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溝裡,趙洛一還在收留民眾,開戰掃盲運動,這一個月以來,桃園寨有所壯大,嵩縣內有斷了糧的農戶,被迫進山時候誤打誤撞來到這裡,也有他立寨的消息傳回家鄉後,有些人義無反顧的攜家帶口的過來投奔。 趙洛一每天清晨教授眾人簡體字,每次隻區區兩三個字,中午吃飯時候給大家復習一遍,晚飯前則是要大家寫出這幾個字之後,才給吃十成的飯,否則隻給六成的食物。 這規定並未引起多少反感,因為一日三餐是趙洛一的習慣,而這個時代的其他人,多數時候一日之兩餐而已,即便晚餐少了四成的量,對他們來說也比之前強不少。 篝火旁,圍坐的人已經達到了七十八個,趙洛一先前就已經將每個人登記造冊,登記了年齡性別名字籍貫家庭關係等等,而後在與自己幾個親信討論之後,將人分成了四個村民組,分別由他自己,趙三,羅七,還有一個頭腦清晰,思維敏捷的獵戶王午擔任組長。 這獵戶原本就住在這裡不遠處,先前因為躲避征兵,帶著家人逃入深山,在桃園寨立寨之後遠遠的觀察了一陣子,最終決定加入。 朝廷連年打仗,在嵩縣地區沒少征毛葫蘆兵,之所以稱毛葫蘆兵,其實就是以他們腰間掛著的箭囊形狀命名的,因為這裡都是深山區,獵戶不少。 按照王午所言,他早先其實被征過,隻是朝廷說好的銀錢始終難以兌現,在外打仗時候夥食也總是被克扣,於是就不願再去,否則的話嵩縣這個地方,當朝廷的雇傭兵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這裡太貧瘠了。 趙洛一早幾年準備好的故事,早在這一個月間講完,但他對此也早有準備,除了參照樣板戲寫出的幾個故事之外,他還準備了不少科普趣聞。 “東家,紅霞女還有王家兄弟倆,進了桃園之後呢?” “東家,山裡的桃源村,說的就是咱們這兒吧?” “洛伊,那個磕頭書生進山之後,不是也進了桃源村吧?我咋聽著像是水泊梁山聚義了呢…” 晚飯剛剛吃完,一眾人就自覺圍了過來,有人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趙洛一笑嗬嗬的說到:“他們到了桃園之後的故事,就看我們自己如何演繹了。今天我們不講故事,講一講一些趣聞吧…” 他在篝火上架起了一個燒水的嗡,然後開始講雨水,說到:“這天有風霜雨雪,大家知道雨水是怎麼來的嗎?我們自己觀察生活當中的一些事情,其實就能看出一些端疑…” 許多人還在為沒有聽到故事而感到遺憾,但隨著趙洛一深入淺出的講述,然後又用燒水來蒸發白霧,預冷凝結在壺蓋做展示之後,不少人瞠目結舌起來,他們用震驚的眼神看著趙洛一,而後生出一種敬畏來。 “東家…竟然還懂得天象…那不知祈雨…” “雖然沒有聽懂,但是東家講的頭頭是道,感覺好厲害…” 這些人用難以置信,磕磕絆絆的語氣自語到,然後看向趙洛一的眼神敬若神明,顯然他們又聯想到了河神授書,洛神解惑之類的迷信傳言,然後覺得又得到了印證一般。 但也有一小部分人,腦中像是忽然炸開了混沌一般,仔細思索著東家所講的那些內容,腦中豁然開朗不說,連眼神都變得清澈明亮了,那時一種求知與探索的眼神,充滿了渴望和希冀。 “雨水,竟是這般來的嗎?” “水在地麵上蒸發,升騰到空中成雲,之後預冷凝結,落下來就成了雨?” “那雪和冰雹又是如何呢?” 這部分人年齡普遍偏小,但也有幾個中老年人,他們也紛紛呢喃自語。 於麼忽然問到:“師父…您說這天下的水,隨時隨地都在蒸發,可是我們沒有見到白霧啊。” “一般溫度下,水蒸發的比較慢,那些水蒸氣量很少,所以肉眼看不到。但從我們日常生活當中,我們可以觀察到,一缸水在無人動的情況下,水位也在不斷的下降,這些水就是被蒸發掉了。”趙洛一笑著回答。 “師父,雨是這般來的,那雪呢?”楊小洛又問到。 “師…咳咳!洛伊,你這說法倒真是有些意思,好像沒法兒反駁…”獵戶王午忽然問到:“那這風霜雨雪,風是怎麼來的?” 趙洛一有些意外,他講這些,就是為了給眾人開慧,原以為年紀大些的人,都隻是當個趣聞聽個熱鬧而已,卻不想也有中年人感興趣。 他取出一張廢紙,卷成紙筒裝,笑了一下說到:“這解釋起來稍微復雜一些,但是我們可以先看一下實驗情況…” 說著,他將紙筒點燃而後放在地上,隨著紙筒燃燒,剩餘的部分竟然飄了起來,場中頓時一片嘩然,一些人見到這一幕,忽然跪在地上,口中喃喃道:“天師啊…這是法術嗎?” 趙洛一臉色頓時變了,一臉的淒厲,冷聲嗬斥到:“起來!說過不止一次了,除父母長輩之外,都沒有跪拜的道理!我不是什麼天師,這也不是什麼法術,就隻是最簡單的自然規律而已,我點燃是這效果,你點燃也是這效果!” “把他拉過來!” 趙洛一強忍怒火,讓人把跪下的幾人架過來,拿出幾張紙來,強令幾人按照他先前的做法,全都再做一次。 幾個紙筒點然後,也都紛紛飄向空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然後又落在地上,這些人頓時呆愣住了。 “看到沒有!”趙洛一指著這一幕說到:“這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神神鬼鬼的東西,有的隻是自然規律而已,什麼白紙顯字,符紙自燃,水中立筷子,全都是小把戲而已,根本不是什麼法術神通,掌握了技巧,誰來做都一樣!準備好了道具,你們當中任何一個人來做,都可以!” 篝火旁,有一人呆愣許久,聞言頓時如雷轟頂,他先是雙目呆滯,而後忽然變得有些癲狂,沖到趙洛一麵前,揪住趙洛一的衣服,雙目赤紅的問到:“白紙顯字,符紙自燃,都是騙局嗎?告訴我啊!那些都是假的嗎?!” 趙洛一皺眉,抓住對方的手腕,用力扯了幾下沒有扯開,他不敢太用力,因為真的擔心把對方手指扯斷了,旁邊人也圍了上來,七手八腳的把人拉開時候,那人已經是淚流滿麵,扯開自己胸口的衣服,猛錘自己胸口然後揚天乾嚎,但胸口卻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東家,他是馬莊的一個富戶…”趙三嘆了口氣說到:“我去他們村乾過活,好些年前的事兒了,聽過一些…有個和尚還是道士,說他家裡要遭災,給他算了三次,三次都準,他就信的狠了,後來把家產都捐了,媳婦跑了,閨女兒子都賣了…不過先前聽的說法,是說他心不誠,最後時刻懷疑人家,於是作法消災失敗,這災氣上湧反噬,這他才落到這個地步…但現在看來…” “唉…”趙洛一輕嘆口氣說到:“迷信到這個地步,這下場也是不冤,就是他家人可憐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