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退婚吧(一)(1 / 1)

直到掌燈時分,謝家三老爺謝晉才著人回來,說是謝仁懷帶人沖到黃家,先是把黃家的護院都打了一頓,後又把黃作海打得鼻青臉腫,還折了他一條手臂,才把玉瓊姑娘搶出來。   謝仁懷把玉瓊姑娘送回去後,蘇縣令親自帶了衙役去拘謝仁懷。   謝仁懷膽大包天,仗著護院身手好居然敢拒捕,還打傷了幾個衙役。   蘇縣令又調動了一大批人,方才將十二個護院和謝仁懷給拘了。   如今已把一眾人押往大牢,下令誰都不準探,不日將問審。   消息傳回謝家,所有人都被嚇得肝膽俱裂。沒想到謝五竟敢如此胡來,在江扈這巴掌大的地方,分明是想捅破天。   謝晉和錢氏急得直跳腳,攜了重禮想去求蘇縣令,卻是不得其門而入。   想來已徹底惹惱蘇縣令,謝仁懷這次恐怕休想有好果子吃。   謝老夫人連派了兩次人來請宋悅意過去商議,都被靜蘭攔住,說是今日去了蔣家一趟,又加重了病情,人正在昏睡中。   這般說辭後,春舒院才得已安生下來。   宋悅意接連三日都閉門不出,謝老夫人派胡大夫過來診脈,也確實發現脈象虛浮,咳得心肺都快要出來了一樣,隻能開了些藥輕嘆而去。   謝老夫人心裡暗恨,卻也不能強逼一個病人,隻得讓人去衙門借謝璟令的名頭給獄頭撒些銀子,隻願他們能用刑輕些。   胡大夫開的湯藥每日按時送到春舒院,膳食也一頓不落。   借著隆冬難得的太陽,宋悅意湯藥一口不進,日日倚在南窗下愜意地看了幾天書。   直到第四日,一大早就聽到枝頭有喜鵲叫,她借故把溫媽媽支去廚房問早膳的事,才讓靜蘭和沁蘭服侍她梳妝。   “今兒應該已是冬月十五了吧?”她不經意地問。   為她梳著發的靜蘭應,“確實是十五,姑娘是有何事麼?”   宋悅意沒有回她,隻是吩咐正為她上妝的沁蘭,“把臉上多撲些臘黃的粉……眉再淡些……唇也白些……對,最好把眼睛下麵還撲黑一點……”   一直在照做的沁蘭覺得不對,停下了手,“姑娘這幾日都不施粉黛地關在院子裡,剛養了幾分氣色好看了些,為何又要弄得像個癆病鬼?”   宋悅意難得地笑了笑,“你們想不想回上京?”   兩個丫頭怔了下,半晌靜蘭才一臉詫異,“姑娘何出此言?”   宋悅意看著銅鏡中的已是一副病入膏肓的容顏,摸了摸尖俏的下巴,溫聲道:“離京九個月,其中病榻就躺了三個月,甚想爹娘。今兒或許就該我們向謝家請辭了。”   靜蘭和沁蘭隻覺莫名其妙,但隱隱感覺今日肯定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中午的時候,謝老夫人左盼右盼,總算是把謝璟令盼了回來。   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去了江臨外家的謝安平,以及同她關係最要好的表姐阮盈。   在管事的催促下,幾人直接被迎去了百壽堂。   請過安後,錢氏迫不及待就將謝仁懷的事情全數說了出來。   謝璟令一直都靜默以對,當中也就謝安平打岔問了幾句。   在錢氏說完後,謝晉趕緊問:   “進之,那黃作海我們也主動賠了五百兩銀子,蘇大人那邊仍是油鹽不進,根本就不見我們,也不知道仁懷在獄裡情況到底如何了。你既然是縣尉,想見蘇大人說個情應該不是難事吧?”   謝璟令沉聲道:“我一回江扈,就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同時也去了一趟縣衙……”   謝晉忙打斷了他,“原來你已經去了縣衙,蘇大人怎麼說?”   謝璟令搖了搖頭,“本想向蘇大人復命,也被推了,讓我去找劉大人。獄頭那邊我去打聽了一下,說是仁懷膽敢公然拒捕,打傷衙差,往重了說形同叛賊。十二護院已在獄中死了兩個,仁懷也被用了刑。想要救他出來,勢必要從長計議。”   謝老夫人聽得胸口一陣絞痛,不斷的用拐杖拄地,“畜牲!都是些畜牲!那蘇大人分明是公報私仇,想給懷兒誆個莫須有的大帽子為他定罪,真當這江扈就是他的天下了麼?”   “祖母也先不要妄言,如若蘇大人真要以此定仁懷的罪,也不會等到我回來,事情肯定還有轉圜的餘地。”說到這裡,謝璟令問道:“宋家表妹呢?出了這麼大的事,她就沒出來管一管?”   那李嬤嬤氣道:“四爺還提她作甚?那日她若是攔著五爺些,也不至於出這檔子事。過後倒是關在她的屋子裡無事人一般吃吃睡睡。四爺,就她這模樣,哪有一個日後要成為謝家當家主母的樣子?”   謝璟令臉色一沉,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屋子裡本就沉鬱的氣氛似瞬間又低了兩分,“來人,去把表姑娘請來。”   立即有人去了春舒院相請。   溫媽媽聽說謝璟令回來了,喜上眉梢,放下手裡的活計,嘴裡直道四爺還是在意她家姑娘的,回來就要見她。   於是又開始在宋悅意耳邊絮絮叨叨開了,無非都是些如何注意女德女容恭順伏低之詞。   聽得幾女耳朵都要起繭了。   溫媽媽見宋悅意披了鬥蓬就要隨人去百壽堂,忙攔了下來,恨鐵不成鋼道:“姑娘怎可這般要死不活的模樣去見四爺,是怕四爺不嫌棄你麼?沁蘭,還不快扶姑娘進去上妝?”   沁蘭低頭不動也不敢出聲。   宋悅意好言道:“奶娘,你幾時見表哥回府就尋我的?他自然是心急五表哥的事。眼下莫讓他多等才是正經。”   隨後又稱身體不適,吩咐香草去門上喚了兩個婆子,抬了小轎才把她送到了百壽堂。   謝老夫人跟前坐了一屋子的人。   最惹眼的便是一身深青色繡如意紋深衣的謝璟令,出門在外多日,依然眉眼俊美雅致,許是性格使然,遠遠就能感覺到他周身透著股難以親近的冷漠疏離。   在他的旁邊,則坐著一張芙蓉麵生得溫柔美麗的女子。   她身上穿著暗紅色纏枝牡丹紋短襖,綠色織金馬麵裙,長發綰成髻,簪著點翠頭麵,愈發被襯得秀美動人。   宋悅意嘴角輕抿,這世雖是第一次見麵,她卻一眼就能認出,這位便是謝璟令視若眼珠子的青梅竹馬,也正是他舅舅的女兒阮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