的城市安置。   萬秋紅開心不已,她沒想到尹曇這麼快就改主意不趕他們走了,感激涕零的說這些年的幫助已經夠他們一家感激一輩子的了,哪可能還要他的贊助?   說完滿心歡喜的看向朝嵐,本以為女兒能跟著一起說聲感謝,沒想到她還是冷著一張小臉,不吱聲。   萬秋紅之前的氣還沒散盡,沒忍住又斥責女兒了幾句,之後就同尹曇一道離開了,留下她獨自消化情緒。   房間裡一下子靜了下來,鋪天蓋地的委屈包裹了朝嵐,她坐在地上不管不顧地放聲哭了起來。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哭到臉和手都麻了,才起身收拾行囊,哆嗦著改簽了最近一班的車票。   這一場屈辱的戰敗,讓她一刻鐘也不想再留在這裡。   她要去奮鬥,靠自己的實力積累財富,用絕對的實力說服母親,而不是向尹曇搖尾乞憐,等待他轉手後的恩賜。   她不想要任何人的憐憫,哪怕一點點!   ……   然而,仿佛是命運的安排,這次的朝嵐,又沒走成。   因為萬秋紅被打傷了。   剛才萬秋紅急著和尹曇一道出來,其實是因為有家屬到訪。   家屬們被門衛保安攔著沒放進來,就一直在門口保衛處值班室等著。   來人不算少,值班室又不大,隻有一臺小風扇在頭頂嘎吱嘎吱地轉。加之雨後的暑熱帶著潮氣,很快將氣溫蒸騰起來,熱的難受。   偏偏保安把門從外麵反鎖了,氣得家屬們差一點把值班室拆了。   門衛保安李萌宇是社區送來的小夥子,一米八幾的大個子白白胖胖,因為小時候的創傷導致智力發育不太全,但守個門值個夜還是能勝任的。   這幾天因為李伯案件的原因,社會上不少人過來打探消息,萬秋紅叮囑李萌宇不要輕易放人進院,有人到訪就讓他們在值班室等候,她會過來接待。   這不大清早過來的一票家屬全都被李萌宇請進值班室,又因為他們來者不善滿嘴的狠話,嚇得他直接把門給反鎖了。   萬秋紅教訓女兒朝嵐耽誤了一個多小時,等到趕過來的時候,家屬們跟放出來的困獸似的,不由分說的就動起手來。   朝嵐拖著行李走到門口,遠遠看到一個人在泥地裡痛苦打滾,尹曇蹲在旁邊一手護著一邊高聲和家屬們交涉,李萌宇被這陣仗嚇得像個傻柱子,杵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朝嵐注視那個倒地的人,身型怎麼看怎麼像母親,衣服上雖然都沾滿了泥巴,還是能辨認出來是母親早上穿的那件藕荷色新中式改良上衣。   母親是個體麵人,最注重外形,盡管每天都乾著擦屎擦尿的臟活,可衣衫永遠整潔,永遠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可是所有的體麵都被眼前這幫家屬全給毀了,這一刻朝嵐殺人的心都有了,丟下行李沖過去就要和打人者拚個你死我活,直到被尹曇拽住,她的理智才回來。   “看看紅姐受沒受傷!”尹曇喝道。   朝嵐這才反應過來檢查母親的情況才是要緊事。   她趕忙蹲下來查看母親的傷情,雖說形容狼狽不堪,但好在沒什麼大礙。   她放下心來,但是眼見著母親受辱,這口氣她如何也咽不下去,就在盤算著怎麼回擊的時候,隻聽尹曇開口問道:“紅姐沒事吧?”   周圍的人被她專業的檢查手法唬的不敢亂來了,他們知道養老院最近來了不少警察,見她是個陌生麵孔,實在不好斷定是什麼人,萬一撞人警察槍口上,那不是找死麼?   心裡一害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由得擔心方才自己是否下手重了,也湊過來想聽聽萬秋紅有沒有事。   然而朝嵐並沒回答,轉而道:“尹院長,建議報警,上門尋釁滋事,聚眾毆打他人,肯定是要被定罪的。”   “瞎說嘛這不是?”   “你到底是什麼人?”   “反正我沒動手。”   “我也沒……”   人群中有害怕的也有慫恿的,眾生百態各自圖謀。   尹曇作為前幾日剛被家屬揍過的受害者,新愁舊怨的氣一起上頭了,借著朝嵐的話茬大吼:“都別動,我現在就報警!”   “誰也別想走!”說著他猛地起身,嚇得人群向後退了一大步。   “不是不是,尹院長你冷靜點,”有人腦子轉的算快,勸說尹曇,“你現在應該照顧紅姐啊,來,我們幫你把她抬回去。”   “對,我們幫你!”   “不用你們!”不等尹曇回應,朝嵐立刻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人都這樣了,必須得叫 120救護車!我懷疑她受了內傷,誰也不能隨便亂動。”   “啊,這,沒必要吧?”家屬又試圖勸說朝嵐。   “是啊是啊……誒誒,那小保安,你你你……”   120三個字仿佛激活李萌宇的按鈕,他的大腦接收到接待120的指令,身體記得自己對這項工作極其熟悉,已然立刻邁步,直奔大門口跑去。   人群哪裡還敢耽擱,爭先恐後的跟著李萌宇向外跑,搶在他之前跑走——   都以為他要關門。   關門打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