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道榮目睹這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幕後,急得恨不能直接沖進去問問原因所在。 這直急的他是抓耳撓腮的難受,更恨不得揪下自己的耳朵扔進去仔細的聽個明白。 可他邢道榮何許人也! 他知道自己很急,但是咱先別急。 身為一個偷窺者的基本素養他還是要有的,而且還很熟練。 所以現在哪怕委屈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咱也不能打斷那當事人的交談不是? 這不,沒多久時間他就看到裡麵的談話結束了。 隻見那太監捏著蘭花指帶著伺候的小廝離去,房內隻剩下了宋江一人在獨自斟酒。 就在邢道榮想著自己該憑空捏造一個什麼樣的借口來製造“偶遇”,然後進去同宋江攀談的時候。 隻見那飲了一杯酒的宋江已放下酒杯,沖著邢道榮所在的方向大聲笑喊道: “兄弟此時不出來,更待何時啊?” 原來那宋江早已發現了蹲在外麵的邢道榮身影,隻是礙於剛才在與人交談,這才沒有點破罷了。 話說這邢道榮的偷窺技術屬實是不咋地的! 老臉一紅,邢道榮便從正門繞了進屋。 “小二,來重新換一桌酒菜上來!” 看著桌上那並未動過的一桌酒菜,聽見宋江說要全部撤掉換新的,邢道榮感覺有些浪費,便開口製止道: “不用換,不用換!這桌菜並未動過,如此照吃又有何妨。” 說著便一屁股坐在了剛才那太監坐的位置,舉起筷子就要開飯。 “兄弟且慢!” 其實,宋江和那太監來此的主要目的就是談事,所以這桌酒菜其實也不過是並未動過的擺設罷了。 見邢道榮沒有什麼顧忌,宋江也不再堅持,隻是對小二說道: “既如此,麻煩小二兄弟去將酒菜重新熱了再端上來吧。” 原來是宋江隻是看桌上原本的熱菜已冷,催促著店小二重新熱過之後再吃。 隨著桌上的酒菜被逐個撤下重溫,桌上剩下的就隻有那盤紮眼的銀子了。 此刻那盤銀子在光禿禿的桌麵上顯得是那麼的突兀,那麼的引人矚目。 宋江不忙著收起銀子便代表了他並不介意向邢道榮暴露自己的事情,或者他根本就沒把這事當成什麼需要遮掩的。 總之,宋江的這份坦誠讓邢道榮有些動容。 因為這宋江在向邢道榮展示信任。 “兄弟可知,那公公送我銀子所為何事?” 一瞬間,邢道榮的腦袋中出現了無數驚心動魄的有關猜想,什麼販賣人口、噶腰子等等。 這也不能怪邢道榮什麼都要往陰謀論上去想,怪隻能怪他受夢中的那個世界影響太深了,誰讓那個時貸的人因為蠅營茍利到都失去了純真的夢想了呢。 二人相顧一陣沉默,隻有樓下早起趕集路過之人偶然疾馳奔走的腳步聲傳來。 見邢道榮並沒有接自己的話茬,宋江搖頭苦笑著解釋道: “那宮裡的公公要我幫他在江湖上尋找一個他從小便別離的兄弟!” “一個自小離散的親兄弟。” …… 邢道榮以為自己聽劈叉了,但看宋江的樣子卻不像是說劈叉了。 哈? 就這? 明明一個是可以仗著皇權為非作歹性格扭曲的陰陽人爛屁股,一個是叱吒一方且一呼百應的地方實力派江湖大佬,結果二人關起門來又是商量又是送錢的,為的就是這麼一出狗血的溫情家庭倫理劇是吧! 我褲子都褪了,你給我看這個是吧? 誒,江湖嘛! 從來都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更多講的就是一個人情世故。 這宋江及時雨的大名早已走出了鄆城甚至超出了濟州府,遠播於各地。 再加上其人的的確確的是豪邁且仗義疏財,所以江湖上的關係網很廣,江湖人情也做得令人由衷的佩服。 於是在山東及附近州縣的江湖綠林之中,無論是有個什麼難以處理的事情或者需要借助特別的關係等等之時,那些感到棘手的人都會不惜路遠的前來拜會宋江。 最後,這宋江一人便儼然成了整個山東地界的江湖信息樞紐站般的存在。 