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過了一個橋頭,到了一個分岔路,長安街街卻好似堵住了,小夏跳下馬車去探路,沒一會兒就喪著臉回來了。 “師傅,前麵好像是有人車轍壞了,一時半會兒過不去,您看是否要繞道,走旁邊這條?” 常清遠撩起簾子看了一眼,說;“繞道。” 小夏連忙跳上車,催促著車夫掉頭。 馬車搖晃,晃動間簾子也被風吹了起來。陳溪禾透過簾子的間隙看出去,隻見那條側道人跡罕至,平靜得過於詭異,她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整條街道極其安靜。車輪壓過青石板發出沉悶的聲響,混著馬蹄敲擊聲,竟莫名讓人覺得死寂。隻偶爾一兩聲狗叫顯得這裡有些人氣。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卻沒有立刻聽到車夫的聲音。 小夏起身掀開簾子,登時一屁股坐下,眼神發直,臉色煞白。陳溪禾順著他的目光看出去,竟是那車夫歪著頭死在車外頭,脖子上一條細細的傷痕,但那刺目的猩紅卻浸濕了整件衣服,慢慢地在往車裡頭滲。 常清遠也聞到了血腥味,蹙了蹙眉,捂上帕子準備上前看看。 “啊——” 迷糊的阿雲入眼便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尖叫出聲,癱軟在地。 陳溪禾和常清遠皺著眉,互相對視一眼,立刻就戒備起來。 “安靜!”陳溪禾臉色難看,把頭頂發簪取下來緊緊握在手中,她有種預感,是沖她來的。 常清遠則沒動,反倒是小夏護在他身前,神色不復剛剛的幼稚,眼中還帶著兇狠。 陳溪禾愣了愣,之後就別過頭,專注往外看,阿雲悄悄移過來,拉扯著陳溪禾的衣角。 “咚”的一聲傳入耳中。 不好!車頂上有人。 “躲開!”陳溪禾沖著幾人大喊,一把攬住阿雲往角落躲,那邊的小夏護著常清遠在另一角。 “咵擦——” 馬車劇烈搖晃,一陣巨大的力道從上方劈下來,車頂被人用外力劈成了兩半。 陳溪禾和阿雲砸成一團,肩胛骨上的劇痛讓陳溪禾變了臉色,還沒顧得上疼痛就看見一把刀朝這邊砍過來。 陳溪禾一把推開趴在懷裡的阿雲,自己就地滾了一圈,躲開了那把砍過來的刀。 小夏不知從哪裡拿出的刀,護著常清遠一路往後退。 旁邊一刀劈出,小夏沖到一邊和一黑衣人纏在了一起。 阿雲被推開後,呆站在原地,仿佛是嚇傻了,到眼前的刀都不帶躲的,隻是嚇得閉上了雙眼。 常清遠快步上前一把拉過阿雲,帶著她躲過黑衣人,小夏也回來了,護著二人往後退。 這邊的陳溪禾感覺筋疲力盡,殺手出手狠毒,刀刀幾乎都是朝著要害砍來。全靠著一股狠勁兒,陳溪禾拚盡全力的躲閃才活到現在。 “噗嗤——” 後背上一陣劇痛,陳溪禾額上青筋凸出來,冷汗瞬間布滿額頭。 我還不想死! “走水啦!有沒有人啊,走水啦!” 陳溪禾扯開嗓子直接就喊,太過用力,扯到後背上的傷,差點暈過去。 對麵的黑衣人都愣住了,反應過來後提刀繼續上前,刀刀見血。 周圍的宅子裡開始有人沖出來,手裡還提著大大小小的桶。 “哪裡?” “來人啦,走水……” 人們站定後就看到血跡模糊的現場,愣了兩秒,尖叫聲響起:“殺人啦——” 陳溪禾咬了咬牙,往人多的地方沖了過去。黑衣人提刀沖過去,人群中尖叫連連,頓時亂得可以。 陳溪禾幾乎立刻就掩藏在人中,黑衣人惱羞成怒。 “追上她,其餘的不必再管!”另一邊與小夏纏鬥的黑衣人扭頭喊了一聲。 常清遠這邊的黑衣人生生忍住了刀,一個借力就跳上了房簷,追著陳溪禾就去了。 慌亂中陳溪禾跑到了一個小巷子。此時她正靠著墻角喘息,背上的傷提醒著她自己的處境,她不得不打起精神仔細辨認。 此處較為僻靜,煙火味重,應該是居住區,距街區也不知多遠。陳溪禾心涼了半截,一旦被那人找到,今天可能就是自己的死期。 她死死撐住自己的手,頭抵著墻站起來,背上裂的更大,整個背部全是血,這一用力,陳溪禾倒吸一口涼氣,卻把聲音死死地憋在喉頭。 顫顫巍巍的邁出腳,每走一步,腳下都淌出刺眼的紅。 房簷上有了瓦碎聲。他們離這兒也不遠了。 陳溪禾加快了腳步,卻猛地感到一陣眩暈,眼睛開始出現重影,眼前的建築物都開始搖晃。 該死的,短時間失血不是這樣,肯定是中招了。 是那陣香味! 陳溪禾突然想到那個小廝,可惡,居然想不起那人的長相。 陳溪禾發了狠地咬著自己的唇:不能倒下,再堅持一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唔!” 陳溪禾咬破自己的舌尖,濃重的血腥味充斥著整個口腔,霎時惡心異常,但好歹清醒了些。 前方好像也是個巷子,陳溪禾搖搖晃晃地往那邊走過去,每走一步,腳上都仿佛像墜著千斤巨石。整張臉慘白著,血腥氣極重。 身後的黑衣人越來越近了,陳溪禾眼前已經開始翻天覆地。 看來今天是要死在這裡了! 不甘心! 眼皮逐漸沉重,雙腿也開始發軟了。倒下去前的陳溪禾腦子空白,耳邊卻似乎聽見了犬類的聲音。 得!這回不死透也要被野狗吃了。 黑衣人找到陳溪禾時,她已經昏死過去了。 一隻黑色的大狗站在陳溪禾前麵,左眼上橫著刀疤,眼神兇惡。此時它正呲著牙沖黑衣人低吼。 黑衣人沒有退,輕蔑地笑了笑。誰知這黑狗突然竄起,一嘴咬向黑衣人的脖子。 黑衣人大驚,忙閃身躲避,但左臂上已被撕咬掉一大塊,霎時間深可見骨。 黑衣人劇痛下失了理智,舉刀瘋砍。黑狗挨了幾刀,被徹底激怒,撲上前一陣猛烈撕咬。黑衣人慘叫連連,抬腳猛踹,暫時拉開人狗距離。 就在此時,巷子外麵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黑衣人忍著劇痛,看了一眼地上的陳溪禾,轉身跑了。 陳溪禾恍恍惚惚中好像聽見了犬吠聲,就在耳邊,接著好像臉上黏糊糊地,像是被什麼舔了,她使勁睜眼一看,好一張血盆大口。 吾命休矣! 眼前一黑,她徹底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