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駕一匹雪白如雲的白馬絕塵而來,白馬銀槍烏金甲,馭馬者正是白景祥,澧州侯白若蕭之子。 自白景祥完全融入軍營生活中後,他便在徐中年麾下潛心鉆研兵法。在皇上大殮之日的前一日,白景祥總覺心神不寧在帳內坐立難安,整日茶不思飯不想,兵法戰策也研讀不進去,聽到聚將令也無動於衷。孰不知他心中另有所念,他時常念道:“我遠在天邊原州之事無半點消息,不知父親現在如何?” 金劍俠等人來到白景祥帳內,白景祥向他的諸位叔伯施過禮,胖頭陀笑嗬嗬道:“你這一見我們就施禮作揖還不如不知道我們的關係的時候見麵談吐爽快。” 白景祥難為情笑道:“侄兒若無禮豈不也說不過去。” 胖頭陀還打算發下牢騷,銀刀客道:“老五,行了,人家孩子這是懂禮數,那能像你一點禮數也不知道。” 胖頭陀憨憨一笑道:“那是,那是,賢侄,賢侄,得應一個‘賢’字才好。” 說完眾人“哈哈”大笑,叔伯們一笑,白景祥反而更不好意思。 金劍俠道:“行了,行了,別總揪著一點小事情不放。”他問白景祥道:“方才徐將軍聚將你身為他麾下勇將為何不去?” 白景祥嘆息道:“大伯,實不相瞞,我不是不想去而是我實在無心去。” 金劍俠疑惑道:“這是為何?” 白景祥問金劍俠道:“大伯,你說我父親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胖頭陀強著答道:“侯爺福大命大怎麼會有危險?賢侄啊,你別多想。” 白景祥道:“可是我近來總覺心中不太安寧。” 金劍俠道:“你原來是為這事,我們也正想給你說,你在軍營已經安下身來了,作為徐將軍麾下一員將我們也很欣慰,所以我們打算與你在此告辭。” 白景祥吃驚道:“告辭?你們也要走了嗎?”說完看向銀刀客、鐵麵生、胖頭陀。 胖頭陀也頗覺難為情道:“這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看到你成長如此之快我們也放心了,所以我們還是要走。” 銀刀客、鐵麵生默然不語。 金劍俠道:“你五叔說的不錯,以後生命是你自己的了,凡事都要謹慎行事。對了,我們此番離開也正好去一趟澧州看望一下你的父親。” 白景祥欣喜道:“如此甚好,有自家人去看望我也放心不少。” 金劍俠道:“所以我想說的是,你不必擔心你父親,安心去做你的事情。” 徐中年於帳內商議軍事,他詢問諸將白景祥的情況,諸將皆道:“進來有一段時間沒有看到白將軍。” 徐中年心中暗自忖道:“莫不是有事。” 諸將商議過軍事,徐中年一人來到白景祥營帳內,正巧碰到金劍俠幾人俱在互相施禮後,徐中年道:“白將軍,近來可有事情?” 胖頭陀幫白景祥解圍道:“景祥近來有些憂慮在心,煩惱不止,坐立難安,恍惚度日,方才錯過了將軍的聚將令,我也正在教訓他。” 徐中年宛然一笑道:“胖兄不用替景祥解圍,我也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我隻是來問問景祥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金劍俠道:“我們今日本來是與景祥辭別的,然後就得知他心中有些憂慮所以就幫他排解排解。” 徐中年道:“方便告訴本將軍嗎?” 白景祥道:“將軍言重,一些瑣事沒什麼不方便的。” 徐中年道:“那說來聽聽。” 白景祥道:“我近來思來想去,發現皇上駕崩一事實在讓我憂慮。” 