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洛城的事情在十裡長坡傳的熱熱鬧鬧,都說樸逸飛武功高強,刀法驚人,無不嘆服。 楚山河聽到也是欣慰一笑道:“這人吶,還真是有意思。” 楚山河帶著小山河依然在酒棚下賣著自釀的高粱紅,來往客人有的是常客,也有的是闖蕩江湖的人到此歇腳喝杯酒的。 “驢二爺今天這酒似乎釀的比昨天的還要香啊。”來客打趣地說。 “可不是嘛,香飄十裡,我在這裡都聞到了,要不是我們家那口管的緊,我都是要睡驢二爺的酒棚裡了。”幾人哈哈哈大笑。正說著又有客人道:“驢二爺,來壇酒解解饞。” “來嘍。”楚山河一邊應答一邊喃喃自語道:“這買賣營生還真是紅火。” 在這來客送客之間能五爺神秘兮兮地走了過來,楚山河微微一笑道:“能五爺,今天帶了什麼好吃的來。” 能五爺嘿嘿一笑道:“還是你這驢老二最懂咱,快看看咱給咱們家驢三爺帶了啥。” 小山河道:“哇......是紅燒排骨。” 驚呼過後,小山河卻揉揉鼻子,眼珠子一轉,雙手抱在胸前,把頭一橫,滿臉不屑的看著能五爺手中的紅燒排骨。 能五爺看了滿是疑惑,看著楚山河道:“這是怎麼回事?誰惹咱家小三爺?” 楚山河道:“那是你這紅燒排骨讓我們家小三爺等的太久......” 能五爺哈哈大笑道:“好啊,你個臭小子,合著五爺我端著這紅燒排骨來是給你賠禮道歉來了。既然如此不待見五爺,那五爺就真走了。”邊說還邊聞著碗裡的紅燒排骨說道:“這紅燒排骨真香。” 小山河童音軟軟甜甜地說道:“五爺五爺,親五爺,我怎麼會生氣呢?五爺的紅燒排骨我可是想了好幾天了,今天終於等到了。” 能五爺說道:“哈哈哈,好小子,自古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小子,可太會見利眼開了。不過五爺欣賞識時務的人,拿去。” 小山河開心地說道:“誰會跟紅燒排骨過不去呢?您說是吧,五爺。”然後又扭頭看向師傅喊道:“師傅,快給五爺搬兩壇酒過去,算我的賬上。” 楚山河和能五爺開懷大笑。 能五爺是打心眼兒裡喜歡小山河,楚山河借此勸能五爺趁年輕趕緊討個老婆,有老婆孩子生活樂趣自然就多。五爺對此揮揮手,搖頭直言道:“不討不討,我自在獨行,逍遙快活,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豈不更美?” 楚山河勸慰道:“五爺啊,你這主意就偏門。能享天倫之樂乾什麼不享啊,你真是想不開。” 五爺的表情卻變得深沉起來,楚山河看出五爺的變化,便打趣道:“要不得,你就做咱們小山河的義父,這樣我們小山河天天都能遲到五爺的廚藝。” 能五爺臉色恢復,連忙擺手說道:“哈哈哈,驢老三,屠戶家裡無肉吃,你還想拋給我個小祖宗我可不要,我可不要啊。” 楚山河開玩笑地說道:“你不想要,我們小山河還不願意嘞。” 能五爺問道:“二爺,今晚到我那裡喝兩杯?” 楚山河爽快地道:“這個好,這個好,我給你帶酒,你多整兩個好菜。” 能五爺對楚山河的酒那是贊不絕口道:“良酒佳肴實是樂事,你這酒我是喝都喝不膩啊。這條街上五爺我就愛你的酒,夠烈,夠猛,夠醉人。” 小山河邊嚼著肉便說道:“五爺,你鋪子裡來客人了。” 能五爺關切地說道“你慢點兒吃,別噎著,吃不下去整口酒......”說著一邊回頭看著小山河一邊小跑回去照顧客人。 小山河撇著嘴瞧著能五爺,心想道:“嘴巴裡嚼著肉騰不出地方來,連一個字也甭想從我嘴裡飛出來。”沖五爺拜拜手,示意趕緊去招呼客人。 一翻白眼肉咽下去,道:“五爺這肉,瘦而不柴,肥而不膩,色澤鮮明,光彩照人,看著就有食欲,哪像師傅做的飯菜......” 楚山河道:“吃肉都堵不住你嘴。” 小山河翻翻白眼,而後一臉正經地樣子邊啃著排骨邊問道“師傅,你說五爺為啥不討老婆?” 楚山河看著小山河這副模樣哭笑不得道:“小小年紀,想什麼大人事,對了,你想娶媳婦嗎?你要想娶媳婦了給師傅說一聲,師傅托人給你張羅去。” 小山河道:“我不娶,我會一直陪著師傅。那師傅你娶嗎?” 楚山河說道:“不娶,不娶,我也不娶,就這樣看著小山河長大成人,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就是師傅最大的心願。” 