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差放心,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他心裡麵開始罵娘了。 陳寒這個人心思太縝密了,也太可怕了,手段居然如此的老道。 這一下自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李如鬆笑著吩咐:“來啊,給軍門和他的家人安排個住處,派五十人好好伺候著!” 邊上的參軍立刻去辦。 浙江都司和他的家人被帶走。 一路上浙江都司還在暗罵:日你姆,我們一家才二十個,你派五十個人伺候? 當然錢一石要是知道他信誓旦旦的說浙江都司是他們的人,尤其是杭州衛是他們用錢喂飽了的,肯定不會聽陳寒的命令。 可轉眼間,整個杭州衛都被李如鬆給節製了。 李如鬆自己有五千人,加上杭州衛的這五千人,就是一萬人,一下就成為了陳寒的手上的部隊。 錢一石要是知道了的話,可能得吐血,打臉太快了。 …… 錢一石從商會離開。 上阪林家家主上前來詢問:“錢兄,我這心裡麵總覺得有點不安。” 錢一石揮揮手林家家主上了錢一石的豪華馬車,錢一石還把馬車夫支開。 “你有什麼不安,說說!”錢一石直接說道。 林家家主撚著胡須回道:“咱們世居東南,看了太多一朝天子一朝臣,織造局雖然一竿子捅到了京城,他們的暗探也被咱們用錢擺平了,但錦衣衛現在在陳寒這賊子手上, 我真怕錦衣衛已經被他派到了東南來,他要是提前知道了咱們的布局,咱們該如何應對?” 錢一石聽後哈哈大笑:“怎麼你林老弟也怕了?不過是一個光桿的總督而已,嘉靖年間的胡宗憲牛哄哄吧?還不得為了糧草和我們妥協?” 林家家主搖搖頭,很是擔憂地說道:“胡宗憲在時,頭頂尚有六部、內閣,還有那位喜怒不形於色,幾十年如一日不上朝卻能時時掌控朝局的嘉靖帝, 說句不好聽的,織造局每年光是解送皇宮不入戶部賬的銀子就不知道多少。 這些錢去哪了?您不會不知道! 之前朝廷不查這些賬是因為……” 說著林家家主聲音放低了一些,還趴著車窗往外看了看,發現連馬車夫都站得遠遠的,這才放心,小聲說道:“那是因為錢都被皇宮裡麵的陛下和藩王宗親花掉了。 這筆爛賬記在了皇帝頭上,朝廷徹查的官員才投鼠忌器不敢查,就連嚴嵩倒了我們依舊安然無恙。 可如今這個陳寒不僅是錦衣衛的緹帥,更提出來要改革變法,連皇太後的家人都敢當街殺的人,他還會管死了的皇帝的賬。 這要是翻騰起來,還得了? 咱們做的都是些殺頭的買賣,我這心裡能安定得下來嗎?” 錢一石聽了林家家主的話之後哈哈大笑:“我說林老弟啊,你真該到內閣去當宰輔,你這心思用在官場上最好。” 林家家主生氣:“會長,我這可是在跟您討論要命的事情,咱們如此跟他硬來,我真怕他報復起來,咱們承受不了。” 錢一石更是無所謂:“報復咱們?哼,除非他想把整個東南官場都給清空,他敢嗎?他有太祖皇帝的魄力嗎? 吃咱們賄賂的,上至皇宮大內、藩王宗親、六部、內閣;下至總督、巡撫、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揮使、知府、知州、縣令。 這上上下下勾連著整個大明王朝,他清得完嗎? 除非他想殺掉所有的官員重新來,要不然他就得乖乖認清現狀。 這種一身血氣以為自己能滌蕩官場的人多了,海瑞海剛峰當年在淳安和京城一樣鬧得沸沸揚揚,結果如何? 天下還不就是那個天下?他改變了什麼? 老弟,隻要他在朝為官,他就得遵守官場的規則,咱們的銀子不是白花的,把心放在肚子裡麵吧!” 林家家主聽完心裡麵依舊是有點不放心。 錢一石卻已經信心十足。 他不僅要好好地用錢來戲耍一下這些高高在上的官員,更要用實力讓當官的明白,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即便自己不在朝為官。 …… 當夜。 錢府。 錢一石回到府邸時,天已經完全黑透。 模模糊糊間感覺站在門口的家丁好像不像早上出門看到的那幾個。 不過他也沒在意,自己家大業大的,最不缺的就是下人。 有可能就是早晚輪值的下人不同而已。 從大門進去,繞過影壁墻。 剛想喊人用轎子抬自己回後院的臥室休息,他就皺了眉頭。 原來他一抬頭就看到,影壁墻正對麵的會客大廳,燈火通明。 平常隻用來招待客人的會客廳,居然搬了一張飯桌在那裡。 甚至在正對大門的方向,還有個正在吃飯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他也不認識啊。 最讓他生氣的是,家裡人這麼不懂規矩了嗎? 這是會客廳,不是飯廳啊。 如此粗魯,豈是他一代儒商的家風? 他三步並作兩步進了會客廳,“老爺回府,你們都不來迎一下,這誰啊?跑到咱家來吃……” 一進去錢一石就發現不對勁。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自己的家人,不管男女老少,都站在會客廳的角落瑟瑟發抖。 會客廳裡還有好幾十個身穿飛魚服的大漢,標桿一樣地樹立在兩側。 會客廳的氣氛之肅殺,錢一石一進去就感覺到了。 他不是一般的商人,在十來年前一次偶然的機會下,他見過朝廷派下來辦案的錦衣衛,穿的衣服就是如今站在會客廳的。 錦衣衛怎麼忽然出現在自己的家裡麵了? 等等,誰能指揮得動錦衣衛? 朝廷裡隻有皇帝。 那出了皇宮,不就是那個讓自己等人恨得牙癢癢的浙直總督陳寒了? 不好! 他反應過來,剛要轉身走人,嘎吱一聲會客廳的大門被兩個錦衣衛關了。 劉挺和王虎站在陳寒的身後麵,笑吟吟地看著錢一石。 錢一石整個人都開始篩糠了,腳不由自主地發抖。 他心裡麵一直默念著,這個人不是陳寒,絕對不會。 因為這個人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自己的家裡。 陳寒夾了塊鬆鼠鱖魚放進嘴裡,抬頭看著錢一石,“你是錢家錢一石?” 錢一石背後冷汗直流,乾張著一張嘴,說不出話來。 劉挺見他啞了,大喝一聲:“問你話呢!” “啊……是是……正是在下,貴上下怎麼稱呼?”錢一石強裝鎮定。 陳寒用手帕擦了擦嘴,道:“鄙人浙直總督陳寒!!” 嘩啦一下。 這句話好像抽掉了錢一石渾身的骨頭,他一瞬間癱軟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