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深巷藏嬌(1 / 1)

春桃頂著夜色不緊不慢來到布衣巷,敲開一扇門,是謝仁懷身邊的小廝鬆柏開的。   “這個時辰了,春桃,你怎會找到這裡來?”   “鬆柏,五爺是不是在這裡?”   鬆柏大吃一驚,以為是府裡發生了什麼事,或者是近日就要回府的四爺已經到了,不然春桃也不會連夜跑到這裡來尋人。   他顧不得屋內琴瑟之聲,著急忙慌地就準備去屋裡叫人。   被春桃叫住。   “五爺在這裡就好。是表姑娘要找五爺回去。說明日就要去蔣家,要想留給蔣家人好印象許了與蔣二姑娘這樁婚的話,表姑娘還需再給五爺叮囑一些禮教上的細節。”   她看了眼站在廊下張望的玉瓊姑娘身邊的秋紅,刻意放大了聲,“可能是表姑娘聽到了什麼風聲,還讓我告誡五爺,說這等卑賤出身的妓子隻會毀了五爺與蔣二姑娘的姻緣。叫五爺日後休要再在此流連,該了斷的盡快了斷,莫要自毀前程。”   鬆柏不敢多說,立即硬著頭皮進屋,附在正飲酒陶醉於琴瑟之聲的謝仁懷耳邊,將春桃的來意說了。   春桃聽到屋內的琴聲戛然而止,隨後謝仁懷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來。   隔著半開的窗子,她看到玉瓊姑娘那本應該嫵媚含嬌的臉麵已掛上了寒霜。   等謝仁懷趕到春舒院時,門上早落了鑰,院內人回話,宋悅意已撐不住,剛剛吹燈歇下了。   謝仁懷一拳打在墻上,氣得咬牙切齒。   ……   次日一早,宋悅意就讓靜蘭和沁蘭給她梳妝。   用過早膳後,便帶著靜蘭溫媽媽留雲,攜同謝仁懷一起前往刺史府。   隨州刺史蔣忠義不同於宋顯宗寒窗多年方立於廟堂,蔣家在前朝便是世家大族。   大梁建國定都後,蔣家富庶,捐出不少錢糧,助了一些地方官員的政績,蔣家因此並未因為改朝換代而沒落。   蔣家素來家風正,族中子弟品性尚佳。在大梁恢復科考後,蔣忠義便成了族中第一個中了進士之人。   入官場多年,從未樹敵,廣結善緣,如此才得以仕途順遂,官運亨通,終得了這隨州刺史一職。估計隻等任職期滿,就可調回上京,繼續高升。   宋顯宗送宋悅意來江扈的時候,就曾與蔣刺史打過招呼。   同窗好友的女兒即將嫁來謝家,蔣忠義做為長輩,自然少不了要多多照拂一二。   所以平日裡宋悅意隻要謝府的庶務稍得鬆懈,便會前往蔣家,一來探望長輩,二來與蔣二姑娘聊些閨中之話;三來,謝家老夫人和謝璟令話裡話外都是希望她與蔣家多親近之意,她哪有不明白沒了承武侯府這層關係,謝家巴望攀附權貴的心思?   再說蔣忠義雖是仁善,但並不傻,他能允許蔣二姑娘去謝府玩,不僅僅是因為宋悅意的關係,更深一層,謝璟令和謝仁懷總歸還是承武侯的嫡子。   承武侯與繼室生的兒子早聽聞是個扶不上墻的紈絝,侯府世子未封,照此下去,謝璟令極有可能成為承爵之人。   謝璟令若承了爵,謝仁懷做為他的同胞兄弟,到時候自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因著這份思量,蔣家其實也有些默認蔣二姑娘與謝仁懷的這樁婚事,不然在幻境一世中,兩人的婚事也不會那般輕易就成了。   如今兩家已走出了第一步,隻待時機成熟,順手推舟一把,此事必成。   宋悅意帶著謝仁懷到得蔣府時,已是巳時。   蔣夫人雖說未下請柬,也不想大肆操辦,但地方上一些逢迎拍馬的夫人小姐聞風而動,皆是攜了厚禮,借機與蔣家親近一番。   蔣府已經先到了些賓客。   男子在前院由蔣大人和其子招呼,夫人小姐則被迎到內宅敞廳,遊園閑話賞花聽戲。   謝仁懷留在了前院,宋悅意被蔣二姑娘身邊的丫鬟迎到敞廳裡,先向蔣夫人獻壽詞,再與各家夫人小姐見禮。   夫人小姐們對於禮部宋侍郎的嫡長女與謝家郎定下婚約的事早已知曉。上次蔣府辦賞花宴時便已結識,此次倒也都算是些熟麵孔。   宋悅意自小長在上京,十二歲與謝璟令定下婚約前,就隨了母親葉氏,喜歡舞刀弄槍跟個皮猴一樣靜不下來。   有了婚約後,便被她父親強壓著讀書學女工,日日還要被府中教養嬤嬤耳提麵命教導婦方婦功,隻為日後做謝家婦而準備。   在耳濡目染多方教誨之下,應對起這些內宅的夫人小姐的時候自也是遊刃有餘。   不遠處園子裡搭的戲臺上鑼鼓喧天,一些愛看折子戲的夫人們看得津津有味。   這邊偌大的廳堂裡亦一片祥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其樂融融。   長輩們一直都在閑話,幾個姑娘卻是坐不住了,蔣夫人瞅著自己女兒蠢蠢欲動的神情,便笑道:   “陪著我們這些老婆子是不是沒甚意思?芳姐兒,今兒你是主,快帶媛媛素娟她們去園子裡耍,且莫怠慢了你這些閨中密友。”   “既然是母親發了話,那我就帶一眾姐姐妹妹去園子裡聽戲賞花了。”   早有此意的蔣庭芳聞言便起身笑著招呼端坐在廳中的小姐們出廳遊玩。   姑娘們畢竟年少,哪裡有不愛熱鬧的道理?向各位夫人告了退。   “這位宋家的姑娘不僅姿容秀絕,且還圓融聰慧,不愧是出身禮部侍郎家。那謝家老夫人的眼睛真是老辣,四年前就硬生生定下了這門親事,謝家郎將來的前途隻怕不可限量。”   敞廳裡,一位夫人忍不住慨嘆。   另一位夫人接了口,“戚夫人這是在說哪裡話?謝家老夫人若不是眼光獨道,當初又怎會傾謝家之力成就承武侯今日的富貴?雖然……”   她頓了一下,有些話也不好太明說,隻點到為止道:“但是聽說承武侯養在身邊的兒子是個不成器的,前些日子傳聞那謝家小子還為了一句不雅的詩詞與一位學子大打出手,惹怒了一乾文人。若不是承武侯求到太傅麵前將此事壓下去,隻怕那小子要被下大獄。”   “這等惹禍又胸無點墨德行有虧之子,怎麼和養在謝老夫人跟前的謝四比?現在謝四又定下了禮部侍郎宋家的親事,得此助力,將來被請封世子,隻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