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王振之死(1 / 1)

紅樓京華 蘼蕪留夷 6445 字 8個月前

不幾日,一封急令傳回神京,引起軒然大波。   朝野震驚!   宮內,朱祁鈺坐於高堂,麵無血色,小臉煞白。隻見堂下眾位大臣吵吵鬧鬧,六神無主,沒個主意。   “眾大臣,如今可如何是好啊?”朱祁鈺急的不行,前方二十萬大軍慘敗,也先若是攻來,自己豈能獨活。   “殿下如今之際,也先關外虎視眈眈。京師三大營二十萬人馬都不是也先對手,如今城內再無守兵,望陛下速速南遷,以保周全。”翰林侍講徐珵站了出來。   隻說這徐珵自幼便好占卜卦象之事,明軍出征之前,自測幾卦,言明軍有大敗之事,遂告知與家人,家人皆恥笑不已。如今果然應驗,內心竟是洋洋得意。   又此前有見南方星宿明亮,便斷言如今天子之氣在於南方。如今朝堂一陣混亂,卻暗合自己之測,便出言力主南遷。   群臣聽見南遷之事,議論紛紛,朝中重臣大多數皆由王振,朱祁鎮帶走。留下的各部尚書,兩位內閣大學士一時間竟也沒個主意。   卻看朝堂之勢,竟然漸漸被南遷之風所席卷。   朱祁鈺見此,內心也有所動搖,問道:“當年太宗皇帝力主定都神京,我若南遷,這九泉之下可有何顏麵再見列祖列宗。”   徐珵跳了出來:“殿下此言差矣。臣夜觀天象,如今天子之氣,盡在南方。定是太祖皇帝,在天之靈,見形勢危機,指予明路……”   徐珵以星象亂言,又搬出朱元璋定都金陵之事,試圖說服朱祁鈺,好教自己靈驗。   朝堂之上聽聞此言議論紛紛。   “殿下萬萬不可啊!如今隻聽前線戰報言敗,其他一概不知。當務之急,亦當速速打探消息,如何在此言南遷之事……”   眾人紛紛響應,兩方人馬漸漸互相攻訐,愈演愈烈,越發不得控製。朱祁鈺見此竟是不知所措,直接溜了。   神京城內消息傳開,竟有大半百姓士商認為瓦剌會順勢南下,直擊神京。紛紛攜家帶口出逃,正陽門口,混亂不堪。   賈府內聽此消息亦是大亂。首當其沖便是王夫人,其兄王子騰赫然在出征之列,如今竟是大敗,生死未卜。一時間淚湧不絕,拗哭不已。   賈政賈赦等人也是慌亂不堪,自己作為朝廷一員自是不能逃。隻能派人收拾著東西,要賈母等一眾親眷回金陵避難。下人更是亂做一團,一時間賈府上下竟沒個秩序,更有甚者,哄搶打砸起來。   賈母見此,到底是拿出了國公夫人的威嚴。賈母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如今家國之事,倒也算個鎮定。   “鳳辣子,去把那些不知輕重的糟種收拾了去,亂哄哄成什麼樣子……”賈母威嚴,賈府上下才得以控製。   隨後便將賈赦賈政等人狠狠訓斥了一頓。   “當今天子尚且不慌張,你二人如何便慌成這副摸樣……”   賈母又派人去看了看王夫人等人吩咐道:“快去派人打聽,是生是死總要有個消息……”   好像又突然想起來什麼:“兵荒馬亂的,順便打探下瑄哥兒的消息……”隨即又訓斥起賈赦來,大難當頭,連兒子也沒個消息,當大爺沒個當大爺的樣……一陣痛罵。   薛蟠急急忙忙返回梨香院,便急促吩咐眾人收拾東西,吵著要回金陵。   “悔不該當初帶著媽和妹妹來神京……”薛蟠一時懊惱不已,急的亂轉。   薛姨媽才剛哭過,被寶釵安慰一頓好了些,見薛蟠如此風風火火,不禁又哭了起來,為王子騰擔憂不已。   “當今天子高坐明堂,尚且穩如泰山。哥哥如此慌張,何至於此。常言道:天塌了,自有高個兒頂著……再者說,哥哥如今為朝廷買辦,逃回金陵,他日若是形勢逆轉,哥哥豈不是必遭清算。