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扶小天飛上那峭壁,雖然外人看來他身形輕盈,毫不費力,其實他到達中途,已有些氣力不濟,又下去不得,隻得咬緊牙齒,奮力一搏。再往上去一段距離,瞧見那裡有一塊巨石突顯出來,用力一躍,上去本想休息一下,誰知裡麵竟有一個山洞,不覺往裡走去,越往裡走越寬闊,而且洞中涼風陣陣,並無腐臭之味。走了一小段距離,轉個彎,忽見前麵隱約有光,心道:“這下好了,有光就有出路了。“心內一高興,放鬆了警惕。 待到那有光之地,隻見一片豁然,洞內平坦舒暢,中間一個大水池,一束陽光從上麵直灑下來,照在水麵上,閃閃耀眼。原來這個洞頂有一個方圓幾尺的洞口,直通崖頂,四五根藤條從上麵垂下來。見此情景,扶小天不由得拍手稱妙,又想到這裡必有人住著,不然不可能這麼乾凈,但誰會住在這個峭壁之上與世相隔呢?正待要問時,隻見一顆石子從對麵飛來,縱是扶小天輕功了得,也未能逃脫,石子打在他的左腿上,盡然全部陷進肉裡去了,頓時痛入心扉,單腳跪地,口中直叫疼。誰想又來一顆石子,打在右腿,與左腿情況一樣,身子猛然下沉,雙腳都跪在地上了。 扶小天抬頭一看,從對麵洞口轉出一位老婆婆,隻見她坐在輪椅之上,右腿已斷,看上去大約六七十來歲,麵容蒼老,臉頰上似有幾塊刀傷。老婆婆緩緩滾動輪子,一步步靠近前來,手上還捏著幾顆石子,聲音低沉,對扶小天道:“誰這麼大膽,到這裡來打擾老婆子的清靜?來了也不行禮?“扶小天跪在地上,有苦難言,心裡隻想罵人。老婆婆又道:“你是什麼人?為何到這裡來?“扶小天疼痛難忍,嘴裡隻叫疼,不做回答。 老婆婆忽然伸出手來按住扶小天的肩膀,扶小天隻覺那隻手全無生機,就似幾根枯枝,生生嵌進肉裡,連忙叫道:“放手,我說。“老婆婆道:“這就乖了,不要急著想去死,先陪老婆子聊幾句。“頓了頓,又問道:“這麼高的絕壁,要上來,很不容易,小兄弟學的是哪門哪派的輕功?“扶小天正要開口,老婆婆接著說道:“不用你說,我也能猜到,這世上除了隱魯門的幻影神功,其他門派的輕功也到不了這裡!“ 扶小天哪裡聽過什麼隱魯門,一臉茫然,正要開口,老婆婆又道:“也是,不知道也不怪你,隱魯門四十年前就消失了。話說隱魯門乃荊楚人士隱魯公所創,在江湖上有些名氣,他一生醉心研究輕功,終於悟出了幻影神功,創建了隱魯門。幻影神功當時冠絕天下,很多人都想學。但他收徒極其嚴格,不僅要有天分,人品道德也要高尚,而且還有一個規矩,不準徒弟習武。後來不知何故,隱魯門銷聲匿跡。隻是聽說有人利用幻影神功作惡,隱魯公為保清譽,要求門下弟子全部歸隱,不聽話的後來都被他親自廢了神功。沒想到老婆子這麼有福分,二十年前被範雨花女俠所救,今日又碰到你。“ 老婆婆說完,話鋒陡轉,逼問道:“你跟範女俠是什麼關係?“扶小天雖然身上疼痛,卻也聽得入迷,忽見她提問,心想:“老婆婆既然稱她為女俠,肯定對她很崇拜。“於是脫口說道:“沒錯,我就是她徒弟。“老婆婆嘆了口氣,用手指往他身上一點,扶小天頓時感覺全身酥軟無力,好像要化了一般,隻聽得老婆婆道:“範女俠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怎麼會有你這個徒弟?“ 扶小天痛苦叫道:“我不知道什麼隱魯門,也不知道什麼範雨花,我就是一個小小的采藥郎,我這點本領是我娘教的,好讓我上山采藥用。我跟你無冤無仇,就算誤闖你的地盤,也用不著這麼折磨我吧!“ 老婆婆聽罷,臉色微變,手指伸出,又朝扶小天點來,扶小天哭道:“你又來!直接弄死我算了!“老婆婆伸開手指,嘆道:“小天,老婆子對不住你!“扶小天這時隻感覺全身舒坦,疼痛也減輕了很多,疑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誰?“ 老婆婆緩緩道:“我是誰已經不重要了。你娘對我有恩,我不能傷害你。“說著伸手拉起扶小天,讓他坐在石凳上。原來扶小天雙腿疼痛雖然減輕,但石子力道強勁,可能傷了腿骨,自己仍然站立不起來,靠老婆婆這一拉,才坐上石凳。