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大天使王居然收了一個男人為徒? 懶洋洋地從白色狐皮的絨毛中露出一雙冷冰的桃花眼,及腰青絲中暗藏一隻白胖的九尾狐型絨花,蘇情的視線緩緩掃過議事廳裡麵的一眾七嘴八舌的女公爵。 她說:“我這位師弟,是頗有才華的。” “男人能有什麼才華?”身著洛麗塔裙裝,上鑲百寶的女貴族用一口精靈腔說,“他們連精靈語都看不懂,每天灰頭土臉,還一身臭味,也就能乾乾那些毀壞花草樹果的體力活。” “既然是蘇的師弟,大天使王的弟子,那麼一定有過人之處。”穿著多層疊套的單色綢衣的女官拿著書本說。 “過人之處?男人讀了書,就像女人喝了酒,糟糕極了!我勸你們不要與其結交,以免再觸了天子的黴頭。”蕭姬晃了晃額前的金飾,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天子… 天子最討厭的就是讀書的男人了。 思及此處,蘇情揉了揉眉心,吩咐說: “送阿克圖珀去仆人間,安排到桃園去做雜役。” “這真是個英明的決定!”蕭姬站起來,開心地轉身,她的裙擺在空中劃出一條金色的弧線。 她說:“我去看看那位叫阿克什麼的男人,不知道他有多好看,能讓大天使王破例收他為徒!” 聽到這話,大殿內的女貴族紛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她們看向彼此,然後笑聲就細細碎碎地響起來,其間隱約還有桌椅晃動的聲音。 一墻百米之隔,蘇國王宮正殿大門前,一身白色麻布長衫的阿克圖珀正叼著狗尾巴草,百無聊賴地等待師姐的召見。 正如女貴族們所猜想的那樣,宮門前的女騎士們都情不自禁地偷瞄向自稱君主師弟的男人。 和時下流行的粗獷審美不同,男人身材瘦削,麵似白玉,膚如凝脂,完全看不出受過傳說中天使派騎士訓練的樣子。 但騎士長觀此子眉心飽滿,吐納自有方圓,猜測這位和君主一樣,怕是學習過高深的養氣功夫。 “你怎麼窮成這樣?” 金碧輝煌的殿門被侍者打開,一抹金黃色的倩影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這耀眼的身影,蕭姬,在身後女貴族的簇擁下問道。 在眾人驚異的目光裡,蕭姬驕傲地仰著頭,將纖纖玉手搭在了自己的左肩之上,手臂上的金鈴搖曳,劃出一道璀璨金光——那是貴族搭肩禮。 “我是蕭姬,天子門生,黃帝與炎帝信徒,姬姓第三百一十四代嫡長女,眷屬不計。” 姬姓,為天子姓。 阿克圖珀也驚訝地微微張開嘴,嘴裡叼著的狗尾巴草也掉到了地上。 他被蕭姬渾身上下反射的太陽金光刺到眼,揉了揉眼睛才能睜開眼看清眼前的女人。 平心而論,阿克圖珀當時隻覺得一個冒昧的、養尊處優的浪蕩女貴族活生生地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他當時還從下到上看了一遍蕭姬的腰、胸、臉,暗暗腹誹: 也許有不爭氣的男人會自願報名當這位姬姓女大公的麵首。再實事求是些,這種不爭氣的男人也許能從蘇國的宮殿門口一直排隊排到十裡外的城門口。 但絕不包括他,阿克圖珀。 “公主陛下,您這是在做什麼?!”一個女貴族尖叫出聲:“這個男人如此寒酸,若非大天使王的弟子,而是個騙子。受您一禮,按律當斬!” 許是報應,這個女貴族罵完人,又從上到下,從他平平無奇的臉、瘦削的胸膛看到他的褲腰,最後落到了他那雙因為趕路已經有些臟了的麻布鞋上。 “如此著裝已是失禮!還不把他拖下去洗刷乾凈!”這個女貴族失禮地提高了聲音,引得眾人側目。 這並不尋常,阿克圖珀皺起眉,看向對麵的一眾女人,最後落到了她們身後偷偷做出拱手狀的蘇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阿克圖珀依禮站直,做拱手狀,說:“在下阿克圖珀,公孫眷屬,真理與道德之神的信徒,大天使長之不肖弟子,排行十一。路途匆忙,如有失禮之處,請您恕罪。” 蕭姬好像沒聽到女貴族的非議似的,回答說:“恕你無罪。” 然後她又歪了歪頭,做出一副可愛的樣子說:“按照規矩,我是不是應該叫你珀十一?” 這並不尋常。 阿克圖珀盡力地忽視了自己怦怦狂跳的心跳聲。 女人,不過是紅顏枯骨。 修行,才是我問鼎大道的唯一出路。 冷靜。 阿克圖珀淺淺地吸了一口氣。 陷阱!他的直覺警笛長鳴,這其中恐怕有詐! “你怎麼了?”見阿克圖珀不回應,蕭姬往前探了探身,問道,“你來這裡,是想投靠你師姐嗎?” 話剛說完,她漆黑的眼珠子又一轉,又狀似天真地說:“我看她最近手頭緊,剛說要打發你去桃園做雜役呢。你會養桃嗎?” 呼! 聽到女人的奚落,阿克圖珀反而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 他的理智快速復盤了今天的一切,把眼前金光閃閃的女子與一個奇壞的、嬌俏的聲音整合到了一起。 “男人讀了書,就像女人喝了酒,糟糕極了!我勸你們不要與其結交,以免再觸了天子的黴頭。” 這女人真當隔著大殿門,他就聽不出來她乾了什麼嗎? 自嘲地一笑,阿克圖珀搖頭說: “養桃,我不會。吃桃,我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