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仁也真是的，這麼重要的情況居然現在才說。” 　　李飛手把方向盤，像個老太太一樣嘮叨著，“原來我們一直把邱梅作為偵查的重點，現在看來，高穎可能才是這個案子的關鍵。” 　　“人家去度假了，也情有可原嘛。”武城靠坐座椅上，把車內空調調到最大。 　　“嗯，不過您老人家肯屈尊重出江湖，倒是令我十分欣慰啊。” 　　“少說風涼話，泄露了我家的地址，我還沒跟你算賬！” 　　“誰知道他們玩跟蹤這一套啊。”李飛低聲咒罵了一句，自己身為刑偵隊長，居然大意到被普通人給跟蹤了，傳出去要被同行給笑死了。 　　“不是去易家橋小區嗎？”武城抬頭看看路標，“方向不對吧？” 　　“我怕又被什麼無厘頭的家夥跟上，故意兜一個圈子。”李飛駛下主路，鉆進小巷子，“陸璐剛才給我打電話，說是整理房間的時候發現了奇怪的東西。問她是什麼東西，她又不肯在電話裡說。” 　　“她不會還住在犯罪現場吧？”武城督了一眼後視鏡，貌似沒有尾巴。 　　“當然沒有，我們安排她住在易家橋小區附近的一家旅館了，跟她說了現場解禁之前不能回去，誰知道她怎麼回事！” 　　李飛氣哼哼地說道，“現在這些年輕人，想乾什麼就乾什麼，根本不聽別人的話。” 　　“陸璐好像沒有工作吧？”武城問他。 　　“對啊，她去年大學畢業，師範大學心理學專業，那孩子是個‘考碗族。’” 　　“考什麼？”武城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哪國語言。 　　“嗬嗬，無所不知的武城也有盲點嘛。”李飛得意地說。 　　“考碗，飯碗的碗。你應該聽說過，現在人們把國家公務員叫做金飯碗吧？以此類推，省級公務員就是銀飯碗，當然下麵還有銅飯碗，鐵飯碗。” 　　“那些一心想考公務員的人呢，就是‘考碗族’。” 　　“陸璐就是這樣，非公務員不做。” 　　“她畢業前考過國家和通城的公務員，但是都沒有被錄取。畢業後她沒找工作，又參加了今年的考試，結果筆試過了，麵試又差了一點。不過她似乎沒有放棄的意思，每天都去學校的自習室復習，還是打算明年繼續考。” 　　“有點意思。”武城承認自己孤陋寡聞了。 　　“現在不僅有‘考碗族’，還出了個‘嫁碗族’。”李飛接著給武城灌注新鮮事物，“就是有些女孩子，覺得公務員收入穩定，待遇也不錯，自己又考不上，於是就發誓非公務員不嫁。” 　　“現在的年輕人思想真是……”武城聽了後砸了咂嘴。 　　車子拐進易家橋小區的北大門，正是午後最熱的時候，小區裡靜悄悄的，隻聽見草坪上自動噴灌器噴出水霧的滋滋聲和樹蔭裡傳出的微弱蟬鳴。 　　花園裡幾株開敗的月季花被太陽一曬，蔫得更快了，兩隻流浪貓躲在灌木叢中，懶懶得斜視著武城他們這些不速之客。 　　陸璐已經在3號樓5單元202室門口等他們了。 　　她是個高挑的女孩，戴著略顯沉重的黑色邊框眼鏡，單薄得讓人擔心的身上穿了一件草綠色的短袖T恤，一頭整齊的短發已經被汗水打濕了。 　　“我知道現在還沒解禁。”陸璐的道歉顯得很誠懇，“但是我沒有換洗的衣服了，所以想回來拿兩件。” 　　武城覺得這句話她已經排練半天了，以至於脫口而出，沒有正常人該有的猶豫和思索。 　　“你找到了什麼東西了？”李飛不想跟她做無謂的糾纏。 　　陸璐紅著臉推開了房門。 　　這是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客廳不大，擺了一套沙發、一張舊餐桌和電視櫃，就是顯得有些擁擠。 　　房間收拾得很乾凈，各種日用品整齊地擺放著，看得出住在這裡的人有很好的生活習慣。 　　女孩站在客廳中央局促地說：“我昨天上自習的時候，把英文字典丟在自習室，結果被別人拿走了。我記得邱梅前不久剛買了本朗文字典，就打算借過來用用……” 　　她瞄了一眼李飛不滿的表情，極力地辯解著，“我沒碰屋裡其他的東西，真的！” 　　武城跟著陸璐走進了南邊的大臥室。 　　這間屋大概有15平方米，正對著門的墻邊擺了一個歷經滄桑的大衣櫃，靠窗的位置是兩張鋪地整整齊齊的單人床，中間用床頭櫃隔開，門邊放著一個雙開門的書櫃。 　　“你們看，就是這個。” 　　女孩走到書櫃旁，從第二層的中間抽出一本嶄新的朗文字典，露出後麵的隔板和一個棱角突出的牛皮紙信封。 　　“這是什麼？”李飛戴上手套，找書苑 www.zhaｏｓhｕyuan.com 把信封掏了出來。 　　從信封的開口看進去，是一疊百元大鈔，看樣子至少是一萬元。 　　“這是誰的錢？” 　　“錢？”陸璐探頭看了一眼信封裡麵，明顯愣了一下，“這麼多錢啊，我看那個信封藏在字典後麵覺得不太對勁，沒敢碰它，就把書恢復原樣，給你打了電話。” 　　“這書櫃是誰在用？”武城問她。 　　“下麵那層高穎用，中間這層邱梅在用，上麵那層放的是我的一些雜書，我那小臥室隻有一個簡易書架，放考試用的資料也就勉強夠用。 　　“那就是邱梅的錢咯？” 　　“怎麼可能！”陸璐的表情就好像有人在說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她收入又不高，付了房租和生活費基本上就剩不了多少了。” 　　“她還有個弟弟，讀的是什麼藝術類的大專，一年學費就要好幾萬，動不動就管她要錢，她不可能有這麼多錢的。” 　　“高穎呢？”李飛猜測著。 　　“也不太可能吧。”陸璐推了推眼鏡，“而且高穎為什麼要把錢藏在邱梅的書後麵？” 　　“走吧，這裡不是聊天的地方。”李飛從手提包裡抖出兩個紙袋，把錢和字典都收了起來，又問她：“你要拿的衣服呢？” 　　“哦，馬上就好。”陸璐跑進北邊的小臥室，拿了兩件T恤和一條水洗布七分褲，跟著他們走出了202的大門。 　　“這兩天太熱了，衣服半天就濕透了，我都洗不過來了。” 　　下樓的時候，武城隨口問她：“你畢業以後就搬到這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