小山河一副大人模樣道:“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何人不識君。你會碰到你喜歡的人的,反正書上都是這麼說的。” 楚山河一邊收拾酒攤一邊大笑著說道:“好,就憑你這句話,師傅當飲一大白。” 小山河說道:“借口,你分明是在饞酒。” 楚山河說道“今天晚上,五爺邀請咱們去他家裡喝酒,你可聽到?” 小山河說道:“聽到了,不過你這天天喝酒就喝不膩嗎?” 楚山河說道:“酒為歡伯,除憂來樂。你年紀小不懂,不懂。況且跟五爺喝酒,那不一樣的。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你五爺江湖人,外表雖粗狂些,可為人直率,所以能與五爺做朋友那是百年修得的緣分。我會釀酒他有廚藝,我們美酒配佳肴,喜甚樂哉。” 小山河說道:“有幾番道理,倒不如你們倆湊合過日子得了。” 楚山河道:“你毛頭小子懂什麼,師傅可沒有那龍陽之好。” 能五爺又跑過來道:“你看你,喝了酒嘴風就不嚴實,別什麼都跟孩子說,孩子太小。” 小山河道:“啥是龍陽之好,書上怎麼沒有。” 能五爺道:“你看看......哎呦......又來客人了,我得趕緊回去。” 說完又想一個大肉球一樣跑回去。小山河和楚山河看在眼裡,笑他的模樣。 楚山河道:“得得得,你別問,越扯越亂。”然後嘆息著說道:“你五爺真心拿我做朋友,我怎能不拿五爺做朋友?在這江湖上,能交得上心的朋友不易得,五爺性情中人。” 小山河歪著腦袋疑惑地問道:“我為什麼看不出來?” 楚山河對小山河說教道:“因為你年紀還太小,書讀的不夠多,所以你要用功讀書,讀的書多自然就明白這些道理。” 小山河不服氣地道:“師傅總是讓我多讀書,可也沒見師傅讀過幾本書啊?” 楚山河說道:“師傅我讀的書可多了去了,可是如今不想讀。” 小山河又問:“為什麼不想讀?” 楚山河回答道:“因為讀過了太多太多的書連自己都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哪些做的對哪些做的錯了。” 小山河沒有在聽一抿嘴道:“吃完了,真是太香了,百吃不膩,可惜我忘給師傅嘗嘗。” 楚山河說道:“你這叫忘?借口找的能不能有品味一些,學學師傅,英俊瀟灑,資章風流在這十裡長坡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人物。” 小山河笑道:“數一數二?拿別人咋都叫你驢老二呢?” 楚山河道:“驢老二,驢老二,我這不正是排行數二嘛,你管那麼多乾什麼?” 師徒兩個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生活,平淡但是卻很舒適。世上很多人在自己大部分的人生中過著平淡無味的生活,有人說平淡也分三六九等,有些人的平淡卻是有些人永遠得不到的快樂,話可以這樣說,但是這還是不能抹去平淡的本質。 每天醒來發現自己的靈魂永遠住在同一具軀殼中做著日復一日的事情,乏味到了透頂,對生活產生厭倦,生活變成了無聊,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吧。 如果永久不變的軀殼中那顆永久都不會離去的靈魂有一顆豐富多彩的心靈呢?每天可以想到很多有趣的故事讓自己變得高興一些是不是也是可悲中的一絲光輝呢?答案隻能留給江湖上的每一位浪客去尋找。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他們師徒二人收點好酒壇,楚山河說道“走,去能五爺家喝酒吃肉去。” 小山河開心地喊著:“走嘍。” 師徒二人,趕著驢車,天上的星星是地上的明燈,月亮是地上的夜明珠。晚風起飛鳥盡,清風明月自醉人。醉的人看著月亮也像是喝醉的美人,用白雲做紗遮起半個麵龐,嬌羞羞地偷瞄來去匆匆與她擦肩而過的過客。 楚山河手裡舉著酒壇:“俊鳥乘風起,歡喜在清夜。小童趕車行,醉客尋家去。我欲邀明月,含羞半遮麵。起舞輕紗影,誰說在人間?” 小山河說道:“師傅,沒想到你個老酒鬼也會吟詩?” 楚山河說道:“你這書莫不是讀到天上去了,為師正詩興大發,你卻來掃為師的興,那不如你也來吟詩一首,我的好徒弟?” 小山河沉思一會兒脫口而出:“牽著小毛驢,拉著老酒鬼。走在大道中,奔向老友家。”然後問道:“師傅怎麼樣?” 