徐中年道:“哦?何慮之有?” 白景祥道:“皇上生前並未立太子,所以他駕崩於各路諸侯而言豈不是......”白景祥雖未明說,徐中年、金劍俠等人卻都已了然於胸。 徐中年道:“你是在擔心你的父親?” 白景祥道:“正是擔心家父。” 徐中年道:“你擔心令尊去爭奪皇位?” 白景祥憂慮道:“正是。” 徐中年道:“我們遠在南天門,原州事態的確險惡。” 金劍俠道:“將軍的意思是各路諸侯會爭位?” 徐中年道:“有些事情本將軍不便奉告,但是十有八九會有次大動亂。” 白景祥道:“那我父親?” 徐中年道:“澧州侯也極有可能參與其中。” 白景祥道:“這該如何是好?” 徐中年道:“你不妨隨金兄等人回去看看。” 徐中年知道無論自己多麼討厭權爭,但澧州侯是白景祥的父親,做人一定不可不忠不孝,不忠不孝之人如何保國倒不如說是賣國的好。 白景祥道:“多謝將軍,我即刻啟程。” 於是白景祥在金劍俠、銀刀客、鐵麵生、胖頭陀五人的陪同下趕往原州。 五人快馬加鞭不知道一路上累死了多少匹快馬,每到一處地方他們都要買馬換馬。他們先是來到澧州,發現澧州諸城城門緊閉,不容任何人出入,他以為是父親做的安排。當到了單陽城他們才發現城已經是屬於別人的。 白景祥心中感覺有些不妙,他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和妹妹身在何出。他也已經不是當年無憂無慮的少侯爺,他歷經戰爭,親身體會過生死存亡,這樣的磨練讓他的心更堅韌,意誌也更堅定。他對金劍俠道:“大伯,如今澧州已經不是我們的了,我們趕緊去原州或許能在哪裡找到父親,不過白蘞一定不會被父親帶去原州,可白蘞現在在哪裡呢?” 金劍俠道:“你父親不是那種做事不想退路的人,所以對於你妹妹的安危你大可放心,現在最為緊要的是要找到你父親。” 胖頭陀附和道:“沒錯,澧州侯這麼精明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們一番商議後火速從澧州轉向原州,走到澧州的一處郊外,他們幾人的胯下馬又累到不起。幾人無奈徒步來到就近一處農莊找馬。眾人隱約聽到一絲馬鳴,他們幾人便隨馬鳴之聲來到一戶農院。 院中一位老人家正為自己種的菜澆水,他抬眼看見一位少將軍和幾位不太一般的人,他盯著白景祥心想道:“好一位氣度不凡的年輕將軍。”於是問道:“將軍恕老頭子無禮,敢問你們到寒舍有什麼事情?” 白景祥一拱手道:“打擾老伯,說實話我們的確不是無故拜訪。我們聽到您這裡有馬鳴驚耳之聲,所以我們便循著找了過來。” 那老人道:“這是我養的一匹馬在嘶鳴,但是不知為何今日突然叫嚷的厲害。” 金劍俠喜道:“那老人家,能否讓我們見一見此馬?” 老人家將他們帶到一間馬棚,金劍俠等人一見此馬,眼中放光。 金劍俠道:“果真是匹寶馬啊。” 老人家道:“英雄可懂相馬之術?” 金劍俠笑道:“如此好馬,不懂相術之人也會識得。” 老人家笑道:“我這匹馬,渾身練似價白,頭至尾長一丈二,踢至脊高八尺,四蹄矯健,身體健碩,眼中放光,鬃毛冉冉,是一匹日行千裡,夜走八百的寶馬,其名喚作‘玉龍千裡駒’。” 金劍俠連連誇贊道:“真是一頭千裡獸。” 白景祥走上前去撫摸著馬身,高興的眼淚都快留下來。英雄愛馬,自古有之,何況相馬之術他也略懂一二,心中想道:“寶馬靠遇不靠求,能遇到這樣的馬真是有幸。”撫摸寶馬如摸珍玩愛不釋手。 金劍俠道:“老人家,你能否將這匹馬賣給我們?” 