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靈受寵若驚,倒是已經看慣了謝絕那副誰也不放在眼中的狂妄模樣,如今好端端地行禮,她反而有些不適。 “怎麼?方才不是還要和朕拚命嗎?” 謝絕埋著頭,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拚也拚不過,還拚個錘子。 早說參加個清辯會就能輕輕鬆鬆拿下黃金萬兩,那她不是早發財了! 可惜現下才知曉。 念及此,她抬起頭來,“陛下,那剩下兩場清辯會……” 話還沒有說完,殿外有人疾呼而來。 “陛下,第二場辯會已經開始了,是日照國大都督胡圖,他親自點了謝二小姐的名,還揚言要……” 鳳九靈猛地拍了一下扶手,“揚言什麼?” “揚言,揚言要謝二小姐輸了的話,主動請旨嫁到日照國,給三皇子為妃。” “你說什麼?”謝絕失笑道,“隻不過贏了他們一場,怎麼就還嫉恨上我了?” 鳳九靈起身站了起來,“走,朕隨你一道去看看,這胡圖仗著國君寵信,每年均是要在朝貢節上掀起些禍事,朕早看他不順眼了!狗仗人勢的老東西!” 說罷,看向謝絕,“若你能再贏下這第二場,朕便許了你方才的願望!” 謝絕一愣,鬼迷心竅道:“那個,陛下,要不咱們照著第一場的賞賜,再來一份?” 鳳九靈鳳眸微睜,下一刻笑聲激蕩,“哈哈哈!你啊你啊,讓朕說你什麼好!饒是你再聰慧機敏,也終究隻是個孩子啊!” 謝絕聽著,沒有辯駁,隻是在心中默默吐槽:在錢和自尊心麵前,她當然要選擇錢了! 莊子裡養著那麼一大堆人,說是可以自給自足,但終究需要一個厚積薄發的積累過程。 她早就想過這個事了,若是自己家底能再厚些,又何至於此? 加之將軍府馬上便要捉襟見肘的艱難日子,做不做官這件事,天底下沒有人能逼得了她,哪怕是謝大人來了,她也絕不會屈從。 但這可是黃金萬兩啊,傻子才不知道選什麼! 鳳九靈見她烏黑的眸子滴溜溜轉個不停,滿臉都透出一股活潑的機靈勁兒,失笑道:“這樣吧,待你贏下這一場,朕可以許你三件事。” 三件事? 三倍黃金萬兩?那得是多少銀子啊? 隻是……這會不會不太好?豈不是要叫天下人都知道了謝家差錢! 場內有人不停催促著,謝絕已來不及再說什麼,就被人推著後背,腳下生風地來到內場。 “胡圖生性暴虐,在日照國以殘暴,虐殺女子聞名,你待會兒切記不要與他靠的太近。”是獨孤曦微的聲音。 她偏過頭,見他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身旁,心中熨帖極了。 便像個孩子得了棒棒糖似的,沖他洋洋得意道:“陛下說,要是我能再贏下這一場,便許我三個願望。” 她話說得委婉,篤定他一定聽得懂其中深意。 獨孤曦微耳根微微泛起一抹潮紅。 卻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謝絕懂他一貫秉承君子之風,含蓄內斂,趁著眾人的擁擠推搡,借力往他身上一撞,右手快速摸到他袖中,抓住他冰涼的手心,輕撓了兩下。 “我知你不好意思答應,就當你默認了。”謝絕眼若彎月,笑得合不攏嘴,“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日照國的使團已有人在內場不停的質問。 “謝絕呢?莫不是不敢應戰我們大都督,臨陣脫逃了?” 她卻充耳不聞,隻熱切地等待著眼前人的回復。 獨孤曦微寬大的袖順勢垂落,沒有人能看到她二人在袖中暗自抓著手。 可這樣偷偷摸摸,難登大雅之堂的行徑,他還是頭一回做。 一時間,羞臊得滿臉通紅。 就在這時,謝絕被人拽住了胳膊,往內場的方向帶了帶,“謝二小姐,你怎麼還在這裡啊?快走吧!日照國那邊的人,還等著呢!” 她抬手甩開,右手緊緊扣住他的掌心。 見狀,獨孤曦微掙脫著,“你莫要輕敵了。” 看他雙頰染上粉色,耳根也跟染血了似的,往日小巧圓潤的耳墜,如今更是白裡透著粉,看得她心猿意馬,恨不得伸出手去捏捏他的耳朵。 但還沒來得及出手。 獨孤曦微已先後撤了一步。 “你,你先贏了再說。”他像是怕極了謝絕下一步還會做出什麼更越界的事,“你放開我!” 謝絕將他冰涼如玉的手指抓得更緊了,甚至有意輕輕摩挲著,“等我回來。” 話音落,她鬆開了手,轉身而去。 那團暖烘烘的熱意許久才慢慢散去。 良久,獨孤曦微曲了曲五指,感覺手背手心均被她灼熱的體溫熨下了一個印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是,獨屬於謝絕一人的印記。 正出神著,身後突然想起一道粗啞的聲音,“獨孤公子。” 他側了側身,鄭淑丹笑著從不遠處走上前來。 “在下鄭淑丹,小字單淳,乃是今年新晉的新科狀元,未到京都之時,便在家中久聞獨孤公子芳名,如今終於得以相見,才知百聞不如一見是真的。” 在霽月,一向隻有男子在遇到仰慕的女郎時,才會情深意切地介紹起自己的閨名小字,還從未有女郎主動向男子介紹的例。 獨孤曦微還是一貫的矜持冷靜,沒有因她的熱情示好而露出半分喜色。 哦不,應該說,他此刻眉眼均是冷的。 目光更是澄澈而冷冽。 “狀元郎有事嗎?” 鄭淑丹一愣,“沒事,沒事。” 他點了點頭,“那在下先告辭了。”說著,他朝著內場的方向走去,隻留給鄭淑丹一個高不可攀的聖潔背影。 鄭淑丹鬼使神差地跟隨上前。 甚至擠到了前排,與他並肩而立。 恍然發現獨孤曦微身形優美,個頭竟是能與自己平視,全然不似京都那些嬌小依人的男子一般孱弱。 他四肢修長,舉止間帶著一股柔和的力量之美。 鄭淑丹看著看著就失了神,心中更是抑製不住地勾勒起日後與之喜結良緣的景象,要是自己能攀上獨孤家這棵大樹,前途定然無可限量。 想到這,她回過神來,卻見身旁空無一人。 “人呢?”鄭淑丹環顧四周,尋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