楚山河說著便遞過去酒壇子:“好詩,就要配著好酒,來,你也喝一口。” 小山河笑著說道:“好詩?我這是胡謅的。” 楚山河說道:“隨性而發就是好詩。“嘀嘀咕咕道:”有誰一作詩就能作出好詩來的,詩仙也罷,他還要靠酒提神。” 小山河說道:“酒我不喝,我會釀酒就好了。” 楚山河收回遞過去酒攤的手:“也對也對,你年紀還小,不適飲酒。” 小山河語重心長地說道:“師傅,你說錯了,我說我不會像你一樣嗜酒如命的,我要滴酒不沾唇。” 楚山河說道:“不喝酒怎麼行,你將來闖蕩江湖,怎麼能少得了美酒作伴。” 師徒二人聊著天走過了很長的路,閑話連珠之間,來到了能五爺的家門前。 小山河甩開驢車率先沖進門去喊道:“五爺,我們來嘍。” 能五爺歡喜地說道:“來嘍,二位爺,瞧瞧這位精神十足、意氣風發的小公子,再看看那個一身酒氣的酒蒙子,還沒喝酒就已入醉。” 楚山河走進來道:“誰說我醉?我清醒的很。” 能五爺連忙將他們二人讓進屋中,楚山河和小山河是能五爺的常客,自然是熟門熟路。能五爺的家中隻有一人。能五爺在此安居是為離鋪子近些好照顧生意,便置辦這處小院。小院雖小但是很別致,打掃的很是乾凈利落,庭院中的花草也是照顧的很有生氣,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五爺雖是個賣肉的屠戶,可是個將生活活得這般精細的人,不愧是位性情中人。 小山河不客氣地問道:“五爺,又做了什麼好吃的?” 楚山河道:“你呀,就知道吃。” 小山河一副瞧不起楚山河的樣子道:“五爺做的我可很是愛吃的,跟師傅的廚藝比起來簡直就是天上人間。” 五爺和楚山河聽了笑懷。 三人做到飯桌前,楚山河給五爺和自己杯中斟滿了酒,酒香四溢,美味佳肴,好友知己,話談心事,實在是暢快啊。 五爺開口:“驢二爺,咱們先來乾一杯。” 楚山河極是爽快道:“來,乾。” 小山河一本正經地說道:“等等還有我呢,我今年年方七歲,書中說‘年少勿飲酒酒醉最為醜’,我以茶代酒。” 能五爺贊嘆道:“說的好,說的好。舉杯怎不邀小三爺。” 楚山河道:“就你這麼多道理。” 三人碰杯,把酒言歡,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酒興更是到了最濃時,小山河吃的是滿嘴流油,然後就問道:“師傅,有個疑問我一直沒問過,總是想問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就忘了?” 楚山河道:“這是因為無關緊要,要是要緊事你還能會忘,能五爺的紅燒排骨你會忘?” 能五爺“哈哈”大笑道:“說的在理。小三爺有啥疑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有你師傅回答不了的問題啊?” 小山河撅著嘴說道:“旁人為何總是驢二爺、驢三爺的喊我師傅和我?尤其是五爺,你叫的最勤。” 楚山河和能五爺聽後哈哈大笑,能五爺說道:“我當是何事?這還不是因為我與你師傅最為親近才叫的歡嘛。” 五爺說道:“這個簡單,我來給你講。”然後道:“因為自打你師傅來到這十裡長坡後每天都牽著頭不知從哪兒找來的小驢,視為珍寶。” 楚山河道:“敝帚自珍嘛。” 五爺“哈哈”笑道:“不錯不錯。你師傅照顧它勝過照顧自己,還經常對人家說這小驢就是我的親兄弟,丟啥不能丟了我這兄弟,人們就調侃你師傅在這小驢麵前就是萬年老二,可不是驢老大驢老二嘛,自此就驢老二驢二爺的叫開了,所以你不就成驢三爺了嘛。”說完就笑起來。 小山河聽罷道:“原來如此,不過我們家的小驢還真是聽話,總是會乾很多活,我也很喜歡它,讓它做大哥也無妨。” 能五爺說道:“沒想到你這小娃娃心還真好,我還尋思你會嫌棄這名號嘞。” 小山河手捧著茶杯一臉正色的說道:“能五爺,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書中說要對萬事都要心存敬意,懂得尊重是君子的修養。” 能五爺豎起大拇指道:“說的好啊,能五爺在這君子之道上該要拜你為師。” 小山河揮著手天真地說道:“不用不用,書上都有你要多讀書,讀的書多自然就明白這些道理。” 楚山河和能五爺暢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