老人一聽頓時不樂意了連忙擺擺手道:“我這馬從小養到大,騎一騎都舍不得哪裡會賣。” 金劍俠道:“老人家,你隻管開價,多少錢我們也願意出。” 老人家擺擺手道:“不賣,不賣,就是你們殺了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子我心意也不會變的,搶去的東西也終究不會是自己的。” 金劍俠道:“老人家哪裡話,君子不奪人所愛,我們怎麼搶您的呢?” 胖頭陀道:“沒錯,我們就算偷那也不能搶啊。” 金劍俠斥道:“混賬話。” 鐵麵生趕緊把胖頭陀推了出去,鐵麵生麵具下的臉差點要笑抽,道:“五弟,可真有你的。” 胖頭陀自知語失也笑了起來。 幾人商榷不定,任憑金劍俠好話說盡,老人家心如磐石堅持不賣。 金劍俠自知無望道:“既然老人家不同意,我們也不能強買強賣。”轉頭對白景祥道:“老人家不想賣,我看我們不如就走吧,時間緊迫我們還是到別處尋一兩匹馬趕路。” 白景祥、銀刀客二人在旁點點頭。 金劍俠道:“老人家,你可知哪裡有賣馬的嗎?” 老人家道:“你們往前麵走走就能看到。”說完手便指出一個方向。 金劍俠、銀刀客、白景祥向老人家深施一禮就要轉身離開。這時,一位小姑娘提著菜籃子走了進來,大聲喊道:“爹,家裡來客人了嗎?” 鐵麵生、胖頭陀向小姑娘施一禮,小姑娘也回一禮。小姑娘向馬棚走過來,她一眼看見白景祥,驚聲道:“少侯爺,怎麼是你?” 白景祥聽到有人叫他,扭頭一看喜道:“原來是你。” 小姑娘道:“沒錯,就是我,我是玉兒。” 白景祥道:“你......玉兒姑娘......怎麼......難道你家在這裡?” 玉兒道:“是的,這裡是我的家。” 白景祥道:“原來......那你......” 玉兒道:“你看我們這爛草破屋,自然沒有錢,更何況我爹一生精力全都放在了馬身上,所以我想趁年輕多賺些錢讓爹爹老來好好享福,所以就跑到你們家裡做了丫鬟。” 那老人家道:“這......” 老人家雖然嘴上說不出話來但是知道女兒一片用心自然也是說不出的受用。 玉兒道:“爹,這就是我做丫鬟的那家人的兒子。” 老人家道:“這年輕人玉樹臨風、一表人才難不成就是澧州的少侯爺。” 白景祥謙遜道:“老伯過獎了。”然後轉頭問道:“玉兒姑娘,你可知單陽城內發生了什麼事嗎?” 玉兒道:“侯爺有一天突然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說他有事要離開澧州,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再回來,所以便發送銀兩讓我們都各自歸家。” 白景祥道:“那我妹妹蘞兒呢?” 玉兒道:“小公主我們都不知道,我們也就知道這些事情。” 白景祥自語道:“是啊,父親做事一向謹慎的。” 玉兒問道:“少侯爺怎麼到我們這裡來了?” 白景祥道:“發生一些事情,所以就到了這裡。” 玉兒眼睛癡癡地望著白景祥道:“這樣啊。” 金劍俠見此情狀心中想道:“這匹馬得來不廢功夫了。”於是道:“景祥,你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談,我們還是去買幾匹馬趕緊走吧。” 白景祥先是一愣,接著道:“好。”於是對玉兒道:“玉兒姑娘,我要走了,我們改日再見。” 他看著玉兒,還是如當初看見的玉兒一樣,隻不過當時她穿的是丫鬟衣服,如今換上了農家小姑娘的衣服更顯利落素凈。 玉兒忽然道:“買馬?買什麼馬?” 