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榮慶堂,賈母罵賈珍(1 / 1)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三天的時間裡,賈玹在監牢內過的優哉遊哉。   許友仁或許是出於愧疚,或許是怕再生事端,再次讓許久安給賈玹調整了監牢。   這一次賈玹又搬回了原先住的監牢內。   獄卒已經將整個牢房都收拾過了。   乾凈、寬敞、透過窗子還能欣賞到院子裡的柳樹,晚間還能看到星星和月亮。   每一天,賈玹都有上好的席麵可以享用,晚上還有一桶熱水可以用來沐浴。   即便是床,也把亂糟糟的稻草都換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太陽光味道的乾凈被褥。   唯一遺憾的是,這一次再沒有人來探望賈玹。   寧國府,聽雨軒。   賈珍指揮著仆役,把聽雨軒逐寸逐寸、掘地三尺的搜尋,甚至,將柱子上的蟲洞撬開,將墻上的墻皮鏟了下來,地板上的地磚扣了起來。   就在這樣的搜檢力度下,都未曾找到一星半點可疑的地方。   “既然聽雨軒中沒有,那就把那個豎子去過的所有地方都搜檢一遍!”   賈敬跪在賈家祠堂中,淡淡發布了指令。   於是一群人又興沖沖去了天香樓、大廚房、尤氏院,又把偕鴛、佩鳳的居所都搜檢了,然後,浩浩蕩蕩向著西府進發。   所有人都沒有敢動祠堂裡的一草一木。   賈敬縱然利益熏心,也不敢!   榮國府。   榮禧堂。   賈政、王夫人、邢夫人等人伺候左右,李紈、王熙鳳、三春、黛玉、寶玉這些小輩兒早早都被打發走了,賈母高座主位,看著跪在麵前的周婉怡,一聲嘆息,“婉怡啊,你且起來吧!”   周婉怡緊咬嘴唇,並不起身,仰頭看著賈母,哀聲懇求道:   “求老太太開恩,隻要能救玹哥兒一命,妾身下輩子銜枚結草以報!”   賈政在一旁愁眉不展,勸慰道:“婉怡啊,不要再讓母親為難了,這是敬大哥和其他幾家府邸當家人的定見,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了。”   “夫君,你就不怕百年之後無言見姐姐、姐夫嗎?當年你和姐夫的情分都忘了嗎?”   周婉怡聲若啼血,哭泣道:   “玹哥兒都已經答應不要東府一針一線了——他們緣何還要趕盡殺絕?”   周夫人此刻眼眸充血,死死盯著賈政。   賈政一聲嘆息,在大勢前頗感無力,伸手輕輕在腿上敲著,“總歸是為夫沒本事,救不得玹哥兒,為夫的奏本卡在通政司,明日才會上呈禦覽……唉!”   賈政滿臉的無奈,按照京兆府發出的布告,明日午時三刻賈玹就會開刀問斬,他的奏折寫與不寫、上與不上,又有什麼影響?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退一步說,即便是皇帝看到了,也未必會為了他的求肯,就下場乾預此事。   他不是賈代善那等爵位超品、手握重兵的國家重臣,他隻是一個工部小小的員外郎,隻拿薪俸不乾實事的那種,如何能讓素有刻薄寡恩之名的熙和帝重視?   聽了賈政的話,周婉怡已經近乎絕望了,眼神空洞的瞅著眾人,那眼神,像是逼急了的母狼。   便在這時,堂上賈母開口了。   “淑清啊,你把婉怡扶起來吧!”   一旁一直扮演悶嘴葫蘆的王夫人,聽著此刻差點沒笑出聲來,這是老太太要放棄賈玹的意思。   當下王夫人假惺惺的來到周婉怡身前,伸手去拉周婉怡,口中還寬慰道:   “妹妹啊,你也莫要焦急,總歸這些都是玹哥兒的命,咱們稍後把他的喪事操辦的……”   “婉怡,你也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隨著老婆子遞牌子進宮!”   賈母的話一錘定音,頓時讓王夫人下半截話噎了回去。   這個老虔婆竟然要為了那個豎子進宮求情?   當真是狗拿耗子!   便在這時,琥珀慌慌張張闖了進來。   賈母心氣不順,頓時惱怒,蒼聲道:“還有沒有規矩?”   這也就是琥珀了,曾經榮慶堂裡第二得寵的大丫鬟,要不然一句攆出去就脫口而出了。   賈母終究在盛怒下留了三分情麵。   琥珀自然知道賈母的脾氣,嚇得登時跪在了地上,悲聲呼喚道:   “老太太,有人……闖入了觀風閣!”   “什麼?”   賈母驚得豁然站起,質問道:“是誰如此大膽?”   琥珀有些為難,在賈母逼視的目光下,終究還是開口道:“是東府裡的小蓉大爺……”   “當真是反了天了!”   一聽這話賈母大怒,手中拐杖在地上跺得咚咚響,“小畜生安敢如此?莫非欺我西府無人耶?”   “母親息怒,並非是蓉哥兒的錯!是兒子讓蓉哥兒並璉兒一起抄檢觀風閣的!”   賈赦大踏步走來,臉上帶著興奮,身後還跟著躬身彎腰的賈珍。   “見過母親!”   “見過老祖宗!”   賈赦、賈珍恭恭敬敬的給賈母見禮!   賈母看見兩人,一雙蒼目在兩人身上打量了半晌,沒有說話,沒有叫起,心氣反而平和了些。   賈母伸手拉住了避在一旁的周婉怡的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坐在主位上,一雙蒼目如虎狼般盯著賈赦、賈珍二人。   這一刻,榮慶堂氣氛凝滯。   即便如賈赦,也頗感壓力。   “珍哥兒,你老子呢?”   賈母還是開口了。   “起稟老祖宗,父親大人一直跪在祠堂中,在列祖列宗麵前,為玹弟祈福!”   “我呸!”   賈母直接啐了一口,“當真以為老婆子老眼昏花,不知道你們父子何等心思?你們就不怕日後無顏見先寧國公?”   賈珍被賈母淬了一口,不敢躲閃,也不敢擦拭,隻是乖乖躬弓著身,任由賈母責罵。   “真當這滿朝勛貴眼睛都瞎了?不知道你父子做下的那點子破事?   為了寧國的爵位、家產,你們竟然對長房一脈趕盡殺絕,手足相殘、煮豆燃萁,當真是一點臉麵都不要了!”   賈母猛然爆發,把賈珍嚇得如鵪鶉,當下跪倒膝行至賈母處,不住求告道:   “老祖宗啊,老祖宗,您可冤枉死孫兒和父親了!”   “冤枉你?”   賈母手中拐杖直接敲在賈珍肩膀上,“當日在這榮慶堂中,玹兒如何說的,你也聽到了!”   賈母說著臉上也流出淚來,“那孩子如他父親一般,是個好的,根本就沒想著跟你們父子爭,他小小年紀就說了,要從軍報國,大丈夫功名馬上取!這等好孩子……你們也不肯給他一條活路!”   賈母伸手拍著賈珍腦袋,“那是一匹千裡駒,成長起來能保我賈族百年富貴,都讓你們給葬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