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穀之間薄霧繚繞,第一聲嘹亮的雞鳴響徹禹望村之後,村民們扛起鋤頭,精神抖擻地在自家農田中忙活起來,臉上都掛著微笑。 雖然耕田並不是什麼賺錢營生,但好在稅收相當寬鬆,養活一家九口完全沒有問題,甚至年底還能剩些餘糧,因此大家的生活還是比較愜意。 啪嗒!啪嗒! 梳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穿著芒草編成的拖鞋,身後跟著大黃狗,一蹦一跳地沿著臺階向上,來到村邊一處久未有人居住的房屋之前。 不過,這處房屋昨日卻是迎來了他的新主人,雖然這個人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雖然這個人什麼也想不起來,但是善良淳樸的村民還是接納了他,並給他安排到了此處安身。 “哥哥!哥哥!”小女孩嗲嗲地呼喊著,小手在木門上篤篤地敲擊著。 吱~啞~ 木門被屋內之人輕輕拉開,一個腦袋伸了出來,睡眼惺忪,麵無血色,像是臥床了許多年,看起來虛弱極了。 此人便是薑羽,擊退九妖帝劍的三劍雖強,但是代價也是可怕的,現在的他能力全無,甚至連記憶都喪失了,如果不是身體素質太過逆天,他的生命之火在昨晚恐怕就已經熄滅了。 “哥哥,吃飯了。” “汪!”大黃狗也吐著舌頭,和薑羽打著招呼。 “嘿嘿。”薑羽伸出了手,溫柔地揉了揉女孩的腦袋,又摸了大黃狗的腦袋,臉上露出柔和的微笑,“早啊,苗苗,大黃。” 名叫苗苗的女孩甜甜一笑,大黃狗的尾巴也搖的更快了,然後二人一狗便是有說有笑的一起向村中走去。 吞吐著清新的空氣,眺望著盎然的綠意,薑羽感覺整個身體都輕鬆了不少,似是放下不少負擔一樣,整個人的精神都好上不少。 沒一會兒,他們就看到在籬笆之中擺出碗筷的王叔王嫂,以及四雙筷子和五隻碗。 “爹!娘!”苗苗沖著慈眉善目的兩夫婦,飛奔而去,開心地高呼出聲,然而還沒等她高興多久,一隻白色大鵝撲扇著雙翅,伸直脖子,攔住了她的去路。 大鵝要讓苗苗知道誰才是家中的老三!就連那大黃和撿來的男子也不過是家庭弟位而已。 “啊!大鵝!”苗苗害怕地喊了一嗓子,反向跑回薑羽身後,瑟瑟發抖,像是見到了什麼駭人的生物一般。 大黃站在薑羽麵前,朝著大鵝低吼,不是它打不過大鵝,隻是它想不明白明明一過年就要上餐桌的食材哪來的勇氣和它耀武揚威? 所以為了保證食材的新鮮和完美,大黃不願意出手。 想著一年一次的燒鵝,那肥美的味道讓大黃流下了不爭氣的口水。 然而大黃這幅模樣,在大鵝眼中和村頭的傻子極像,隻不過傻子的口水是從眼角流出的,惹得大鵝發出鄙夷的嘲笑聲。 “可去你的吧!”薑羽可不慣著對方,直接飛起一腳,把試圖欺負苗苗的大鵝一腳踢到屋頂之上。 然後,一家五口便在大鵝嘎嘎的求救聲中,開始了今天的早飯。 稀粥、饅頭、蘿卜乾,是每一個人的標配,然而,薑羽的碗邊還放著一顆溫熱的煮雞蛋。 “王叔,這雞蛋我不能吃,太珍貴了,還是留著給苗苗吃吧!苗苗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薑羽可不想吃這珍貴的雞蛋,於是直接把雞蛋剝好,放到苗苗的碗中。 身體強壯的王叔搖搖頭,耐心地勸說:“你還在生病,這雞蛋當然要給你吃啊。”