哥哥該如何自處?薛家又該如何自處?”寶釵苦勸。   “真若一發而不可收拾,我等且看天子如何動作,必不至於犯錯,彼時再逃也是不遲的。如何就慌成這個樣子!”   說完也不管薛蟠,隻是一個勁的安危薛姨媽,說道舅舅吉人自有天相等話,慢慢的薛姨媽也冷靜下來。   薛蟠被教訓了一頓,不知說什麼好,看妹妹如此沉穩,訕訕離去。寶釵又吩咐了下人停了下來,將東西歸置好,一切照舊。   賈府中亂象來得快,去得也快。   賈瑄此時正是在王周與趙巖攙扶之下,在懷來軍營中散步曬著太陽。身上血汙擦得乾凈,一臉清秀,身上綁著繃帶,一瘸一拐。   一開始眾人執意要賈瑄躺著休息,不宜走動。   賈瑄卻是不依,自言多動動有好處,便要出來透透氣。   賈瑄的傷病,說嚴重也嚴重,傷了心神調養不易;說不嚴重也確實不是很嚴重,能走能跳,能吃能睡。   “王周,此番京營人馬如何?”賈瑄問道。   “報千總,王大人正在召集清點。具體不知,我看大概估計人數損失過半。但是逃回來的也不少。”   “那諸位大人呢?”賈瑄心裡還能承受,至少救了一半回來,這都是以後的資本。   “隻有王振大人等幾人逃回。”王周回道。   賈瑄吃驚的很:“你說誰?”   “王振王大人,此時正在點驗兵馬。”   賈瑄心想這王振真是好運氣,從戰場逃了回來,居然沒被錘死。   “帶我前去。”賈瑄一聽王振還在,真就來了力氣,走路也不瘸了。   二人攙著賈瑄走到校場,隻見王振立於高臺,身後跪著逃回來的幾位大臣,王子騰站在旁邊臉色鐵青。臺下人密密麻麻,黑壓壓一片。   王振趾高氣昂,大聲喝罵,將一切罪行都推到了諸位大臣身上,臺下議論紛紛。   賈瑄見此,直接甩開王趙二人,慢慢走上臺去。   “大人……”   王周見被甩開,準備趕快去攙扶。卻被趙巖攔了下了,隻見趙巖搖了搖頭,眼神示意不要上去。   王振正肆意侍弄權威之時,見有人竟慢慢走了上來。臺下此刻鴉雀無聲,兩眼盯著事態發展。   “你是何人?見到本官為何不跪。”王振厲聲道。   賈瑄站上臺來,看著王振絲毫不懼:“神京賈瑄也!”   王振見少年沉穩鎮定,眼神淩厲如刀,麵容清秀俊逸。又聽聞是賈府中人,心裡竟是略有懼意起來。   見賈瑄一步步走上前來,強裝鎮定:“本官暫且免你沖撞之罪,前來所為何事?”   賈瑄走到王子騰身邊,停了下來。王子騰倒是第一次見自己這個外甥,不免多看了兩眼,暗暗和寶玉比較起來。   “如今陛下北狩,汝緣何不從乎?”賈瑄厲聲道。   王振被氣勢所嚇,一時竟支支吾吾,不知所言。又看到下方人馬指指點點,頓時怒火中燒。   “放肆!汝不過以黃毛小兒,何官何職,豈敢問詢本官?”   賈瑄譏諷道:“天下之事,在皇帝,在諸位大臣。江山社稷,由此鼎盛。文臣不愛錢,武將不惜死,所以驅逐韃虜,復我中原。”   王振臉色鐵青,一言不發,看著賈瑄,似要吃人。   賈瑄繼續道:“而你,不過一醃宦之輩,天家門下走狗。仰賴聖光,以至於此,不思忠君報國,如今竟還恬不知恥。如同斷脊之犬,在此狺狺狂吠……”   說完立即抽出王子騰所掛佩劍,一劍刺去,直插心臟。王振一臉驚恐,直至倒下,鮮血流淌不止。   “殺你,汙吾刀爾!”隨後賈瑄極其嫌棄的扔掉手中長劍。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王子騰站在一旁呆若木石,差點驚掉了下巴,不知說什麼。   下麵人更是吃驚,鴉雀無聲。隻看著場上發生這一幕,畫麵仿佛定格一般。   賈瑄拿出手帕,擦了擦手高聲道:“我為天下殺此賊也!”   