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十一，在種植、建造、保健、算賬和研究之間，你想做什麼呢？”蕭姬問。 　　在阿克圖珀的內心裡，五個琥珀色的小珀並排站立。 　　第一個小珀手裡捧著七彩種子，背後兩棵棗樹碩果累累，正站在一片河蟹橫行的金黃色麥田裡享受著豐收的喜悅，頭頂硨磲禾苗，右書“神農”。 　　第二個小珀在蓋了一半的白色磚墻之中，呈現千手觀音狀，每個手中都高舉八角圓鈍珍珠磚頭，頭頂珍珠小樓，右書“萬手柱間”。 　　第三個小珀在畫有七經八脈的琥珀色的透明人體模型旁，左手搭在模型手腕脈上，右手持一根柔韌的透明金針，頭頂琥珀連環，右書“黃帝”。 　　第四個小珀在一堆賬本之間，於笨重的超大型算盤前敲擊鍵盤，背後還有讓人不明覺厲的數學公式寫於黑板，他頭頂黃金算盤，右書“阿蘭圖靈”。 　　第五個小珀，馬步跨坐在一眾用途不明的科研儀器之前，左手持書如盾，右手持筆如刀，背後太極陰陽環繞，頭頂白銀鏡子，右書“老子”。 　　我師姐蘇國大公蘇情女士說得還不清楚嗎？ 　　我，大天使王的十一弟子，算賬、識字、懂精靈語、還會寫論文，您說我乾什麼的？ 　　吃桃的？ 　　我修真的！ 　　我，真理與道德之神他們家道德高尚、追求真理的信徒！ 　　(?????)驕傲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阿克圖珀念出了老子所著《道德經》的第一句話，繼續說： 　　“這世間有恒久不變的真理，但人說不出來。人所能說出來的道理，近乎真理，但總受到時代經驗和科技水平的製約，不是真正的真理。這世界有恒久不變的物質的本名，但人說不出來。人所能說出來的名字，總是前人先賢對事物組合的命名，不是真正的本名。” 　　“在下不才，隻是個百無一用但實事求是的書生而已。” 　　一眾女貴族靜靜地站在蘇國宮殿的正門前，聽一身麻布衣服的阿克圖珀……論道。 　　她們不自主地流露出的一絲對這話的尊敬，讓阿克圖珀內心裡的小珀驕傲地仰起了頭。 　　“這世間當然有恒久不變的真理了！”瑤臺葉間忽然說：“贊美天子！吾主天子重寫《書經》，立金匠、心匠陰陽兩道，引道德金光而永生，立新周元年，已過兩千載。” 　　“漫長的黑暗紀元裡，妖魔鬼怪橫行於野，人類被吸血鬼初擁、被惡魔附體、被妖精契約。少女的愛恨被域外邪神啃食，成為了令其垂涎的珍饈美味；人類被非人扔進遊戲式的絞肉機，以在大逃殺中殺死同類為榮；無數科學家在巫師的毒藥裡淪落為在苦難中狂笑的精神病患；惡魔則偽裝成光明神的天使，在人間大肆劫掠放縱至死的信徒；還有巨人族直接以人類的血肉為食，吃相與其信徒做派均令人作嘔。” 　　瑤臺葉間流露出的直白愛恨鎮住了阿克圖珀。 　　“吾主天子，以父之名降下審判與裁決兩位大天使斬盡邪神巨人，又以慈母之愛凈化一切惡魔鬼怪，將天地重歸人類之手。她所書所寫，為過去，為現在，為將來，是永恒的真理！” 　　這就是天子的信徒嗎？ 　　阿克圖珀在內心冷哼出聲。 　　又是那些難以考證的光明紀元與黑暗紀元的故事，凈是些令人作嘔的雄性妖魔和人類的鬥爭。 　　“我聽聞世上並沒有什麼妖魔鬼怪和邪神巨人，隻有以其為名的人類和其他動物。”阿克圖珀說:“《書經》將人類的歷史分為上古時期、光明紀元、黑暗紀元和新周紀元。 　　據傳上古時期有龍、鳳、麒麟爭霸，此為妖。龍為海洋生物、鳳為天空生物、麒麟為陸地生物。光明紀元有聖人得道，永生而立道德、凈土、天堂和律法，此為神，《書經》亦尊聖人為正神。 　　黑暗紀元有正神之徒，天使路西法墮天為惡魔，以道德為恥，以違法亂紀為常，此為惡魔。