金劍俠道:“玉兒姑娘,因為景祥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他......他需要一匹快馬。” 玉兒道:“我們家就有馬呀。”她看著老人道:“爹,你養的馬呢?” 老人家心中想道:“我這乖女兒可真是人傻心善,就這樣三言兩語就被騙了,哎呦,我就知道今天這馬鳴怪得很。”老人家支支吾吾、吞吞吐吐道:“我們家......這個......它這個......” 玉兒一跺腳氣急道:“你別支吾。” 老人家見女兒生氣隻好苦笑道:“是呀,我們家有馬,有馬。” 玉兒責問道:“有馬還不趕緊牽出來。” 老人家欲哭無淚道:“我這……” 金劍俠一看老人家屬實為難,心中暗喜道:“看我在給你加把火。”於是道:“老人家,不用了,我們找地方去買匹好馬便是,也就耽誤些時日。” 玉兒一聽,菜籃子一丟,老人家見狀低頭不語,像是犯了錯的孩子,玉兒走進馬棚去牽馬,老人見狀連忙上前拉過玉兒道:“我的乖女兒你莫要傷了這寶馬。” 玉兒道:“你整天看著你這馬又不騎它有什麼用處?” 老人家心想道:“我這女兒怎麼胳膊肘子往外拐。”道:“我這馬它......怕騎壞嘍。” 玉兒道:“什麼寶馬良駒,光放著還能放出花兒來?” 老人家道:“婦人之見。” 金劍俠見老人仍然不撒口風便道:“玉兒姑娘一片心意我們就領了,可是景祥時間緊迫我們也不便在此久侯。”說完就捅捅白景祥。 白景祥道:“是啊,玉兒姑娘一片心意在下心領了,你就不要強迫老伯了,我們還有事要辦我們就此告別。” 白景祥說完,金劍俠就在心裡笑道:“景祥這孩子還是太年輕。” 玉兒不聽則已一聽心更急了於是斥道:“爹。” 老人家眉頭緊鎖,左右為難道:“罷了,罷了,這匹馬,我就送給小侯爺就當寶馬贈有緣人。” 金劍俠笑道:“那多謝老人家。” 老人家欲哭無淚道:“真是錢沒賺到,還賠上匹寶馬,這寶馬可是我的心血呀。” 玉兒看老人家慢吞吞地去牽馬便道:“你想要女兒還是要你這馬?” 老人家心不甘情不願言不由衷道:“馬雖寶馬,可是也比不上我的寶貝女兒呀。”說完又低聲道:“說好孝順的,怎麼胳膊肘子竟往外拐。” 金劍俠等人都在心中暗笑,隻有白景祥還有些不好意思,他本來是真的想勸玉兒不要為難老人的,奈何這一勸勸反而變成了激將法,於是隻好默不做言,任由大伯金劍俠處理。 老人家又從屋中取出一套馬鞍給馬配上,便把韁繩遞到白景祥手中道:“年輕人你雖貴為侯爺,可是在我這裡也就是個娃娃,我得囑托你兩句,寶馬贈英雄說明你們有緣,我老頭子別無他求就希望你要善待此馬,希望你不要負我一片心意。” 金劍俠擔心白景祥見了老人家如此割愛不會接受,連忙道:“放心吧老人家,這孩子一定會善待這匹馬的。”金劍俠順手接過韁繩,向鐵麵生等人使了一個眼色,便牽著馬向門外走去,其他人推著白景祥出了門,玉兒也隨著送出門來。 白景祥上了馬道:“老伯贈馬之恩改日必當回報。” 金劍俠道:“善待此馬,你快去吧。剩下的事交給我們來處理,你先行一步,我們隨後就到。” 白景祥騎馬欲去,玉兒突然叫住了白景祥道:“少侯爺。” 白景祥撥轉馬頭回道:“玉兒姑娘,我已不是侯爺,你就不用叫我少侯爺了,直接叫我白景祥。” 玉兒道:“是,白公子。”話音剛落,白景祥策馬而去。玉兒緊追幾步從脖頸上摘下一枚玉佩,大聲道:“白公子,你的玉…….”她以為白景祥已經聽不到,隻聽一陣嘹亮的聲音傳來道:“煩請玉兒姑娘替我戴著吧。” 玉兒欣喜道:“知道了。” 