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聽聞心裡驚顫。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意識到自己失態。 畢竟是見過大場麵,再離譜的事情都能控製好自己的心態。 片刻後,麵部表情回歸正常的林如海開口問道:“爵位?” 馮淵點頭,躬身,“在下特意來感謝禦史大人的舉薦。” 見來人再次確定,想來自己沒有聽錯。 藏在袖子裡的手不免有點輕顫。 他林如海有天大的麵子,皇恩就算再浩蕩,推個功名都沒有的白丁七品官就頂天了。 爵位是萬萬不可能的。 意識到此事不簡單的林如海,麵色一凝。 “馮淵,那吳府尹給我來信,讓我舉薦你,並未具體說明你的情況,你與我說說你都做了些什麼事?” 馮淵愣了一下,原來林如海舉薦他,還是吳業幫忙推的。 不過吳大人為何要這樣做? 一時間他想不明白為什麼。 索性暫時不去想此事。 既然陛下安排他來送聖旨,自然查過他與林如海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那肯定就希望他能借林如海站穩腳跟。 真的是皇恩浩蕩啊。 馮淵拱手。 並未隱瞞。 簡要的把釕山剿滅反賊,救下九皇子,拒絕吳業舉薦。 以及破了兩個案子的事情,和背後的邏輯關係,揀重點的與他說來。 馮淵這短短幾個月的事情,聽的林禦史不免口中嘖嘖。 期間聽到精彩之處,甚至拍手擊節贊嘆。 讓他坐下說。 語畢。 場中陷入短暫的沉默。 又過了許久。 林如海緩緩開口,“如此說來,你不是那吳府尹的門生?” 馮淵搖頭,“我與吳大人並無關係。” 聽聞如此。 林如海緩緩點頭,“好,你剛巧說你會破案,我這裡收到鹽官和倉庫發生的幾件怪事。 “提給衙門了,但是他們都沒找到癥結,反而破案的人還陸續死了,你去幫我參謀參謀。” 案子與鹽業有關,權利極大的兩淮巡鹽察院署,自然也謄抄了一份府衙的卷宗。 命人拿來後,馮淵緩緩展開: 【恒元三年,六月二十八,辰初,南部靜心坊,鹽倉大使龔有鳴一家十五口,悄無聲息在睡夢中死亡,墻上隻有一枚泥腳印,後續現場查案的一名衙役與一名仵作,在自家先後死亡,龔有鳴一案,無證人,無證詞,懷疑邪物作祟。】 馮淵看著最後的結論,瞳孔震顫,驚得說不出話來。 邪物作祟? 我這不是穿到紅樓了嗎? 紅樓還有妖邪? 轉念一想,電視裡賈寶玉做春夢那集確實有個警幻仙子。 不過那都是做夢的啊,現實裡應該沒這麼離譜。 收回心思。 馮淵開口道:“禦史大人,鹽察署有謄抄仵作的屍格嗎?” 林如海搖搖頭,“隻謄抄了案件的卷宗,畢竟我們主業查鹽的,不是查人的,這卷宗都是以鹽業計史的名義給府衙要的。” 馮淵了然,點頭問道:“那禦史大人,龔家在哪裡?可否遣個差役帶我去現場一趟?” 林如海叫來小吏。 抬手指著馮淵說道:“他是府衙新派來查鹽倉使那案子的,你帶人去龔家認個門兒。” 小吏刷的臉色一白,哆嗦著回話,“林禦史,那裡不祥啊,小人不。” 馮淵擺手打斷,“無礙,你帶我去門口,認個路,我今天孤身一人也不進去。” 聽聞如此,小吏大鬆了口氣,臉色慢慢恢復。 馮淵一行走出房間,進入剛才頗有品味的花園。 兩個小姑娘正在園子玩捉迷藏。 身穿淺紫糯裙,內襯白綢竹葉豎領偏襟中衣的小女兒,此時蒙著眼。 不覺踢到花園裡翠竹冒尖的竹筍。 “啊,”臉朝下撲去,就要磕到白石板。 說是遲那時快。 馮淵一個箭步沖過去,提著她的衣領,一把將她拽起來。 就像拎一隻小雞仔一般,毫無美感可言。 另一個身穿白色袍衫,袍衫上麵點綴了些粉色裝飾稍微大一點的姑娘。 急忙跑過來,驚懼立在旁邊,麵色蒼白如紙。 口中不住哆嗦的輕聲呼喚道:“小姐,你沒事吧,沒事吧?” 馮淵將手上的小姑娘輕輕板正,放到地上。 小姑娘正是好不容易,才能來父親這裡玩的林黛玉。 她取下眼罩。 看提溜著自己的是剛才那個男的。 她急忙端正衣服,學著大人模樣微微欠身,“感謝公子相救。” 馮淵聽聞偏偏頭,公子? 這揚州的娃都這麼早熟的嗎? 他學堂裡那些蒙童,要麼叫他先生,混熟點的要麼叫他大哥。 他溫柔開口道:“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學人叫什麼公子,要叫哥哥。” 林黛玉:??? 書上這個年紀,不都叫公子的? 不過在外人麵前她也不敢反駁。 又行了一次禮,“多謝小哥相救。” 馮淵也沒去糾結是小哥還是大哥。 順手的事。 他點頭,又塞了兩顆糖過去。 走的時候回轉身,擺擺手,“這花園奇形怪狀的,別在這裡捉迷藏。” 林黛玉主仆點點頭。 馮淵領著同樣嚇得麵色蒼白的小吏走了。 ...... 京都,臨敬殿後花園。 一個人在玉棋盤上琢磨的恒元帝,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正拿著棋子在手指間翻騰。 身穿蟒袍,腰間掛著一個裝飾小葫蘆的太監,緩緩走入。 太監拿著鳥站來信,信簽赫然是黃色,這個不存在官員體係中的顏色。 皇家專用色,且密冊不通用,隻有幾人知道。 恒元帝收子入掌,空出兩根手指,輕輕抽開信筒。 舒展開信紙,也沒有對照密冊翻看。 直接無礙純讀了起來。 右手向外輕輕一抖,手掌中藏著的棋子剎那彈到指尖。 白棋在三個手指間來回滾動。 片刻後。 “啪”的一聲。 白色棋子被恒元帝按摔在玉製棋盤上,棋子直接崩碎。 蟒袍太監急忙跪下。 恒元帝轉頭俯視著他。 幽幽開口,“戴權,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太監總管戴權急忙叩首,“回陛下,十五年了。” “十五年了。” 恒元帝默念著這個數字,眼神重新移回棋盤。 輕輕將碎裂的白棋撫掃開。 在原來的位置,重新放了一枚白子。 “好好管管你的西廠,沒有下次。” 戴權渾身都被冷汗浸濕,急忙不停地叩首。 “起來吧。” 他腿肚子顫了顫,差點沒站起來,“謝陛下。” 頓了頓,恒元帝又下一黑子,他竟然自己與自己對弈,“你與應天府說,吳業剿匪負傷,功過相抵,免其一死,貶到揚州做個縣令。” 戴權眼神一寒,果然是吳業出賣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