下麵沸騰,起來狂呼:“好!好!好……”   “來人,將此賊傳示三軍,掛於城墻。此後,所有城池要地,皆要掛示,三月一輪。”賈瑄說完,便離開了。   王子騰震驚到一句話都說不出,看著賈瑄離開。又轉頭看了看丟在地上的劍,想起賈瑄的話,隨後解下劍鞘,也一並扔了。   王子騰跟了出去,追上賈瑄。賈瑄連忙拱手:“見過王大人!”   王子騰連忙伸手攙扶:“有傷在身,莫要多禮。”   賈瑄擺了擺手,示意王周趙巖離開。   見二人離開,賈瑄才又拜到:“侄兒賈瑄,見過叔父。”   王子騰回了禮。上下打量了一番:“賈赦真是生了個好兒子。此次若不是你,我恐怕也要命喪當場了。”   賈瑄回道:“一家人莫要說兩家話。叔父客氣了,早年多虧叔父幫扶甚多,才有今日。”   不管賈瑄是否真心是意,但是話說的是滴水不漏,漂亮不已。王子騰聽著也舒服,漸漸後悔以前沒怎麼關注過賈瑄,隻關心寶玉了。   “叔父借一步說話。”   賈瑄拉著王子騰,來到隱秘場所。二人看四下無人,這才又說到。   “叔父如今形勢嚴峻,你我兩家自當同進退。如今,皇帝北狩,已然是不中用了。我打算,擁立郕王稱帝。”賈瑄說道。   但其實對於朱祁鈺來說,稱帝是順水推舟的事情。但是賈瑄為了自己政治資本,一定要自己第一個做,而且還要大做特做。   王子騰驚駭,又趕忙看了看周圍是否隔墻有耳。   “你不要命啦!我們四王八公隨太宗起事,一直是太子一脈。你如今要改換門庭,豈不是讓我們四家自取滅亡。”   王子騰倒是有點能力,但是不多,猶猶豫豫,不明形勢。不早做部署,他自己失勢後,再加元妃一死,四大家族瞬間倒塌。   身居高位,不知其險。   “叔父如今還看不清形勢嗎?皇帝北狩,也先虎視眈眈。必會帶領皇帝各處扣關。朝廷念此,一定會再立新君,以保天下。此時不投誠,更待何時……”   “這……”王子騰聽得心動起來,但還是擔憂。   “若是再立新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先皇回來又該當如何……”王子騰擔憂道。   賈瑄一臉古怪盯著王子騰,也不作答。   王子騰見賈瑄如此盯著自己,腦子才突然轉了過來。新皇登基後,自然處理先皇。權力這東西,抓住了又怎麼會放。   但是王子騰擔憂不無道理,歷史上確實還發生了。朱祁鎮又登皇位,於謙等一眾功臣後麵遭到清算。   隻是賈瑄沒給說,朱祁鎮不僅回來了,而且還重新登基了。一來沒發生的事自然不能說;二來有自己在,肯定不會在重蹈覆轍;三來說了這個念想,這把王子騰嚇壞了怎麼辦。   “薛家自是不用理會,跟著我們即可。你我兩家自不必說,叔父你要回去說服史家兄弟,支持我的決定。到時候,我們以擁立之功,手握天子,即便其他王公貴族是什麼太子黨這黨那黨的,皆不是一合之敵。”賈瑄繼續畫餅道。   王子騰內心一片火熱,卻也要細細思量,其中事涉甚大,不敢不慎之又慎。   其實對於史家來說,賈瑄都不必征求意見,拋開史家自己都能一個人能把事乾了,但還是多一份力量多一份保障。   “逃回來的這些兵,傷病殘疾之人,給予補助,或遣散或屯田。其餘人叔父帶回京城,前去復命。將情況闡明,實話實說即可,一切錯皆在王振……待我回京,自可展開一切。”   賈瑄又與王子騰等人細細商議其它細節,許久之後,二人這才離開。   現在王子騰官職最大,一切皆由王子騰說了算。處理完瑣事,便帶著人馬和為數不多的大臣開始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