這也是店小二前者所說的,這宋押司隔三差五的就會有江湖上的朋友前來拜訪宴請之事。 當然,這其中但凡是稍有家底的,基本都不會空手而來,因為誰都知道金銀財帛便是這江湖中流動的“血液”,沒它是萬萬不能的。 宋江在拿錢替他們盡心的辦妥貼了事情之後也會將多餘的銀子退回。 隻不過除了少部分人外,大多數人都堅持讓宋江留下,甚至還會另有酬謝,其目的主要還是為了交他這個朋友。 笑死,他宋公明何許人也! 雖說是鄆城一個區區押司的刀筆小吏,可卻是實打實的家有良田千畝的宋家莊的第一繼承人,那可是可是妥妥的標準土豪啊,怎麼會沒格局到貪圖這些散碎的銀兩。 於是宋江便會將那些來自江湖的銀子歸攏起來,專門用在江湖之事上,來個專款專用。 慢慢的,隨著宋江所幫之人越來越多,那筆銀子也就積累的越來越多,他就更豪邁的拿出更多的錢去幫助更多有需要的人。 而伴隨著被宋江所幫之人越多,他的名聲也也就越來越響,與此同時來找他的人也就更多了,結果似乎如一個良性循環般讓山東及時雨宋公明的名聲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所以說這江湖,或者說宋江世界裡的江湖跟邢道榮所認為的差距有點大。 可想了想後邢道榮還是不得不承認,每個人都有屬於他自己的江湖,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和權力,不需要他個小卡拉米指手畫腳的說些什麼。 “唉,這茫茫天下五洲四海,人口何止兆億,隻怕我尋遍了江湖也難得見那公公之弟。更不用說此是幼年之別離,而今是否存在人世否尚且不知。” 見宋江嘆氣,邢道榮接話道: “卻不知所尋之人有何特征?俺亦在江湖行走,或可見也說不準。” 宋江苦笑,向邢道榮道: “唯一的信息便是此人腳底板有三顆痣。” “三顆痣?” 邢道榮皺眉尋思良久,搖頭表示自己在闖蕩江湖之時並未見過有此符合特征的人。 也是,畢竟誰闖蕩江湖還會去留意到別人的腳底板不是? 除非…… 說起被拜托找人,自然也就意味著宋江江湖關係網絡的龐大,於是這邢道榮便想起了自己要尋找的人來,於是開口問道: “不知公明哥哥對南邊姑蘇城的情況可曾了解?” 不知眼前的邢道榮為何突然提起了千裡之外的州城,略感疑惑的宋江問道: “不知兄弟想問姑蘇城的那一方麵?” “有關鹽的!” “鹽官還是鹽販?” “鹽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鹽官?邸報上說姑蘇城裡去年底剛上任了個巡鹽的禦史,決心整治整個江南的鹽道。可至於具體的情況,這個某卻是不知了。” 沒錯! 去年底上任,如果往前推算一下上任路上的時間,邢道榮可以基本確認,那正是自己偶然見到見到那神仙妹妹的時點。 原來還有邸報這麼個信息來源,自己怎麼就沒想著看看呢? 莫不成自己苦尋了一年的人物,真是應在了這個姑蘇城新任做巡鹽禦史的身上不成。 又思量片刻,宋江對邢道榮說道: “不過,這驛館中正好有一年前自姑蘇北上的牙商,這幾日正因為風雪被困在了鄆城。想來此人仍在,兄弟卻是正好找此人一問便知啊。” 見有門道,邢道榮心中甚喜,便待吃完飯後前去問個詳細。 然而天不遂人願,還未等店小二將端下去溫熱的菜重新端上,酒樓外的街道上裡便傳來了一陣鼎沸的嘈雜叫喊之聲。 打開二樓的窗戶向下張望,發現在積雪的路上,許多的人厲聲的嚎叫著奔馳而過。 “不好啦,出大事了!” “壞了人命了!” 身為押司的宋江一聽,即刻俯身看向都下,隻見幾人正在奔走嚎叫,待要喊住問詢卻早已跑遠,隻得下樓去看。 待邢道榮猛地打開客房門將預出時,卻正撞見門口張文遠那來不及收起的偷聽舉止。
第三十一章:宋江論江湖,客店聞驚事(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