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碧雞山離開不久,巫青柔的阿公從都夢趕到春城去看自己孫女巫青柔。 “聽說有個小雜種欺負我家小柔了,告訴我他是誰,阿公好好教訓教訓他。”巫青柔的阿公剛邁進院子就厲聲喊了起來。 巫青柔阿公是一位身材高大,皮膚黝黑,麵龐粗糙的人,他的眉毛濃密且彎曲,像是兩把老舊的鐮刀。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他的鼻子挺直,給人一種堅毅的感覺。他的話語一出口,就顯露出剛毅和倔強。 他的衣物樸素,通體是深色的長袍和灰白色的布衣。他的手上布滿了老繭和疤痕,應該是他多年辛苦勞作的痕跡。他的步態穩健,每一步都顯得沉穩有力,仿佛能感受到他也是有一身功夫的樣子。 巫青柔蹦蹦跳跳的跑出屋子,一上來就攬住阿公的胳膊,邊撒嬌邊問著阿公怎麼來了。 那天有村民發現我不好對付,還用身體壓住了巫青柔,當天就跑去了都夢告知了她的阿公和苗家族人。 巫青柔是那一支苗家的唯一傳承聖女,她的阿公聽完報信當即拍了桌子,帶著兩個年輕得力後輩一起急匆匆來到了春城碧雞山。 巫青柔招呼阿公和陪同的兩位表兄坐在院子裡的石桌前,並沏上一壺清茶,才解釋起來,並不是他們想的那樣。巫青柔把小寒那日遇到我後和與我在文帝廟內打鬥一番全敘述了一遍,晚上給我驗血的奇異經過和我要找十隻傀儡救人也細細說了一番,並且坦誠說第二天與我講和做成了朋友。 巫青柔阿公聽完孫女的講述,對我產生了好奇,“哪個不知死活的漢家娃子,敢去找十隻傀儡蟲?小柔呀,那娃子的血還有沒有,我來驗一驗。” “沒有了,我用了兩次血咒,身體靈氣被抽光也沒驗出他的體內含有什麼妖血。不過,他確確實實隻是個普通人,沒有法力也不會用法術,連他背後的蜘蛛腿也是被韋馱菩薩神像硬逼出來的。”巫青柔手指邊在石桌上來回畫著圈圈,邊回憶著我的畫麵。 “小柔呀,還是離他遠一點好,阿公覺得他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巫青柔阿公捋了捋自己灰白的山羊胡說道。 “他很善良的,人也木木的,他給我洗完腳,老老實實的在安堂待了一晚上。”巫青柔臉上情不自禁發出了嘻笑。 巫青柔兩位表兄聽到我給巫青柔洗了腳,“噌”地站了起來,其中一位說道,“小柔妹妹,怎麼能讓外族人給你洗腳呢,” 從兩位表兄的臉上能看出來,他倆心中都是念著巫青柔的。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巫青柔看不上他倆呀,結果是在院內大吵一架不歡而散。巫青柔阿公下山之前讓一位晚輩留在了隱逸村,一是平時可以照顧下巫青柔,二是能等著我出現。 我離碧雞山那麼遠,最近幾個月都不會再去爬了。 離過年還有一個半月,小妞在屋裡每天啃著洋芋看劇,我每天到村子胡同裡和老頭們下象棋打撲克。別說我閑的沒事乾,是和老頭們相處,能聽到很多關於春城的故事。 讓人覺得有意思的是滇南很多地名又奇特又好玩,我把老頭們口中的奇葩地名記錄了一遍給你們講講。