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讓小柔見笑了。” “安心休養便是!” “小柔,叨擾問你一下,可知現在外圍什麼情況?”裘兒終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擔心,想知道外界到底怎樣了。 “等你們傷愈了,我讓花花出去看看。禹弟弟,你隨我來,給他倆拿點吃食我就不下來了。”小柔自顧自的向前走,慕禹跟在身後,循著臺階,離開了樹根底下的洞府,向著上麵走去。 這臺階好似阡陌,不過更寬些,也更密些,以兔猻的體型走在上麵仍是綽綽有餘。 “姐姐,這樹真大啊,在外界,可看不到如此巨樹。”慕禹歪著腦袋看著這從樹中掏出的臺階,不由得驚嘆道。 “這樹啊,從我記事起就有了,聽師傅他老人家說,怕洞內濕寒,也怕我不小心玩耍時滑進潭內,就給我開了這麼一個臺階,讓我花花還有球球能爬上爬下。花花那時候還不會飛,等能飛起來的時候都是好幾年之後的事情了,全靠著這臺階。這樹名為禿杉,這片樹林,僅此一株,又剛好在密林中央,底下的洞府也是無意間才發現的。” 邊往上走,小柔邊解釋這樹和底下洞府的由來。 “你都這麼厲害了,那你師傅得有多厲害啊?”慕禹聽小柔提起過師傅一句,便一直記著,終於問到了這個問題。 “哼,我師傅啊,就是個閑雲野鶴,從不在江湖上與人爭個長短,一跑就是大半年,給我留一堆功課,誰知道他這會又跑到哪裡快活去了。說好的這次出去帶上我的,又被他給騙了,這個老東西,等他回來,一定要把他胡子給薅光。”提起師傅,小柔氣的牙癢癢。 慕禹聽得這話,目瞪口呆,不知道如何接話。這姐姐好生彪悍,連師傅的胡子都敢拔,也不怪沐成賢那麼慘了,原來根源在這,養成習慣了。 “姐姐,你這話說的,這還怎麼爭個短長,他不打別人都算好的,還跟別人計較什麼?”慕禹心中無語,果然師徒二人一脈相承,也是個不靠譜的活祖宗。 “呀,是嗎?小時候他帶我出去了一回,我印象裡他對那些你那老漢口中的江湖人士都是笑嗬嗬的,實在被逼急了,才動手把人打趴下,然後又好心將他們扶起來。”小柔絞盡腦汁的想著師傅行走江湖的場景,不得要領。 “打趴下......江湖人士動手,哪能是過家家,說不得便得拔刀相向,動手便要見血,說打趴下就打趴下,又再扶起來......”慕禹不知道怎麼形容小柔師傅,就覺得行事風格跟小柔簡直如出一轍,彪悍且不需要解釋。 “是的啊,我師傅好心,看人吐血了,心裡不忍心,就將人扶起來了,有什麼問題嗎?”小柔瞪著慕禹。 “沒,沒問題。” 慕禹搖了搖手,想說什麼又活生生的將後麵的話給憋了回去。果然啊,有什麼樣的師傅教什麼樣的徒弟,這小柔姐姐儼然一個混世魔王了,他師傅得是什麼樣子。 慕禹記得更小的時候,阿公給他說起過江湖上排名靠前的一些高手,印象裡沒有這號人。 算了,不想了。慕禹摸了摸頭。 不一會兒,來到了一間木屋,最裡麵一角掛著一塊木頭,香氣撲鼻。對麵的櫃子上,放著幾個框,裡麵散亂堆砌著一些不知名的果子,有大有小,都新鮮無比,完好無損,沒有一絲糜爛的跡象。 “喏,你去筐裡隨便拿些,和他們一起分了吃。”小柔指著一筐果子給慕禹說道。 “姐姐,這果子從哪采摘的,怎的如此新鮮,每一個都十分好聞。” “給你說你能摘的來嗎?你要到那去處,不得成為野獸的盤中餐才怪。”小柔翻著白眼。 小柔走過去翻出來個布兜給他裝上。 慕禹給小柔的一番話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隻得悻悻然的拿了果子出來。 再往上走,便是一間極大的屋子,裡麵跟外界書房沒有什麼差別。香案、書桌、文房四寶、書架一應俱全,角落裡布置有一張小床,床頭邊放著小幾一張,書桌對麵是一張木幾,木幾旁邊是一張琴幾,上麵懸著一把破琴。 慕禹被墻上的一幅畫吸引了,上麵畫著一個形態猥瑣的老頭,嘴巴裡叼著煙鬥,騎著毛驢,老頭目光正對著前方。 “姐姐,這人是誰,難不成是你師傅?”慕禹小心翼翼的開口。 “不是他還能是誰,老東西臭美的很,在書房放這麼一幅破畫上麵畫著自己,美名其曰看著我做功課。