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師名叫楊若泰,是個舉人,到了地方上,還有人依附,日子還可以過,到了神京,誰肯正眼瞧他,在國子監見到這幫勛貴,為了混個溫飽,隻能渾渾噩噩,再者說了,國子監每個月有考試,隻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幫人禮物送得還挺多的。 人嘛,誰跟錢過不去呢?吃人家的嘴短。 不過柳明的事兒還真賴不得楊若泰,他那日請了假不在,但是國子監也沒有安排什麼人代班,就出了這麼一樁事。 楊若泰麵對賈牧的問題,漸漸不能回答,賈牧就自個兒看書,看韓文公的集子。 中午,國子監有食堂,夥食還不錯,平時有白米飯吃,大概三日能吃一次肉包。 食堂內擺著好些長桌,戴著儒巾的學子們,四處坐著,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的地方人多,有的地方人少,還有些人就自個兒坐著。 賈牧拿著兩個饅頭,端著一碗菜湯找個地方坐下。不一時,便有個書童打扮的東張西望,正好瞧見了賈牧,眼前一亮,近來笑道:“這位爺,瞧你麵善,我們大爺想做客,請你喝酒。” “沒空。” 那書童愈發貼過來:“這位爺,你這樣貌,哪裡是吃這個,我們大爺想請你吃山珍海味呢。” “啪!”賈牧一個巴掌打了過去,那書童呆了,賈牧道:“你是誰家的奴婢,拉拉扯扯,壞了我讀書人的斯文!” “好!”一個身高八尺,容貌端莊的男子站了起來,看見賈牧,作揖道:“不想我國子監竟還有這等人物,請。” 見那書童走了,賈牧將身過去,這男子周邊有四個人,一個年歲大些,好一個美髯公,兩個麵容普通,相近隻是一胖一瘦,還有一個,長相風流,各自見禮,通報了姓名,賈牧才知這說話的男子叫做餘槐安,那年歲長的名喚岑宗姬,那對兄弟,瘦的年長,叫做李遐齡,那胖的叫做李邇齡,這長相風流的叫做蕭鳴鳳。 知道賈牧是揚州府舉薦來的,餘槐安笑道:“我方才出了個題,他們破不了題,牧兄,你來試試?” 賈牧微笑,餘槐安道:“君夫人,陽貨欲。” 這題目出的古怪,君夫人是諸侯夫人的稱呼,“陽貨欲”截自“陽貨欲見孔子,孔子不見,歸孔子豚。”,合在一起,倒給了無端的宮闈遐想,想清朝之時便有人一個主考官出了這個題,險些因不正被殺了頭。 賈牧道:“聖人不見,不欲助彼為亂耳。這有何難,想必各位仁兄,見這題出得不端正,一時被迷惑住,未肯下手罷了。” 餘槐安點頭,稱贊道:“果真不錯。”其餘四人也一副原本如此的表情。 這題目懷就壞在,君夫人這一句,可有可無,加上這一句,這腦海裡反倒開始尋找聖人關於此的微言大義了,其實朱熹對此根本沒有解釋。 正說著,蕭鳴鳳道:“瞧,那許大傻子來了。” 賈牧看去,隻見方才那個書童帶路,一個錦衣華服的青年走了過來。 “仗著有幾個臭錢,不知哄了幾個人在手上。”李遐齡冷聲道,看握緊了拳頭,也不知他被哄了,還是心上人被哄了。 許大傻子大搖大擺而來,“呦,餘兄,竟然叫你把這位兄弟得去了。” 餘槐安:“哦?你認識這位兄弟嗎?” “看著麵熟,我這書童說了些糊塗話,讓這位兄弟受驚了,還望兄弟不要見怪。” 賈牧笑笑不言,許大傻子讓那書童下跪,賈牧發覺眾人眼神看了過來,“算了,你這又是何必呢?” 那書童得了赦一般,許大傻子眼裡都是笑意,看得賈牧惡心,他先行告退,許大傻子忙讓仆人跟著,可還是跟丟了,被扇了幾個巴掌。 晨鐘暮鼓,鼓聲之前國子監便放學,賈牧出了門,就覺得不對,怎麼好像有人在跟著。 “好小子,敢覬覦我,叫你不得好死。” 賈府的馬車就在外麵,賈牧坐上,吩咐道:“不回府了,去...媚香樓。” 馬車夫隻管聽命令,一抽馬鞭,車輪轉動。 涼水繞曲房,寒蟬鳴高柳,感君纏綿意,綺戶不閉口。 媚香樓這種地方更是不閉口,門開得大大的,迎著四方客,賈牧下馬之後,說道:“去請璉二爺,就說我請他來這裡喝酒。” 香風陣陣,又是熟悉的味道,賈牧曾經多次來往這種地方,但自那次生病之後,再也沒有來過這種煙花之地。 老鴇殷勤著,賈牧道:“外婆,叫個能唱全本《西廂記》的小娘來,我備好酒菜來,有客人要請。”青樓的規矩,客人稱老鴇為外婆,青樓裡麵的姑娘則叫他為姐夫。 香閨之中,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賈牧坐著,一個肌膚勝雪的姑娘在一旁用指頭在琵琶上撥弄宮商。 菜漸漸擺齊了,賈牧一聲不響。 樓外,那許大傻子帶了人來,他見賈牧這一個沒有書童的人,敢來這種地方,必然是個小白臉,叫人堵住門口,叫幾個人攔在樓梯處,自己走了上去。 許大傻子見賈牧在裡麵擺好了酒,問道:“好兄弟,你是在等我嗎?” 賈牧點頭:“我請你,你敢喝嗎?” 許大傻子隻覺得渾身都酥了,忙自己給自己倒酒,喝了一杯,笑嘻嘻的看著賈牧,賈牧似笑非笑,也看他也不看他,手上轉著個空杯子。 許大傻子朝自己臉上打了一巴掌,忙伸手,賈牧把酒杯丟過去,許大傻子倒酒下去,“是我疏忽了,沒有給兄弟倒酒,都怪我。” 賈牧慢慢喝了一杯,隻聽樓梯上靴子響,一個麵目如玉的俊俏男子進來,興沖沖道:“牧兄弟,今兒怎麼請我到這裡吃酒了?” 許大傻子看又來了一個,心中大喜,賈牧道:“他說是要請客,我想有這好事,這就把二哥叫來了。” 賈璉聽了,忙喝了一杯:“還不知道這位兄弟是?” “許有吉。” 賈牧催道:“再叫兩個來才是,要不叫兩位兄長沒個姑娘陪,真真是不好意思。”說著,就把那個彈琵琶女子摟在了懷裡。 賈璉看了一眼許有吉,許有吉腦海裡想著三層燒餅的事情,哪兒還顧得許多,忙道:“我這錢就是燒得慌,兄弟要什麼,就點什麼。” 賈璉搓手,心中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