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郡王是被春熙帝點名來抄寧國府的,與他一起的還有新任的錦衣軍指揮徐績,這個徐績也不是一般人,是徐皇後的弟弟,當今的國舅。 南安郡王其實也很想來抄寧國府的家,因為賈珍與他關係不錯,恐怕有些書信落在裡麵,但有徐績盯著,他動不了手腳,和徐績在堂上對坐飲茶,真真是如芒在背。 抄家的兩個要點,登記造冊,抓到贓物,這次抄家的名義就是寧國府中有人舉報府內私埋人命,要把那屍體挖出來才是,其餘的財物都是要入皇上內府的,當中玩貓膩也是用的,按前些年歲的常例,抄一次家,抄家的分一半,皇帝得一半也是有的,不過南安郡王琢磨出此次春熙帝讓他抄家裡的敲打意味,也不敢貪墨,隻得做個義務工。 徐績關心的倒不是這個,寧國公賈代化擔任京營節度使的時候,義忠親王壞了事,賈代化也因此被懷疑站隊錯誤,春熙帝打算看看寧國府當中還有沒有當年的罪證,他也好拿某些人的把柄。 抄檢的錦衣軍大閑神威,搬運的時候,瓷器打了好幾個粉碎,當然也有趁人不注意私自藏著點東西在身上的。 尤氏和秦可卿及諸多丫鬟都待在一處,將門鎖著,嚇得涕淚交流,不敢說話, 門外傳來錦衣軍的腳步聲,為首的錦衣千戶邱白圭道:“弟兄們,指揮有吩咐,不要騷擾女眷,把這些首飾搬走就是了!” 那些錦衣原本都是摩拳擦掌,現在聽了這話,好不煩惱,誰不想看看這賈府的內眷,趁機揩幾下油呢? 遇著這麼個酸千戶,忒不好。 錦衣軍搬著大箱,小箱,屋內的女眷,一眾丫鬟聽腳步聲漸漸遠去,好些都念起了佛。 寧府西邊,一樹銀杏旁的地裡挖出一個屍體,正是被賈珍私自弄死的來貴,那些錦衣軍拿著屍體,忙去大堂上復命。 看著這被拿上來的白骨,徐績看著一旁顫顫巍巍的賈蓉,“這是怎麼回事?” “我實在不知。” 徐績冷笑道:“你也不必說了,這裡說不明白,獄伸廟裡說去罷。” 南安郡王問道:“財物都抄檢了不曾?” “抄完了,都在外麵擺著呢。” 徐績:“把冊子拿來。”一邊拿著冊子,一邊和賈蓉,賈蓉早已嚇得六神無主,隻顧點頭。 天色已黑,南安郡王和徐績領著一大堆人,浩浩蕩蕩的走了,隻聽門前一個白頭翁,哭嚎道:“我天天勸這些不長進的爺們,倒拿我當作冤家。不知道焦大跟著太爺受的苦!今朝弄到這個田地!我要到祠堂裡哭太爺去!” 南安郡王問道:“他是誰?” 賈蓉答:“府裡的老人焦大,仗著跟我們太爺出過三四回兵,就天天這樣,吃了酒,嘴裡什麼話都說,我們也不大管他。” 見焦大朝門檻撞去,幾個錦衣軍拿住了,問如何發落,南安郡王道:“拿了。” 徐績旋即道:“好賴也是上過戰場,為朝廷效過力的人,放了吧。” 南安郡王立馬改口:“是這個理,放了好,免得給皇上壞了名聲。” ······ 短短幾日,春熙帝抄了兩個國公府,神京裡人心惶惶, 齊國府的事情還比較復雜,寧國府比較乾凈,不過有些官商勾結的事情,春熙帝先把賈珍親家秦業的官給免了,旋即把賈牧叫進了宮。 春熙帝問道:“朕打算把寧國府抄了以後,讓你入主,你以為如何?” 賈牧連忙跪倒在地:“草民何德何能,況且微臣以為為政以德,務在勸善而已,懲其首惡即可。”讓他入主寧國府,那不是要他死嗎? 春熙帝冷笑道:“既然你沒有這個心思,檢舉寧國府私埋人命又是為何?” 賈牧磕頭道:“草民隻知待君上隻要念一個忠字,凡事不該瞞著陛下,待家人要記住一個親字,凡事以愛為本,舍此以外,草民愚鈍不知。” 春熙帝頷首:“你倒是個忠厚人,隻是要記住,為政不光要靠德,更要靠刑,要不然不能止惡。” “草民謹記陛下聖誨。” 春熙帝:“這次你有功,要什麼賞賜?”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但聽陛下賞賜。” 春熙帝搖頭:“你這話言不由衷,都說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可是世上有幾個喜歡雷霆的?都喜歡雨露,尤其喜歡甘霖。賈牧,朕喜歡你就喜歡在,你對朕說真心話,現在你老老實實和你說你想要什麼罷。” 賈牧緩緩抬頭道:“草民自小就是個官迷,陛下若是賞我一個有名無品的官兒,隻要沾個禦前二字,叫別人聽了敬我,草民就心滿意足了。” “你是想狐假虎威?”春熙帝笑道。 “草民不敢,隻有這一個心願。” 春熙帝頷首:“好,戴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記住,弄一個禦前行走的牌子,讓那些想壞了我大順子孫之臣的人也掂量掂量。” 子孫之臣,這話可有點重了,可以理解為另一種的托孤。 戴權忙道:“奴婢這就去辦。” “賈牧,如今你可滿意了。” “謝主隆恩。” 春熙帝笑著擺手:“好了好了,你去罷。” ‘草..微臣告退。’ 春熙帝瞇起了眼睛,夏守忠端上來一碗蓮子粥,他喝了一口,又看起了奏疏。 這奏疏也了不得,是賈雨村上的,奏疏上說金陵巡撫韋蕭為了攻擊稅監,縱容大戶私設關卡,偽造白蓮教謀反事。 春熙帝把這奏疏留了下來,他打算等神京安穩了,再處理地方的事兒。 ······ 三日後,戴權帶著聖旨來了榮府,賈府上下聽賈牧因為處理突厥間諜一案有功被封為禦前行走,都對賈牧另眼相看。 於此同時,賈蓉也來磕頭了,他不是被赦免了,而是皇帝念寧府沒有後人,給他一個造小人的時間,造完就去流放嶺南,當然也是有期限的,一個月辦不到,那就流放去。 看著磕頭的賈蓉,賈牧道:“你能給牧叔磕這個頭,牧叔很高興,但是你算計你牧叔,牧叔不喜歡,你就是個畜生。” 賈蓉忙自己扇自個兒臉,陪笑道:“侄兒確實不是東西,現在還要叔叔幫忙呢,想請叔叔忙把,在我媳婦兒肚子裡給我們寧府留個香火。” 賈牧罵了一句綠毛龜,賈蓉甘之如飴,賈牧三辭三讓,到了晚上,還是上了秦可卿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