老人家見此狀更是想哭哭不出來的感覺,低聲道:“這年頭,這都叫什麼事。” 胖頭陀在旁邊安慰道:“老人家人已走遠馬已跑遠,你就別傷心了。” 老人家瞅瞅這路人想生氣還沒辦法生氣,隻好蹲到一旁唉聲嘆氣去了。 玉兒問道:“不知諸位前輩如何稱呼?” 金劍俠道:“我們都是景祥師傅的結義兄弟,我是景祥的大伯。”然後金劍俠一一做了介紹。 玉兒道:“原來都是自家人,那諸位叔伯如果不急的話就在我們家吃頓便飯吧。” 胖頭陀笑道:“都是自家人,都是自家人。” 玉兒一聽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鐵麵生道:“兒女情長,你個頭陀懂什麼?” 胖頭陀笑著道:“四哥說的是,四哥說的是。” 銀槍烏甲絕塵馬,少年英雄氣蓋世。 金劍俠和眾人隨玉兒一同向院中走去,胖頭陀看著老人家暗暗發笑,鐵麵生笑道:“你笑什麼?” 胖頭陀道:“我笑那老頭兒吹他的寶馬,現在好了,吹著吹著沒了,看樣子還要搭上自己的寶貝閨女。” 銀刀客、鐵麵生差點兒也被氣笑,鐵麵生用拳頭輕敲在胖頭陀背上低聲道:“你擱著兒說什麼風涼話,老人家能將此馬贈予你賢侄你還哂笑,況且我看玉兒姑娘心地善良、申明事理,做你賢侄媳婦你不樂意?” 胖頭陀笑著道:“四哥說的是,四哥說的是,我這不是高興嘛。” 白景祥離開澧州一路北上,日夜兼程,到達原州城的時候關則寧已經奪下皇位,各路諸侯也已經與陶充將軍一戰後四散奔逃,原州又回歸往日的安寧。 白景祥來到原州後繞過皇城一路向北尋去,他認為如果澧州侯爭位不利一定會想辦法撤離,那撤退路線絕對不是原路回澧州。雖然今日澧州早已經不是他們的,不過他父親是否知道就難說了,他現在就怕父親會回澧州。原州天大地大他怎麼知道他父親選擇了一條什麼樣的道路? 正當白景祥無措之時,走上來一人道:“少侯爺。” 白景祥扭頭一看原來是他們家的門客一位姓陳名生,一位姓劉名豐,白景祥問道:“能在此遇到二位前輩真是我之幸事。” 陳生道:“我們一直沒有見到少侯爺,不知少侯爺從何處來?” 白景祥道:“我從南境回到澧州又從澧州來到原州,那二位可知道我父親在哪兒?” 陳生道:“你父親曾交代過我們若是澧州出現了問題就讓我們來原州找他,所以我們來到原州就是想告訴侯爺澧州回不去了。城樞已經被人掌控,我們守衛城樞死了不少兄弟,各城城主都是聽調不聽宣的家夥,眼見城樞一失都緊閉起城門,任誰來都不放進去,恐怕侯爺回去隻要沒有城樞的命令也未必能放進去。真不知道掌控城樞的究竟是路什麼人?” 白景祥道:“怪不得我連城都進不去,如此說來二位前輩也來了不多時?” 劉豐道:“恐怕我們是一前一後。” 白景祥道:“那前輩可知我父親去處?” 劉豐道:“你父親曾交代過我們一處地方,而且他還說如果我們到了那個地方還是沒有找到他的話就讓我們脫離他門下自行離去,我們正要去找找。” 白景祥道:“好,我們現在就去。” 三人結伴而行來到澧州侯曾經交代過的藏兵之處劫靈穀。他們到了後一個人的影子都沒有見到,白景祥大失所望。陳生、劉豐道:“少侯爺,按照侯爺的吩咐我們此時可以自行離開了,並非我們薄情寡義而是我們傷了太多兄弟此時也已是獨木難支,所以少侯爺我們就此告辭吧。” 白景祥道:“二位前輩的心情我自然能理解,那我們就此告別,二位前輩多多保重。” 陳生道:“侯爺也多多保重。” 三人分道揚鑣,白景祥一人一馬漫無目的的走著,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他根本不會想到自己的父親此時已經遇難。