有寡婦山、和尚村、奶頭山、小三家、八嘎鄉、光頭村、兩碗鎮、西瓜地、一碗水、花甲鄉、熱水鎮、火星村、妖風山凹、打雷寨、牛鼻子洞、黃瓜園、菠蘿村、黃毛村、牛屎寨、老母豬山、母雞山、風神坡、小河底、狐貍窩、鍋蓋山、黑心蛙、毛驢塘、烏龍鎮、鬼門關、貓貓沖、仙人墳、豬圈門、雞公山、花椒溝、扣奶、雞窩村、死人包包、打野山、摸不摸、快活林、炮臺山、QQ農場、吹簫巷、打雀山、細脖子、摸奶寨、自衛村…… 還有什麼狗街、貓街、牛街、馬街、羊街……之類的動物街名,春城的老人很願意和外地人聊天,不管你想聽還是不想聽的,全跟你講出來,一點也不把你當外人看,我還發現春城人說街字不念街,念成該。 有幾位老大爺,每天抱著個大竹筒用來吸煙,年輕人頂多在竹筒上插根現代的煙吸一吸,歲數大一些的,不是吸煙絲就是吸煙葉。吸煙葉散發出來的那個味呀,一條胡同都能聞得到,又沖又勁大,把我這種不吸煙的人,熏得七葷八素找不著北。 春城冬日的白天,溫度接近二十度,晚上也有十多度,到了大寒四九天,天氣驟變,溫度降了下來,白天不超過十度了。 我還是睡地板的,晚上接近零度,冷的睡不著覺,小妞也在床上瑟瑟發抖。春城不用空調,沒有暖氣,冷了怎麼辦,我是有招的。小的時候,自從跟了父母生活,住在四麵透風的屋子裡,冬天隻能想辦法禦寒。底層草民是有智慧的,在被窩裡放熱水瓶子,瓶子是輸液用完不要的,因為質量好放熱水不會炸,扔兩個在被窩裡,一會被窩就能暖烘烘的。 村子裡的私人診所很多,我找了兩個瓶子,給小妞當暖瓶用。小妞真是沒有任何生活經驗,兩個熱水瓶就讓她開心的一直傻笑說好暖和。她見我在地板上冷的受不了,讓我也到床上睡。 這是個原則問題呀,和小妞就算好到可以同吃一碗飯,但是畢竟男女有別,兩個人不是男女朋友,睡了一張床,以後有理也說不清的。 我是先忍了兩天,被子上麵就算再壓上一層毯子,也是冷的,經不起地麵不停的往上湧涼氣,無奈,和小妞一起睡床了。 雖然同睡一張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倆是一人睡一頭,一人睡一個被子,互不侵擾。我要跟別人講,事實就是這樣子的,一定沒人相信吧。 天冷了,外麵的老頭們還是會出來下棋打牌,隻不過他們會找來兩個不用的鐵洗臉盆,裡麵燒著木頭烤火用。等木頭燒成碳以後,再把土豆呀,紅薯呀扔進去烤著吃,真是一種享受。 二月四號立春,剛立春春城天氣迅速回暖,外出逛街買菜,都會熱出一身汗,這樣算下來,春城一年最多冷半個月,說是四季如春真不為過。 天氣變暖,我要再到地板上睡,小妞心大、心善、心軟,不要那麼麻煩了,以後同睡一張床便是了。 自此以後,二十多個春秋,我和小妞再沒有分床睡過。 臨近春節,我問小妞會不會回家過年,小妞搖搖頭說,自從大學畢業以後,她就是沒有家的人了,隻能流落在外地。聽到她一席話,我們兩個算是同命相連,我有家也回不去了,在滇南打算不找齊十隻傀儡蟲絕不回返。 上年過年我暈了三天,都沒有過年的感覺,今年有小妞在,正好我去多準備點年貨,兩人好好過個年。 除夕當天,研究所的兩名小夥和兩名女孩都來到我的院子裡,他們去超市買了不少熟食和肉菜,約著我跟小妞一起過年。 兩個女孩還買了一臺電視,晚上看春晚用。研究所的四人也來自北方,過年的習俗是一定要吃餃子看春晚的,小妞說滇南人過年不吃餃子,也不喜歡看春晚,到了晚上,家人們團聚在一起會在院子裡點火堆唱歌,跳舞,放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