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吳通安排了一輛馬車,在前院等著,樂少爺不喜歡乘馬車,叫人牽了匹駿馬來,翻身上了馬。扶小天對樂少爺道:“樂少爺,此行我身上沒帶多少銀子,照看我爹的費用,以後賺到了,再一並給你。”樂少爺一聽,笑道:“我這人,最不缺的就是銀子。”扶小天見他這麼說,心想這人情不可不還,當下銘記在心。 扶小天上了馬車,前麵坐著馬夫,便掀開簾子進去,見裡麵躺了個人,頭上纏著繃帶,背對著扶小天,扶小天驚道:“爹?”隻見那人回過頭來,不好意思笑道:“小的丁雄,吳大人安排的,我暫且做一做你的父親,以掩人耳目。“扶小天心道:“吳大人果然心細。“一行人便南下而去。 出了城,一路走官道,樂少雖然騎馬,但走的比馬車還慢,不時還停下來休息,太陽沒下山便急著找客棧休息。扶小天心裡著急,催樂少快點。樂少道:“打出生以來,我就沒走過這麼遠的路,都走五六天了,實在是累。況且馬車裡拖著個病人,也快不起來啊!“扶小天因父親在他家養傷,有求於他,而這出戲也確實要做真,所以隻能認命這麼慢慢走。 這天上午,一行人走在太陽下,異常悶熱,樂少已經不行了,直說要找個水塘去泡個澡。扶小天要他去馬車裡躲躲太陽,樂少不肯,隻見馬夫朝馬車內叫喚道:“丁雄,你躺在裡麵這麼舒服,說個笑話給樂少爺聽聽啊!“ 那丁雄在馬車內雖然不要做事,但躺在裡麵也覺得甚是無聊,也就咳了兩聲說道:“我這裡恰好有一個好笑的。說的是某個地方有個人,機智善談,不知姓名,暫且叫他劉某。“那趕馬的忙道:“什麼不好姓,偏偏姓劉,你莫要取笑我!“原來馬夫姓劉名勁,怕丁雄故意編排故事取笑他。 樂少爺來了興致,連忙打住劉勁的話,隻道:“莫插嘴,讓他說完!“丁雄又接著道:“而劉某的鄰家有一婦人,不茍言笑。有一天朋友對劉某說道:'你若能說一字,逗此婦人發笑;再說一字,令此婦人罵街,我就請你吃飯。'劉某隨口答應,於是二人同去找那婦人。“扶小天道:“這也太刁難人了,一個字,能有什麼威力?“ 丁雄又接著道:“婦人正站在門口,門外還有隻狗。劉某急走幾步,來到狗跟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喊了一聲:'爹!'婦人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三人聽完,哈哈大笑起來。丁雄接著又道:“劉某又抬起頭,對著那婦人也喊了一聲:'娘!'婦人破口大罵。“樂少和劉勁繼續大笑,隻是扶小天聽了丁雄剛剛叫喚的那聲“娘“,觸動心弦,眉頭一皺,心中憂悶起來。 笑過之後,樂少爺仍是叫道:“熱死了!“說完雙腿一夾,胯下之馬四蹄奮起,早已沖到前麵去了。扶小天喊他不住,也叫劉勁加快速度,卻哪裡追的上。過了一陣子,隻見樂少的馬跑了回來,但不見樂少他人,劉勁見了,忙道:“樂少爺出事了!“說著將趕馬的任務交給扶小天,劉勁起身一躍,跨上了樂少爺的馬,勒住韁繩,牽轉馬頭,朝樂少爺的方向飛馳而去。 扶小天用力揮鞭,快速往前趕路,馬車在路上一抖一抖,震得躺在裡麵的丁雄哎喲聲不斷。轉過兩個彎口,扶小天遠遠望見樂少爺的馬停在路邊吃草,待近一看,樂少爺躺在一涼棚之下的長凳上,劉勁正給他揉腿,好不愜意。扶小天看了,也隻有一笑。 到了涼亭,扶小天下了馬車。那老板見有客人來,早就端好茶,叫扶小天坐好。扶小天打量了一下,那老板看上去四五十歲樣子,穿著一雙草鞋,臉上堆著笑容,不遠處有一個小孩,赤著腳在地上玩耍,此外沒有旁人。 扶小天坐好,樂少爺對老板叫喚道:“按照我點的東西給那位公子也來一份。“老板張著嘴笑道:“好勒,稍等。“樂少又對馬夫道:“劉勁,給丁雄端杯水去。“劉勁應聲而去。 不一會,扶小天眼前端來了一盤豌豆,一碟花生,一盤蒸餃,兩個烤地瓜,外加一壺女兒紅。酒壺已開,香氣四溢。