我看著這幅畫,都沒心思做功課。” “跟我想得不太一樣,覺得意外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怎麼說?” “小柔姐姐,在我的想象裡,你師傅應該是一副仙氣飄飄的得道高人形象,飄然出塵,手持長劍,雄姿偉岸的高手才是。但又聽你說他的行事風格,猥瑣點也不為過了。但是,這個形象怎麼看怎麼不像個前輩高人,與我心中所想的大相徑庭,忒不靠譜了。” “哈哈哈,就是不靠譜,你看他這副樣子,屁的雄姿偉岸,前輩高人!”小柔笑不可耐。 “你就不怕他聽了這話收拾你嗎?” “哼,他才不敢。”小柔聽了這話撇過頭去,氣嘟嘟的樣子分外可愛。 慕禹實在不了解他們師徒二人是怎麼相處的,總之應該是兩個混世魔王沒錯了。 “我有時候和花花球球睡在上麵,兩邊換著睡。”小柔走到了窗邊,喊著慕禹。“你快過來看!” 慕禹被眼前的景色美得呆住了。 向外望去,樹前有塊空地,空地前有一汪泉水,清澈見底,周圍的樹影婆娑,晨光映照進來,各色五彩斑斕的草木交相輝映,更添了一分絢爛。 “我有時便在這窗口佇立,看著這窗外景色,吹會笛子。師傅不在外麵走動的時候,便會經常帶著我在下麵練功,花花和球球就在旁邊陪著我,日復一日,盡是如此。” 小柔的聲音漸漸微弱了下來。 “姐姐,你想去外麵去看看嗎?”慕禹突然問道。 “幾年前出去了一回。”小柔搖了搖頭。“比起在森林外麵,我更喜歡在這裡和花花還有球球上生活在這裡,怡然自得,外麵其實沒有這裡好,再說師傅也不允許我這幾年出去。” “等你出去的時候一定去外麵尋我可好,如果這次能脫離險境,我慕家又會重新出現在世人麵前。到那時,我可以去帶你去吃很多好吃的,什麼豌豆黃,杏花糕,古樓子,冰雪冷元子,糖葫蘆好多好吃的都可以帶你去吃。還有好多好玩的,譬如燈會、百戲、大麵、踏搖娘、樂舞好多好多,簡直數不勝數,咱們都可以去看。” 小柔被慕禹說的動了心,上回跟師傅出去,隻在外麵行走了月餘,都沒來得及怎麼玩耍,就隨著師傅置辦了一些必需品便回來了。 “對了姐姐,看到好看的簪子,我也可以買來給你,肯定美極了!還有好聞的香粉,你要碰見你喜歡的,統統都買來給你。” 慕禹隻顧自的說著,全然沒注意到小柔的臉色一點點難看起來。 “哼,死老頭,臭老頭,外麵這麼多好吃的好玩的,就知道一個人吃獨食,不帶我,等你回來要你好看。”小柔不由得生起悶氣來,將窗邊的叉桿抽出,一下捏碎。 慕禹就站在小柔身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生怕觸了黴頭。 “你傻愣著乾嘛,還不把果子給他倆送下去?上麵還有幾間,不過沒什麼好看的了,姐姐我此時也沒什麼興致了。”小柔扭頭給他慕禹說道,他飛也似的跑下去。 等慕禹跑遠,小柔再也忍不住了,立在原地,身體抖動了起來,她竟哭了。 “傻老頭,你真個是傻,小柔不稀罕外麵的吃喝玩樂的東西,就隻是盼著師傅能在身邊。那東西不尋也罷,何苦一年又一年在外麵尋覓,你真是傻到無可救藥!” “那東西尋了這麼些年也不曾尋到,豈是這麼好尋的,怕隻怕最後你尋到了,我躺倒在了花花球球身邊,我不怕死,就怕再不能見師傅一麵,還有花花和球球該怎麼辦呢?” 小柔心中埋怨著這猥瑣師傅,眼淚不爭氣的往下掉。 她回房間又找了一根圓木,取出腰間小刀,飛速的削出叉桿的形狀,撐開了窗戶,拿起師傅送給她的竹笛,吹了起來。 笛聲悠揚婉轉,如泣如訴,如怨如慕,仿佛訴盡小柔胸中塊壘。可哪裡有什麼塊壘呢,有的也隻是思念罷了。 這傻老頭已經出去了半年有餘,不知幾時才能回來。 慕禹將果子給阿公和仕寧分了,自己挑了個小的,吃了起來,他又怕跟昨晚吃肉一樣,一個不小心,差點將他肚子撐破。 突然傳來的笛聲讓慕禹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他呆呆的聽著笛聲,神情變得分外傷感,眼淚跟著往下落。 “阿公,我想阿娘了!”說罷,慕禹撲進了裘兒懷裡,再也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