白景祥尋思道:“如今父親下落不明,他連最後的囑托都沒有給我,我應該怎麼辦?”他心中鬱悶煩躁索性上馬飛奔而去。 此處已是原州郊外,他縱馬飛奔,他不知道前路會發生什麼?就這樣漫無目的毫無頭緒的馳騁。他在路上恰好與董掌櫃這路人擦肩而過。白景祥沒有特別注意他們,於是一直向前奔去,又走了一段路程他看到前麵躺著很多屍體,於是一提韁繩,“籲”了一聲,玉龍千裡駒前蹄騰空長嘶一聲後重重踏在地上。白景祥翻身下馬,來到屍體旁邊一看冷汗直流,這都是他認識的人,可是這死狀卻奇慘無比,他又翻起遠處的一具屍體,白景祥叫道:“陳玘大哥。” 陳玘緩緩睜開了眼睛道:“少……少侯爺。” 白景祥驚愕道:“這是怎麼回事?” 陳玘有氣無力道:“是……楔,董……。” 白景祥猛然想到與他擦肩而過的那路人,馬車後麵跟著五位黑衣人,他低聲道:“難道是他們?我替你們報仇。” 陳玘死死拉住他道:“不……”努力地搖搖頭,然後順手一指旁邊的無頭屍,白景祥一看目瞪口呆,他放下陳玘,緩緩走過去雙腿發軟跪下去,心神恍惚不定,說不出的悲涼心酸。 死者已逝,生者已矣。在戰場上的鍛煉終歸是有用的。他撿起地上的一柄劍雙指一夾,三尺長劍斷為兩截,含淚道:“我白景祥折劍為誓,不報此仇絕不為人。” 陳玘咳嗽兩聲,白景祥趕忙起身又來到陳玘身旁,道:“陳玘大哥。” 陳玘道:“不……要……去,聽……話。”用盡最後的力氣說完這句話後緩緩地閉上了眼。 白景祥癡癡地看著麵前的人,都是曾經互相陪伴過的人,但是現在卻陰陽兩隔。殺父之仇沒齒難忘,戰場上的歷練讓他更加堅毅,堅毅到近乎冷血,他的冷血不是無情而是情太多。白景祥無力挽回自己所珍重的東西,除了不可割舍的悲傷他也隻能去用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絕情來掩飾,近乎對萬事萬物平淡的絕情,不知道這樣的絕情是否是因為擊垮了他認為自己無所不能的防線而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的悲哀。 白景祥放下陳玘的屍體,緩緩地站了起來。 金劍俠、銀刀客、鐵麵生、胖頭陀來到原州的時候正巧在路上遇到陳生、劉豐二人,從他們口中得知白景祥的去向,風塵仆仆地趕去。他們又根據馬蹄印的方向一路找了過去,他們同樣遇到了董掌櫃、昏鬼等一行人。 昏鬼餘光瞥了瞥他們,低聲道:“是他們,金劍俠、銀刀客、長槍聖、鐵麵生、胖頭陀。” 刀螳道:“鬼哥,槍聖已經死了。” 黑蟾道:“畢竟也是名滿江湖的人物。” 金劍俠也隻瞥了他們一眼便一閃而過,金劍俠低聲道:“殺氣太重,他們剛剛一定經歷了一場生死之戰。” 胖頭陀道:“是不是咱家那小子?要不我回去攔住他們。” 鐵麵生道:“不會,景祥做事還是沉得住氣的,前途未知,我們還是抓緊趕路。” 金劍俠道:“沒錯。” 四匹快馬奔走一段路程,看到前麵矗立這一人,胖頭陀眼尖道:“景祥。”然後又看到白景祥周圍都是躺著的屍體,四人翻身下馬,走到白景祥身邊,看到都是自己認識的人,金劍俠又看了看遠處的一具無頭屍瞬間明白這裡發生的一切,他猜想一定與剛才那路人有關但是顯然他們錯過了,於是對白景祥道:“節哀順便。” 白景祥道:“此仇不報枉為人。” 金劍俠道:“很好,但是你此時報仇還太早,而且你也要衡量自己的能力。” 白景祥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金劍俠道:“很好,說明你還沒有陷入仇恨之中不可自拔。” 