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薩貢托(二)(1 / 1)

當解禁的消息飛速傳遍伊比利亞半島後,在每個地方都引起了巨大卻不同的反響。由於哈斯德魯巴生前對伊比利亞各地都執行著較懷柔的安撫政策,所以南部地區的伊比利亞各部族紛紛表示了沉痛的哀悼。而胡加河以北新征服地區的凱爾特各部族則要冷漠得多,隻有薩貢托城歡天喜地地慶祝了一番,親羅馬的勢力乘機開始打擊親迦太基派。羅馬人的態度相當的曖昧,仿佛這裡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與他們無關,實際上羅馬元老院早已經做好了與薩貢托結盟的決定,現在迦太基統帥的遇刺實在是天賜良機,一支羅馬使團已經準備前往薩貢托城。對於迦太基城來說這件突發事件自然是又一場地震般的噩耗,哈斯德魯巴對迦太基人民相當的慷慨大方,他不僅私下收買了許多議員和貴族,還經常以私人的名義出資舉辦一係列的競技娛樂活動,同時還救濟了不少生活落魄的底層平民,幫助減免和償還他們的債務。當他的遺囑在公民大會上被公布時,人民的痛苦心情達到了頂峰,在遺囑中他將自己在迦太基的所有住宅和莊園都捐獻給迦太基人民,每個公民可以分得五十德拉克馬的銀幣。人們紛紛擁上街頭,整個迦太基城舉辦了聲勢浩大的悼念儀式,迦太基元老院宣布在一個月內不得舉辦任何公開的慶祝活動,這是繼哈米爾卡之後最長的國家型悼念。   新迦太基城裡的哀悼儀式在英雄聖殿中隆重地舉行,漢尼拔和蒙華站在哈斯德魯巴的遺體邊為其守靈,前統帥的遺孀則坐在邊上接受著大家的慰問。前來祭拜的人絡繹不絕,其中卡洛尼斯和伊斯托拉提歐最為傷心,因為他們和前統帥的感情最為親密,伊蜜爾絲在漢尼拔的懷裡痛哭不止,這對本來馬上就要喜結良緣的新人不得不推遲他們的婚期。許多胡加河以北地區的凱爾特首領也乘機以吊唁的名義前來窺探新迦太基的虛實。細心的漢尼拔發現這些人並不是發自內心的悲傷,隻是想借這個機會了解與觀察經過這次巨變後迦太基對當地的統治能力是否有所減。當心懷不軌的凱爾特首領們聽說新的接班人是麵前這位年輕人時,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了藐視和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表情。一時間整個北方暗流湧動,整個伊比利亞似乎前途未卜。   當大家擁戴巴西德家族的漢尼拔接任伊比利亞軍團指揮官的消息傳到迦太基時,立即在元老院裡引發了激烈地辯論。   “巴力神在上,暴君得到了應有的懲罰,看看他所做的一切,他居然被自己的仆人所殺。”馬哈巴爾吐沫四濺地高喊道,“這是眾神對他的懲罰,他倒在了自己的宮殿之中。”   “請你表達的更清晰一點,尊敬的馬哈巴爾議員,那個刺客是馬爾克斯的隨從,很可能受過他的私人恩惠,而馬爾克斯是迦太基的公敵,這隻能算是私人恩怨,和神的懲罰絲毫沾不上邊。”博米爾卡馬上指出對方的邏輯錯誤,這位巴西德家族的堅定盟友在悲痛之餘趕往元老院,他知道漢諾派肯定又要興風作浪了。   “博米爾卡議員說得很對,諸神在上,麻煩你不要胡說八道,那個你所謂的宮殿是紀念迦太基英雄的聖殿,而哈斯德魯巴是在聖殿外麵遇刺的。”希米爾科氣憤地指責著對方。   “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用來紀念英雄,也許隻是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有傳說他在聖殿裡偷偷穿戴著國王的衣帽。”馬哈巴爾狡辯道,“聽說你的兒子馬哈爾拔是哈斯德魯巴與漢尼拔的忠實追隨者,所以你才會這樣替那個暴君說話。”   “你這個無恥之徒,願神割去你那條血口噴人的舌頭。”希米爾科生氣地邊罵邊擼起了袖子,似乎準備暴揍一頓對方。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再吵了,我們今天不是討論這個話題的。”漢諾這時候趕緊站出來替手下打圓場。   “我們所有的人都對美男子的突然逝去感到悲痛。但是人死不能復生,我們現在應該考慮的是伊比利亞的前途問題。”漢諾繼續假惺惺地說道。   “我看這個問題沒有討論的必要,因為伊比利亞軍團已經選出了他們的指揮官。”博米爾卡站出來說道,“所有的人都一致推薦巴西德家族的繼承人漢尼拔.巴卡。”   “漢尼拔.巴卡?你是在開玩笑嗎?那個小崽子怎麼能擔任這麼重要的職務,他才多大,二十六了沒有?”馬哈巴爾叫了起來。   “請尊敬的馬哈巴爾議員安靜一點。神賜予你說話的能力不是讓你整天胡言亂語的。”博米爾卡在議員們的笑聲中製止了馬哈巴爾後繼續說道,“我想你大概忘記了,哈米爾卡第一次擔任指揮官時也才二十五歲。”   “但是他當時沒有指揮像現在這麼龐大的軍隊,也沒有治理伊比利亞這麼廣袤的領土。”馬哈巴爾爭辯道。   “是的,但是他當時是孤身一人,而不是像現在的漢尼拔身邊聚集了大批的人才和將領。”