其中，以人類血肉為食，為巨人族；以少女愛恨為食，為域外邪神。此紀元起，所有凡人失去肉體後仍可借助銀鏡還魂，此為鬼。至於怪嘛……” 　　阿克圖珀對穿著洛麗塔裙裝的愛麗絲周說：“可否借一顆寶石？” 　　愛麗絲欣然點頭，阿克圖珀就拽了一枚微黃色的鉆石下來，在青石磚上畫圖。 　　此圖兩橫三豎，其中兩橫一條曲線在上，一條直線在下，曲線中間高兩頭低，左右對稱。畫好兩橫，阿克圖珀又“簌”地一聲從頂點劃下一條垂線，又在垂線兩側分別畫豎線，使圖像四等分，三條垂線都穿過了下方的直線。 　　阿克圖珀問瑤臺葉間：“公爵殿下可曾見過此圖？” 　　一個女貴族問:“這不是弓箭嗎？為什麼有三支平行的箭矢？” 　　瑤臺葉間則凝視著阿克圖珀，就像是看到了什麼怪物，看得阿克圖珀直發毛，她說：“此圖不是弓箭，而是名為正態分布圖。天子在《書經》中有寫，世間萬物的個數，大多以此圖的形狀分布，以高矮為例，個子非常高和個子非常矮的人都是極少數，在橫線的兩頭，而身高普通的人占大多數，在橫線的中間。又以男人的學識為例，”瑤臺葉間一伸手，一柄左右平行的長刀就出現在她手中。 　　她以刀尖為筆，指著阿克圖珀畫的中線左邊說：“世間大多男子並不識數字和文字，更別提正態分布圖了。如果世間隻有1000個男子，那麼500個都在中線左邊。125個男人在最左邊第一區間，375個男人在第二個區間。” 　　隨後，這柄長刀又在正態分布圖中最靠右的位置又劃下一條豎線，瑤臺葉間從中線畫弧線到自己新畫的豎線處又回到中線，畫了一個圈，說：“這裡的450個男子仍然看不懂任何文字，但他們有幸在女夫子的監督下接觸巨型算盤，能聽聽撥算盤的聲，能學到多少全憑男子善聽的道德和悟性。” 　　接著她又指向她劃出的豎線的右邊，說：“此線右邊的不到50個男子生在世家，識得文字，熟背《書經》，但每天對著算盤和化妝鏡傻笑，在所有男子中已經算得上是徹頭徹尾的怪人了，此為怪。” 　　最後，她的劍尖沿著橫行向的直線向右滑動，在半空畫了一個圓落在了阿克圖珀的脖頸側，找書苑 ｗww.zhaoｓhuyuａn．com 壓得他的皮膚微微凹進，說： 　　“此線無盡，正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是你。” 　　“你不是個男人！”瑤臺葉間下論斷說。 　　我不是男人……？ 　　小珀大受打擊。 　　“葉間，你錯了！”愛麗絲周插話說：“你都說這圖上是1000個男人了，此線無盡，越往右人數越少，阿克圖珀再罕見，也應該是半個男人、四分之一個男人那條線以右，不會出現不是男人的情況的！” 　　“我不想與你抬杠玩！”瑤臺葉間伸出左手握著愛麗絲周的袖子說，“這個人不對勁，他敢質疑《書經》！” 　　“真理是所以是真理，不是因為寫在《書經》裡，而是它舉世皆準。”愛麗絲周說：“阿克圖珀說的是‘人為總結的真理’的與時俱進性，沒有指天子說的真理。” 　　“周小姐也覺得天子說的是真理嗎？”阿克圖珀問。 　　“你不懂。”愛麗絲周說，“所有人總結的真理都有前提，但天子總結的真理前提總為真，推理演繹後的結論也必然為真，所以我們可以通過歸納得到一條公理：天子所說的就是真理。” 　　愛麗絲周又搖了搖頭，用她的精靈腔說：“我沒有鼓勵你不要質疑《書經》，而是你要去思考其中每句話的前提和用意。我的學識有限，對於那個問題，我至今也沒有得到比《書經》更好的解。” 　　那個問題…… 　　阿克圖珀露出訝然的神色，是那個問題？ 　　To be or not to 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