胖頭陀道:“有我們還怕幫不得景祥報仇?”此時無人回答他的問題。 金劍俠看著白景祥道:“景祥。” 白景祥轉過身來道:“大伯。” 金劍俠道:“你欲報仇非此法不可為之。” 白景祥疑惑地看著金劍俠道:“大伯,什麼法?難道是我的武功還不夠精純。” 金劍俠道:“這倒不是你武功的問題,此法是‘養勢’。” 白景祥道:“養勢?” 金劍俠道:“一個人武功再高也有力不從心的時候,你不能保證你身在江湖的每一刻都是安寧太平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身立江湖最不可戰勝的武功就是智慧。” 白景祥點點頭。 鐵麵生道:“不錯,真正的武功是算出來的,正如料敵先機,貴在一個‘料’字,倘若一個人練武不求甚解,那境界也僅僅是強身健體,殺人都不一定派得上用場。” 銀刀客道:“天下第一的武功可不僅僅是練出來的,那是在武學之中悟出來的。” 胖頭陀道:“聽你們這些讀書人說話真文雅,就直說吧,怎麼養勢?” 金劍俠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景祥需要在軍伍當中立足,因為眼下有個這樣的機會,抓住這個機會便是景祥的‘養勢’之法。” 胖頭陀道:“拉攏江湖好漢賣命不也能成嗎?” 鐵麵生道:“非也,非也,說白了景祥沒有這樣的實力,他跟他父親還不同,他父親再難也是個侯爺有一方天下也沒斷了財路,景祥如今什麼都沒有,空有一身好武藝。幸好近來在戰場上打出了名氣,所以立身軍伍是一個上乘的選擇,不但可以培養自己的勢亦可磨練自己的智,順便打磨自己的武功,此乃一舉三得之法。以後能否成為一名名將就看景祥的造化,若是成為名將莫說拉攏江湖高手,就算幾十萬大軍也可以掌握所以到時候報仇豈非更容易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胖頭陀道:“聽上去到是不錯,可是這天下誰是皇帝,我們這一路趕來都忘了打聽,我們也不知道啊。” 銀刀客道:“這不重要,皇帝終歸會有的,這與我們無關。” 胖頭陀道:“顯然你們三位已經統一了想法。” 銀刀客道:“難道我們說的不對?” 胖頭陀道:“不錯,不錯,與我們無關。”說罷看向白景祥。 白景祥道:“大伯、二伯、四叔、五叔我同意你們說的。” 鐵麵生點點頭道:“很好,能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處境而後動要比盲目沖動帶來的結果更有價值。” 金劍俠道:“現在我們把他們的屍體處理一下吧。” 白景祥道:“不用了大伯,人死一具臭皮囊,隻要他們的靈魂永遠在我心裡他們就沒有死。” 鐵麵生道:“說得不錯,靈魂還活著那他就沒有死。” 金劍俠道:“天葬也好。” 白景祥盯著遠處的無頭屍看了很久,他沒有再走過去,那隻不過是一副臭皮囊,他深吸一口氣,空氣中的血腥味不是太好聞,他似乎要將這裡的所有血腥味吸到自己的肺裡,留存在自己的體內,強烈的血腥味刺激著他,他努力在這樣的味道下辨識前方的路,一條真正屬於他的路。 五個人五匹馬,其中有一匹乃絕世好馬它載著一位少將軍,少年英才,風華正茂,氣吞山河,勢貫長虹,存移山開路之誌,生擒龍伏虎之膽,習縱橫江湖之藝,成天下無雙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