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次日,時辰正好。宋氏帶著陳溪禾去迎接了各府的女眷,下人們也都備齊了為客人遮雪的傘。陳溪禾一行人沒等多久就有三四輛馬車向陳府駛來。赴宴的夫人小姐們大都穿著鮮亮,各色的披風加上手中抱著的小暖爐,顯得雪天都不那麼寒冷了。   人到齊之後便是入宴了。不知為何,陳溪禾今日十分不安,難免精神恍惚,以至於沒聽到宋氏的招呼。   “姑娘……姑娘!夫人正喚你呢!”丫鬟綠雁焦急地上前附耳道。陳溪禾連忙回過神來,定睛一看便見到諸多女眷都在盯著自己,登時便覺得有些尷尬,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幸而來的都是相識的內眷,大家笑笑便揭過了。陳溪禾此時有些心神不寧,早將哥哥交待的事情忘到腦後。幾家女眷聚在一起,談話內容多半離不開家裡,仔細聽來無非也就是那些子女的事。借著女眷們交談的時機,陳溪禾稍稍理了理自己的頭發,打起了些許精神,再次笑著向眾人走去。   “來來來……這是小女,上次見還是她十二的時候。該給大家見見了!”宋氏以手遮唇發出輕聲低笑。   “果真是個好孩子呀!小小年紀就出落的這般好!”   “是呢,真是不錯,看著是個有福的,眉眼真是標致。”   “別的不說,這雙眼睛可不得了!”   女眷們一水兒的誇獎讓陳溪禾一個來自現代的人都感到不好意思了,要不是她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樣,可能還真的沉浸在她們的誇獎中了。   陳溪禾自知長的也就是耐看但絕不是什麼絕色美人,奈何這翹起的嘴角怎麼的壓不下去,看來這“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是千古不變的道理呀!   陳溪禾笑盈盈的上前道:“我這長相也就是夫人們喜歡我才覺得我好看,家中父兄可都說‘尚可’,你們可莫要安慰我呀!”說完做了個委屈的表情。這模樣逗得大家都笑出了聲兒。   待到下人傳菜上來,宴席開始了,廳中又是歡聲笑語好一番熱鬧。   忽然,大門“嘭”的一聲被人從外麵踢開,一批官兵湧了進來。小廝還沒來得及通報,官兵們就已四散開來,有一批則沖向了後院。   一時間,後院女眷驚叫連連,嚇得臉色都白了許多手中的暖爐掉在地上,院子裡滿是刺耳的碰撞聲。   陳溪禾一時間也是慌了神,這場麵她也未曾見過,隻好一把抓住了宋氏手。   “肅靜!”一位冷麵小兵大聲喊道。登時大家都不敢出聲了,都把頭壓得低低的,生怕被人注意到。   而這邊的宋氏到底也是嚇得不輕,卻也隻得強行鎮定,然而蒼白的臉色顯出了她的緊張。   門口進來了一個人,官兵都喚了聲“大人”。想來是個官,但大家都低著頭,尚未看清模樣。   “金陵刑部奉聖上諭,捉拿張柏江舊黨,現將陳宇及其家人捉拿歸案。”聲音不急不緩,卻登時讓陳溪禾如墜冰窟。   陳溪禾腦中飛速運轉,按現在的年份,張柏江現在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突然又與他有關?父親是什麼人她能不知道嗎,雖說沒有大成就,但還沒有到參與黨爭這個地位,更不涉及朝堂黨爭,這可以說是從天而降的災禍了。難道是……完了,這是帝王的清算!   “無關人等,請速速離開此地!”   一時間眾位受邀前來的女眷慌忙想要離家,各種復雜的眼神都投向陳家一家人。   “保重啊!”不知是哪家女眷先開的口,一時間都亂了起來。   身旁各種嘈雜的聲音仿佛都沒有入陳溪禾的耳朵。前世電視上的劇情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自己一家人的性命捏在在了別人的手裡。要知道,在張柏江死後,皇帝秋後算賬,張柏江的家人下場淒涼,她的心越發的涼了,直接呆在那裡,一時不知要怎麼辦才好。   突然間陳溪禾被攬進了一個懷抱,瘦弱中帶著一絲溫度。“禾兒,我們不怕,沒事的,待會兒就可以見到你父親和兄長了。”宋氏顫抖著說。宋氏將陳溪禾摟得緊緊的,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陳溪禾。   陳溪禾突然就沒那麼怕了,母親身體不好,父親和兄長不在,她知道自己應該擔事兒了。   陳溪禾安撫好宋氏後大著膽子問了問:“這位大人!小女鬥膽問上一問,我父親與兄長現在何處?”聲音還算鎮定,但手中的帕子被攥得緊緊的。   ”爾等乃是嫌犯,無權發問!“旁邊一小兵往前一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沖著陳溪禾吼道。   被吼了一聲,陳溪禾也有些惱了,但此時發火有害無利,隻得乖乖咽下這口氣。這時陳溪禾感覺衣角被人輕輕拉了拉,轉頭一看是丫鬟綠雁。隻見綠雁紅著眼擔心的望向自己。陳溪禾心中一暖,拉過綠雁的手捏了捏以示安慰。   “不必多問,他二人已下獄!”當官的那人仿若沒有感情,聲音都不帶起伏,仿佛在說一件平常之事。   這平淡的語氣令陳溪禾心驚,她抬起頭看向那當官的,那是一張嚴肅刻板且平淡的臉,和他的聲音一樣平淡。   “帶走!”當官的一聲令下,陳家人都被押著帶出門外。   押送的官差還算溫和,並沒有直接暴力押送,可男男女女的推推攘攘,也沒舒服到哪裡去。周圍有很多圍觀的百姓,雖說下著雪,卻依舊擋不住百姓們好奇的心,他們指指點點,說什麼的都有。   宋氏身體不好,剛走幾步就頭上就滲出了許多虛汗,陳溪禾想去扶宋氏卻被官差推著往前走,擔心著宋氏的陳溪禾走得心不在焉,時不時扭頭看向宋氏。   突然間像是感覺到什麼似的,陳溪禾扭頭看向一旁的巷子深處,卻什麼也沒看見,心裡疑惑著:明明剛才感覺到有人看著自己,怎麼就沒有了呢?搖了搖頭,不去深究,隻得繼續被推著往前走。   身後,巷子裡一道視線緊緊追隨著她,專注而復雜……   陳家賓客散盡,大門也被官府落了封。一陣大雪過去,紛紛揚揚的雪驅散了看熱鬧的百姓,也遮住了門前那些淩亂的腳印,就好似從未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