博米爾卡說道,“漢尼拔雖然年輕,但是他從小就接受過嚴格的訓練,他九歲起就跟隨著哈米爾卡遠征伊比利亞,在他父親和姐夫的身邊學習著指揮的才能。他在二十歲時就孤軍深入敵人的後方並配合主力部隊取得了拉曼查隘口大捷。他能征善戰並且和士兵們同甘共苦,所以才能夠贏得所有人的支持和愛戴。你覺得還有誰會比他更勝任伊比利亞軍團的指揮官嗎?”   博米爾卡說完後大部分元老都點頭贊同,而馬哈巴爾在邊上憋紅了臉不知道如何應對,這個時候漢諾站了起來。   “尊貴的博米爾卡議員,在座的各位元老,難道我們在擔心,哈米爾卡的兒子像其父一樣掌握著無節製的權力,俯瞰著帝王般盛大遊行的那一天會姍姍來遲?難道我們在擔心,為成為這位暴君的奴隸而等下去是件毫無必要的事嗎?哈米爾卡已經將我們的軍隊像他家的遺產一樣饋贈給了自己的女婿!現在哈斯德魯巴又將其交給了他的妻弟。這對於迦太基來說將會是多麼可悲的一件事情啊。”漢諾剛剛說完就被一片憤怒的反對聲所淹沒。   “巴力神在上,你這是危言聳聽,漢諾議員,迦太基人民與公民大會都完全信任巴西德家族,他們幾代人都為了振興迦太基而獻出了生命。你這樣毫無根據的指責一個迦太基最高貴的家族是非常冒失和有違人心的。”博米爾卡憤怒地站起來說道,同時他用手指向廣場的方向,“你聽聽人民的呼聲就知道了。”   當胡加河流域一年一度的雨季剛剛結束,許久不曾露臉的陽光終於播撒向綠色的大地,樹葉上還懸掛著的露珠發出晶瑩的光彩,拉曼查高原這處飽經戰禍的土地又迎來了勃勃生機。奧爾卡迪人在早年被哈斯德魯巴摧毀的城址上又重建了卡塔拉城。做為吞並整個拉曼查高原的重要一步,占領和重建這個標誌性的城市將蘊含著不一般的意義。而出於對迦太基人的怨恨心理,奧瑞塔尼人並沒有對自己親族的吞並行為做出太大的反抗。最擔心的則是周邊的其他部族,其中就包括和迦太基關係最為密切的卡斯圖羅城。   從去年年底起,卡洛尼斯就在焦急地盼望著迦太基援軍的到來。野心勃勃的奧爾卡迪人已經將試探的觸角伸向了他的領地,對方的偵察騎兵時不時的會出現在河的對岸,而附近礦山上則有更多的奧爾卡迪平民前來爭奪采礦權。麵對著隨時可能爆發的戰爭,卡洛尼斯不得不保持著時刻的警惕,並且將伊蜜爾絲先行送往新迦太基城以防不測。就在卡洛尼斯被奧爾卡迪人騷擾地寢食難安的時候,在瓜達爾基維爾河上遊處一支迦太基大軍正在沿著河岸快速前進,做為伊比利亞軍團新任指揮官的漢尼拔正和他的副將蒙華一起觀察著前方拉曼查高原的險峻地勢。   “沒想到時隔數年,我們又回到了這裡。”漢尼拔看著前鋒部隊已經開始翻越當年千辛萬苦才拿下來的隘口時,有點感嘆地說道。   “人的命運本就是變幻莫測,這也許隻是神在考驗我們罷了。”蒙華試圖安慰著有點傷感的同伴,“過了這裡再快速行軍三天就可以到卡塔拉了。”   “沿途的奧瑞塔尼人有什麼反應嗎?”漢尼拔問道。   “根據情報,原先駐紮在各個奧瑞塔尼城鎮的奧爾卡迪人都已經撤離了,似乎都集中到了卡塔拉城,兵力大概兩萬左右,據遠出的偵察人員回報,對方還有五千人的援兵在路上,大概一兩天就會趕到卡塔拉。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蒙華總是將情報工作做得無比認真。   “《孫子兵法》裡說,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看來姐夫當初讓你做情報主官還真是慧眼識珠呢。”漢尼拔笑著說道,哈斯德魯巴統帥生前就一直對蒙華的情報工作給予高度的評價。   “知已知彼,才有百戰不貽嘛。”蒙華謙虛地回答道。   “看樣子對方打算在卡塔拉城下和我們決戰。”漢尼拔思索著說。   “野戰估計不太可能,現在這些凱爾特人都知道迦太基軍隊的厲害。倒是有可能堅守城池,引我們去攻城,消耗兵力。”蒙華不無擔心地提醒同伴,“我們當以速戰速決為上策,不可長期屯兵於此。”   “這個我當然明白,也許我們根本不需要去強攻對方的城池,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妙計。”漢尼拔笑著對同伴說道,“你能猜得出來嗎?”   “去阿爾泰姬城隻需要繞過卡塔拉多走三天,如果是騎兵的話最多兩天就能趕到,完全可以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蒙華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真是厲害,原來你連時間都計算過了,看來早就想到這個辦法了吧。”漢尼拔用佩服的眼光看著蒙華。   “哈,哪裡,我也是剛剛才想到的,對方將所有主力都集中到了卡塔拉,那後方一定空虛,《孫子兵法》裡不是講究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攻其無備,出其不意。”蒙華謙虛地說道。   “說的好,我們到時候就給他們來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漢尼拔眼睛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