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十月底,天氣已經頗為寒冷,厚實的衣服已經穿在了身上。 “依依,最近沒見二妞來找你玩呢?”趙洛一在寫自己的計劃書,忽然開口問道。 小妹一愣,而後撇撇嘴說到:“哥,你也太不上心了,二妞姐她就一身單衣,這天這麼冷,她怎麼好出門。” 趙洛一恍然,猛地拍了一下自己腦袋,說到:“這是我沒考慮到…再送一件襖過去吧?” 他忽然想起來,去年年前他送出的布料,但是第一次見二妞出門,卻是開春之後,想來也就是這個原因。 小妹無奈的說到:“哥,家裡還有那麼多錢嗎?不都讓你拿來買那個什麼紅薯了嗎?” “這個…”趙洛一有點尷尬,說到:“倒是還有一點,不行就賣點雞蛋,再賣點糧食吧,反正年前還能再收點糧食。”家裡雞蛋剩餘的也不多,隻有七八斤而已,這還是攢了一段時間的,算算也就能買個百十文錢。 糧食的話,他倒是還剩下十幾石,但是其中以粗糧和土豆乾為主,賣不上啥價格,能賣上價格的小麥,隻剩下兩三石而已,主要還是他吃的並不節省,因為他覺得在這個時代的人,往往一生病就去了,主要原因就是營養不良,體質不行。 “哥,你做主就行。”小妹有些憂慮的說到:“給二妞姐買件襖我也不反對,但是哥你平時也得注意點花銷了,雖然咱糧食夠吃,但是家裡多少也得有錢餘錢不是。” “會的會的。”趙洛一心裡發苦,暗怪自己花錢大手大腳,不考慮後果,又對那個編故事黑自己的老板埋怨不已,仔細想想也隻能怪自己太笨。 “成品襖太貴了,不如買點棉花給二妞姐,讓她找人縫製,這樣能稍微省點錢。”小妹又說到。 “好,我算下錢,問題應該不大。” 幾天後,有遊村小販來到村裡,趙洛一提出兩籃子雞蛋,用來交換食鹽和其他日常用品,又換來了一百多枚銅錢,加上家裡剩下的幾兩銀子,算了一下去年的消耗之後,他鬆了口氣,雖然手頭會有點緊,但是也購買襖了。 帶上錢,他找到了趙三,請他同去三十裡鋪一趟,這年月不太安定,村人外出采買,往往都會多喊上幾個人,前幾次他到洛陽城,要跟著劉彥行就是這個原因,如果人少力薄的話,就是一件破襖,都可能引發血案。 趙三毫無意外的答應了,從自家取出了一籃子雞蛋,說是順便賣到三十裡鋪,之所以不賣給遊商,主要是進村來收的遊商,價格會比鎮上低那麼一點,雖然差價可能也就那麼三四文錢。 之所以不去縣城,也是有原因的,越是臨近年關,城裡就越是危險,不是指生命有危險,而是財產安全,很容易被各種攤派或者勸捐,城裡小吏多半會趁著這個時候,敲詐勒索一筆錢用來過年。 三十裡鋪和縣城距離差不多,卻是附近一個較大的鎮子,鎮上也算繁華,主要街道上各種店鋪也齊全,什麼糧油小吃,肉鋪布店等都有,是附近幾十裡各村的首選,鎮上也有幾個大戶,家裡有護院的那種。 “東家是要去買點啥?現在割肉早了點吧?” 路上,趙三提著籃子問到,距離過年還有一個月多點,這時候割肉確實早了,置辦年貨也顯得早了點。 趙洛一笑笑說到:“沒啥,就是去逛逛,看給二妞弄件襖回來。” “啊?”趙三愣了一下,然後低聲說到:“好。”想了一會兒還是說到:“東家,弄點棉花弄點布就行,回來我找人去做襖,這樣能省點錢,還能讓二妞跟著學學。” “到街上看看再說吧。” 兩人來到三十裡鋪,瞬間就感到了一種少有的氛圍,主街上人流居然不少,不少人臉上都帶著笑,並且朝著鎮子中心而去,隱約間還能聽到鑼鼓聲。 “今天有集嗎?”趙洛一有點納悶的問到。 趙三搖搖頭說到:“沒有,是別的啥事兒吧?去看看?” “還是先辦正事兒吧,提著籃子也不好看熱鬧不是。” 兩人來到糧油店,趙三把雞蛋賣出,換了一包鹽和一些油,出了糧油店門,就聽到鎮子中心有咿咿呀呀的聲音傳來,似乎已經開唱。 “到布店看看吧。”趙洛一對這個時期的戲曲,基本沒啥興趣。 趙三臉上倒是多了一絲急切,聽到那聲音很有翹首以盼的樣子,這個時期老百姓的娛樂項目少,所以喜歡聽戲的人多。 “要不你先去看看吧,我在鎮上轉轉。”趙洛一笑笑說到。 “一起吧,不著急這一會兒。” 趙三雖然這樣說,但明顯有點言不由衷,這讓趙洛一覺得有點好笑,但隨即想到了點什麼,把心中一點靈光記下。 “樣板戲啊…沒有人願意聽人說教,但是如果把想要宣傳的思想,融入到戲曲當中的話…那麼宣傳效果絕對翻倍!看來計劃書又要多幾個項目了,趁著這幾年天下尚未大亂,我還要客串一下編劇了?” 在布店買了布料和棉花之後,兩人趕往鎮中心,這期間也打聽清楚了,鎮上王員外新納一房小妾,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專門請人來嘗的堂會,據說中午時候還會放飯,吸引了附近村裡不少人來。 鎮子中心已經人滿為患,一個簡易的臺子周圍,聚了兩三百人遠近觀看,臺上人穿的花花綠綠的,看扮相倒是沒有後世那麼誇張,趙洛一看了兩眼興趣不大,唱詞聽得含糊,也不知道到底講了個啥。 不過周圍其他人倒是都看的入迷,不時喊聲好,臺下有一片空地,擺了幾張桌椅,上邊有茶水點心,隻是人並未坐滿。 “好!”趙三興奮了喊了一聲,扭頭看趙洛一卻是興致不高,問到:“東家,不喜歡這個鳴鳳記嗎?” “還好吧。”趙洛一隨口問到:“這戲講的是啥故事?” 趙三很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說到:“講的是鬥貪官嚴嵩的事情啊!這個嚴嵩真是壞透了…” 見東家沒有入戲,趙三很熱情的給他介紹起了劇情,趙洛一麵目含笑聽著,不時點點頭,但心中卻是頗有些不屑,作為後世人他自然知道,‘名滿天下’的貪官嚴嵩,真未必有鬥倒他的徐階有錢。 戲中這些人好壞忠奸,他也懶得分辨,不過有一件事他卻是很肯定,歷朝歷代都受到優待的讀書人,也就是士紳階級,以及他們推出來的官僚體係,是相當無恥的,他們可以貪婪到吸天下九成財富,再把自己洗的一乾二凈,而稍微壓製他們一丁點利益的人,絕對會被黑成碳,甚至直接讓其死的不明不白。 明朝死的不明不白的皇帝,不是一個兩個。而其中最死的最蹊蹺的,莫過於當朝‘木匠天子’朱由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