隨後扭頭看向自家女兒,嚴肅道:“苗苗,快把雞蛋還給哥哥。” “哥哥,你吃吧,苗苗不吃雞蛋。” 然後苗苗的口水就不爭氣地滴落在雞蛋上。 薑羽、王叔、王嫂、大黃都沉默了:“……” 這下子挺好,起碼不用讓了。 “沒事,王叔,等會兒做完農活,我去後山打幾隻兔子去!” “用不用我幫你?” “不用了王叔,我自己就行。” 薑羽和王叔正在交談之時,舔著雞蛋的苗苗,聽懂了二人的談話內容,慢吞吞地爬上飯桌,大吼道:“啊~兔兔那麼可愛,不許吃兔兔!”然後就被王嫂拽到屋裡,享受了一番臀部肌肉按摩服務,就是有點疼。 飯後,薑羽和王叔瘋狂地揮舞著鋤頭,在地裡辛苦地忙活著,日光暴曬,肌肉酸痛,身體裡外都是說不上的難受。 “唉!”薑羽嘆了口氣,抬頭看了一眼高空最大的那顆太陽,然後對著它豎起了中指,“差不多得了啊,你說你上班那麼認真乾嘛?非要曬死我,你才滿意是吧?” 王叔見狀,不禁哂然一笑,“天上的太陽可是有九顆呢!你罵不完的!咱們要心懷感激啊,如果不是有青州帝維持著青州屏障,其他八顆太陽才不會影響青州大地。” 薑羽無奈地點了點頭,王叔說的很對,一顆太陽都如此炎熱了,九日如果真的同時炙烤青州,那這片土地將會化作一片焦土。 但是心中的鬱悶又無法排遣,他心裡苦啊,於是有感而發,高呼道: “鋤禾日當午。” “汗滴禾下土。” “誰知盤中餐。” “粒粒皆辛苦。” 王叔聽了這詩,虎軀一震,鋤頭差點脫手而出,定在原地,不停地喃喃道,“好詩!好詩啊!” 他沒有想到這名喪失記憶的外來人,竟然有如此詩才,難不成他是一名文學大家? 王叔雙眼流露出欣賞,追問道:“你這首詩叫什麼名字?” “叫什麼名字?” 薑羽撓了撓後腦,說真的他也不知道,隻是一順嘴就脫口而出了,似是這首詩就刻在他的DNA之中,即使記憶喪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不會將其忘掉。 他麵色痛苦,瘋狂地思索著這首詩的名字,明明就在嘴邊,為什麼就是想不起來呢? 看到薑羽表情凝重,似是試卷前忘記全部知識的考生一般,王叔連忙勸說道:“算了,算了,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身體要緊。” “不行,我薑羽今天必須想起來!”薑羽竟然想起了自己叫什麼,但這不是重點,這首詩到底叫什麼名字呢? “我記得是兩個字的名字!” “我記得是動詞加名詞結構的名字!” “我記得是很接地氣的名字!” 被薑羽踹上房屋的大鵝好不容易跳了下來,忽閃著翅膀,嘎嘎地亂叫著,循著氣味兒,來到薑羽麵前,誓要和他一決雌雄! 薑羽猛然睜開眼睛,和大鵝四目相對,那目光中先是迷茫,然後清晰,最後狂喜,嚇得大鵝大叫著逃跑了。 “謝謝你,大鵝。” 拜大鵝所賜,薑羽總算想起來那首詩的名字了! “王叔,我記起來那詩的名字了!” 王叔有些吃驚,“真的?” “真的!” “叫什麼?” “詠鵝!” 周圍頓時變得有些沉默,連蟲鳴和流水聲都停頓了一下。 王叔疑惑地問道:“你確定?你這詩裡麵也沒鵝什麼事啊?!” 薑羽一臉自信,指著自己的腦袋,微笑道;“我確定!王叔,我的腦子又沒有什麼問題!” 王叔點了點頭,又沉默地揮舞起鋤頭,心中暗暗想著:還是要抽空給薑羽找個大夫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