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不停地潑灑車前窗上,一度讓蘇珩懷疑自己在駕駛一艘深海裡的潛水艇。 能見度非常低,蘇珩不得不鬆開油門,讓小甲殼蟲緩慢地在國道上爬向,好與迎麵而來的汽車相互避讓。 “出門忘記看黃歷了。” 靠近停雲鎮後,信號越來越差,導航自動切換到離線模式。 聯想到白樺村的經歷,蘇珩立刻念誦了一遍凈心神咒。 好在一切並非幻覺,當真隻是信號不行而已。 “距離目的地還有兩公裡,預計行駛六分鐘。” 差不多有十分鐘,蘇珩沒有遇見第二輛車,眼看要達到目的地,他不由有些放鬆警惕。 忽然,前方的雨幕中竄出了一輛漆黑的轎車,沒開雙閃,沒有鳴笛,宛如沉默的騎士,迎麵朝蘇珩發起快速沖鋒。 眼瞅兩車就要相撞,危急關頭蘇珩猛打方向盤,死死踩住剎車。 兩輛車擦肩而過,雨下得太大,隔著副駕駛位,蘇珩隱約隻能看見對方司機模糊的輪廓。 兩車都停下了,通過後視鏡,蘇珩看到黑色轎車的尾部亮起兩盞紅燈,宛如一雙眼睛,靜靜地注視著他。 世界在此刻好像安靜下來,就連雨水拍打車窗的聲音也隨之消失。 後視鏡上泛起一層薄霧,車內溫度驟然下降到讓蘇珩起了雞皮疙瘩。 詭異的一切持續僅僅不到三秒鐘,黑色轎車的尾燈熄滅,騎士重新啟程,靜默消失在茫茫的雨幕中,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豆大雨點在車前窗跳動,劈裡啪啦聲將蘇珩帶回了現實。 心有餘悸的蘇珩緊握方向盤。 剛才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錯覺嗎? 3時15分,藍色甲殼蟲緩緩駛入停雲鎮的街道。暴雨仍在持續,小鎮的排水係統無法承受降水帶來的壓力,街道上的水位有漫過臺階的趨勢。 蘇珩好不容易找了個車位停車,撐傘準備問路時,竟然找不到一個行人。 沿街的許多店鋪早早打烊,無奈之下,他又走了好幾十米,終於在拐角處找到一家小賣部。 老板是個穿著灰背心的大叔,他嗑著瓜子,欣賞著雨後的小鎮,收音機裡還放著《情深深雨蒙蒙》,看表情似是陷入了某種愛情回憶。 “老板,老徐中藥鋪怎麼走?” 被打斷思路的老板,瞥了眼蘇珩,不緊不慢地問道:“買煙嗎?” 好家夥,通常問個路買瓶水就行,到你這竟然還要買包煙? 沒辦法,小鎮地形復雜,蘇珩隻能認了:“買。” “有15和40的,買哪種?” 蘇珩想了想:“40的。” 老板從櫥櫃裡拿了包煙,遞出去時看蘇珩的眼神也變得友善許多,仿佛在稱贊這小子還挺上道。 “附近基站被雷劈了,沒信號掃不出來,你付現金吧。” 蘇珩遞出一張百元現金,老板拿在手裡彈了彈,確認為真鈔,邊找零邊說道: “中藥鋪順著這條街直走五分鐘就到了。不過你要找老徐的話,我建議去斜對麵,瞧見二樓陽臺放盆栽的那戶人家了嗎?對,旁邊是裁縫鋪。我剛看老徐進去了。” 接過零錢,蘇珩說了句:“謝謝。” 果然貴有貴的道理,若是買15的,到了中藥鋪也見不到人,相當於白走一段路。 根據小賣部老板的指示,蘇珩來到裁縫鋪旁邊的店麵。 小鎮上的多數店麵,采用的仍是傳統的紅色木板門,門的大部分為可拆卸的長木板子,左側則做了一個方麵推拉的活動門,門鎖上方有個被磨得油光發亮的黃銅把手。 蘇珩敲門,並在樓下大喊: “有人嗎,徐醫生在嗎?” 他的聲音被雨聲淹沒,無人回應。 門沒關,等了半響沒動靜,蘇珩索性推門而入。 進門的前廳沒開燈,光線稍暗。前廳空蕩蕩沒放多少東西,還有一臺正在充電的電瓶車。 蘇恒注意到六邊形的紅地磚上有尚未乾涸的鞋印,大約40碼左右,穿過前廳,一直通往前方的樓梯。 “應該是徐老先生的腳印。” 沿著腳印,蘇珩剛爬上二樓,就聽見一個男人的喊叫聲:“我不喝!我不喝!” 順著聲音,蘇珩來到一間臥室 房間內共有三個人。 一個是躺在床上劇烈掙紮的男人,一個是站在床邊抹眼淚的女人,另一個是身形瘦弱手裡端著藥水的小老頭。 小老頭應該就是老徐,他正勸說躺在床上的男人喝藥。 見蘇珩出現,老徐說:“正好你過來幫把手,把他按住。” 蘇珩將沉香放在一旁,看床上的男人嘴唇發白,身體止不住地顫抖,不由眉頭緊鎖,故意問道: “他這是怎麼了?” “中暑了。”老徐隨口解釋,“來,你鎖住手,注意別讓他把藥打翻了。” 這男人絕不是中暑。 穀衣心法修到第二層的蘇珩,左眼眼珠已經產生了變化。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他能清楚地窺見,男人的肩膀上有淡淡的黑氣繚繞。 毫無疑問,男人中了詛咒。 蘇珩雙手按住男人,對方好像受到極大的刺激拚命要逃,可在絕對的力量壓製前,根本無法動彈。 “小夥子力氣挺大。”老徐贊許道。 蘇珩微微一笑,說道:“大叔隻是生病受刺激了。我念誦一段凈心神咒給他聽。” “念吧,要真中邪了。說不定比喝我的藥管用。”老徐用湯匙撬開男人緊鎖的牙關,把藥灌進去。 與此同時,蘇珩口中念念有詞: “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凈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咒語念畢,藥也剛好喝完,出乎意料,原本渾身抽搐的男人,竟真安靜下來,蒼白的臉龐跟著浮現一抹紅暈。 男人睜眼,迷迷糊糊地問道:“我這是在哪?” “藥到病除,神醫,神醫啊!多謝老先生!”見丈夫恢復,女人喜極而泣,連連稱贊。 老徐莫名其妙,明明藥水才剛剛灌下,還沒消化怎麼會生效? 難不成真的是男人中邪,被這小夥子一個神咒治好了? “亂想什麼,咒語要是有效,我那發小早飛升成仙了。我真是越老越糊塗了。” 老徐搖了搖頭,問女人:“本職而已,不用言謝。這位小兄弟是你家什麼人?” 女人有些發懵:“他難道不是老先生請來幫忙的嗎?” 蘇珩連忙站出來解釋:“徐老先生,我是受師父王致遠委托,特地來買壯骨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