老婆婆接著又道:“你娘每隔三四天就幫我送一些吃的用的,還和我說說話,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死了!“扶小天道:“那你還對我這麼狠?“ 老婆婆並不直接回答,隻輕輕道:“我本來就是已死之人,奈何又茍且生活了這麼多年,已經足夠了。這些年來,我雖然行動不便,但是內功修為不退反增,日益精進。想要傳授給你娘,她一心想要和你爹一起歸隱,定然不會接受。心想這一身武功帶到土裡去,可惜了,所以一直留著性命。如今上天把你帶到這裡來,可能就是天意。“ 說罷,不等扶小天張嘴,老婆婆雙手耷拉在扶小天的肩上。扶小天隻覺一股股真氣從肩上傳至四肢,渾身脹熱難耐;忽又全身泛起絲絲涼意,舒坦無比;繼而內心波濤湧起,腸胃翻滾,最後噴出了一大口血來。 扶小天看到老婆婆雙手垂下,臉色慘白,目無表情,悄聲道:“老婆婆,你怎麼樣了?“老婆婆氣息奄奄,道:“如今你受了我的內功,你要好好的將它傳承下去,隻可惜我大限已到,不能教你運功。這幾日你且安心靜坐,調息身體。“然後從身上解下一塊黑玉,遞給扶小天,道:“此物意義非凡,你將它戴在身上,日後成就一番事業,我老婆子......“話還沒完,人已經去了。 扶小天尚在驚呃之中,竟無一言半語說出。他拿起那塊黑玉,看了一眼,表麵布滿裂紋,其他沒覺得有什麼特別之處,隻是老婆婆交待,便將它掛在身上,又強忍疼痛,將老婆婆運至山上一塊空地上,挖了一個坑,說道:“老婆婆,你因傳我功力而死,現在我將你好生安葬,也算兩清了。” 扶小天因雙腿受傷,不便立即下山,隻能在洞中休整。起先還覺得生活不算太無聊,到了第三天,便開始覺得那洞中生活太過枯燥無味。想到那老婆婆在這洞裡住了二十年,心下頓時生出綿綿不絕的崇拜之情。此時他的腿已能像平常一樣走路了,便到洞中到處走走,洞中大小山洞有很多,但正中這個洞十分大,倒也不會迷路。來到一個小山洞前,洞口有一木板阻隔,料想是老婆婆的房間,推門進去,裡麵光線充足,一張床靠著石壁擺放,石壁上鑿了洞,當作窗戶,窗戶外麵便是數十丈絕壁。 又見窗戶對麵的石壁上掛著一幅畫,畫中一位翩翩公子,行在大山之中,隻見那位公子穿著袈裟,神情憂鬱,雙眼望著山頂一座寺廟。旁邊附了一首詩,字跡清瘦,寫道:“靖難族旗下石頭,鼎湖龍起去悠悠。江山敝屐空遺恨,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蜀道有安悵遠遊。寶劍泉中埋萬古,清風亭畔泣千秋。羈魂應逐東流水,偏向吳門哭首丘。“扶小天看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隻是感覺詩中流露著一股哀傷之氣。 畫下有一張桌子,上麵乾凈得很,隻擺了一本書,那書紙張泛黃,看上去比較古老了,扶小天拿起一看,隻見封麵上寫著“混元功訣”四個字,翻開一看,讀了幾段文字,發現體內一股真氣竟慢慢活躍起來,心內一驚,趕緊停下,又往後翻,發現那本書隻有半部,還有半部不知去向,扶小天拿著書,出了房間。 到了中午,扶小天做了些吃的,肚子飽了,午後時光充足,閑著無事,便將那書又翻來看,越看越覺受益無窮,是以每天照著裡麵的方法,調息內力。隻不過在修煉過程中,感覺功法過於猛烈,若不是有深厚內功輔助,定會被此功反噬。又小心地修煉了三五天,感覺精神大好,渾身是力,腿上的傷也基本好了。 扶小天記憶力十分強,家中各種藥材的名稱、藥性、用法都記得十分熟悉,所以他手中的這半部混元功訣,經過幾日翻閱,已了然於胸,這會要下山了,畢竟不是自己的東西,又想此書心法生猛,怕後來人看見,強行修煉,走火入魔,便又害了人,因此便將此功訣在老婆婆墳前當做錢紙香燒了。 這些天在洞中生活雖然無憂無慮,但洞中食物已經吃光,而且他還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這幾日家中並無人來找他,老婆婆說他娘每隔幾天送東西上來,也沒瞧見來送。莫非家中出了問題?於是在老婆婆墳前又拜了拜,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