樂少爺聞著,忙起身一看,大叫道:“喂,老頭,怎麼給我一杯水酒,給他的卻是頂級女兒紅?“老板忙道:“這怨不得我,我這裡隻有水酒喝,那女兒紅是……“樂少爺搶道:“是什麼,給我說清楚!“ 這時隻聽得幾聲鈴鐺響起,一名少女從涼棚背後走來,嬌笑道:“是我請他喝的,你要怎樣?“說著舔了一下嘴唇,又道:“我剛喝了一口,那酒壺上可還留著我的唇印呢。“說完又是嬌笑起來。 扶小天聞聲望去,隻見那少女二八年紀,身材嬌小,臉上白凈如玉,一襲白色長裙,雙手各戴著一個鈴鐺,手中並沒有什麼兵器,正朝自己走來,雙手前後擺動,鈴鐺叮叮作響。樂少還沒見過女子如此對他,頓時來了興趣,也笑著,橫在中間,擋著那少女的去路,樂少用手撫了撫自己的頭發,道:“把我額頭上這個疤忽略不看,難道你沒看出來我也很好看嗎?為什麼不請我喝?“ 那少女走上前來,就勢朝他胸口推了一把,笑道:“可我不喜歡你呀!“樂少爺受此一推,以為一個姑娘家能有多少力氣,誰知竟被她推得連連後退,一屁股坐在長凳上,一時沒穩住,翻身落在了地上。弄得那地上玩耍的小孩咯咯大笑。那少女旁若無物,徑直朝扶小天走去,來到他跟前,彎著腰,也學著樂少爺的動作,撫了撫頭發,對扶小天笑道:“我好看嗎?“ 這天本來很熱,可此時扶小天卻感覺後背生涼。想著以前自己也這麼調皮不羈,見著姑娘便喊小姐姐的,可如今如今經歷了這般遭遇,仿佛滄海桑田,心一下子蒼老了二十年一樣。那少女又問道:“我不好看嗎?“扶小天仍是沒有回答。 樂少爺爬起來,灰塵也不打,往扶小天旁邊一坐,盯著那少女一直看。那少女毫不理他,隻朝扶小天笑道:“怎麼,酒不好喝,還是怕酒有毒?“也不等他開口,那少女拿起酒壺,仰頭便喝。樂少爺看得呆了,口水直流,待那少女放下酒壺,樂少伸手便去搶,那少女好像早知道他這一招,隻見她右手拿起酒壺不放,翻身一躍,就跳上了另一張桌子,左手一伸,袖口中飛出一條白布,頓時將一條凳子纏住,樂少隻眨了一眼,那少女就已經將凳子拖去,人已經在方桌上坐好了,她居高臨下,仍是嬌笑道:“就不給你喝!“那老頭忙抱著小孩躲在一邊去了。 扶小天看到這女子雖然年紀與自己相仿,但比一般人的古靈精怪多了一層勾人心魄的感覺,總覺得她不懷好意,便道:“我與姑娘素未相識,不知道姑娘……“扶小天本來想問為什麼這麼對他。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誰知那少女自報芳名道:“錢菲菲,你呢?“不等扶小天回答,樂少爺忙笑瞇瞇道:“我吳佳樂,他扶小天!“ 錢菲菲笑道:“這下不就認識了嘛!“說著將酒壺朝扶小天扔去,扶小天想著剛剛她推樂少爺的情形,當下用力,伸手一接,發現她並未使勁,隻是隨手一扔。酒壺到手,雖然不知她用意是什麼,但見她剛剛仰頭喝酒的動作,但也十分豪邁,自己堂堂一個男子漢,不能這麼小氣,於是也學著她仰頭喝了一口,酒雖然是好酒,但扶小天自幼並沒喝慣,酒到喉嚨,便嗆了一下,咳了數聲。樂少爺忙搶過來,咕嘟幾聲就已喝完,猶自回味道:“好酒!“說完又朝壺口舔了舔。錢菲菲見了,嗔道:“下流!“ 轉頭又朝扶小天笑道:“看人家不會喝酒都這麼可愛!“扶小天臉色漲紅,忙喝了口茶。錢菲菲道:“兩位,酒好不好喝?“樂少爺道:“這酒乃是人間極品!“扶小天不說話。錢菲菲又道:“可惜,以後喝不到咯!“兩位尚未覺察她的言外之意,便已伏在桌上,隻覺頭昏眼花,渾身麻木。扶小天道:“酒有毒!“ 劉勁送水給丁雄喝,並沒有進亭,就在外麵看著三人說話,正聽得饒有興致。這時見樂少爺和扶公子趴下了,連忙跑進來。錢菲菲笑道:“不光我的酒有毒,我的蓮花針也有毒!“說完從身上抽出三根銀針來,手腕抖動,鈴鐺一響,“簌簌簌“三聲直朝劉勁飛去,劉勁躲閃不及,連中兩針,摔倒在地。錢菲菲故作嘆氣道:“哎,又浪費了一根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