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州侯白流裡也沒有葬身兵海之中,他與龍涼思、龍夜懷三人坐在馬車上,充州侯閉眼靜坐淡淡地問道:“到宣亭了嗎?”趕車的人道:“這就到了。” 龍涼思問道:“侯爺,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 充州侯道:“做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龍夜懷道:“敢問侯爺是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充州侯長嘆一聲有些答非所問,道:“我的兄弟們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我們僥幸武戰武平,智鬥智平沒丟了性命,奈何天生變數跑出來個關則寧打破戰局,以無人難及之勢震懾各路諸侯,盡攬天下大權,縱觀其勢不負圖朝野心。” 龍涼思道:“眼下是他大勢所趨,多易必多難,往後如何也未可知。” 龍夜懷道:“侯爺難道就此作罷?” 充州侯道:“不作罷又有什麼辦法呢?” 龍涼思道:“侯爺未免太悲觀,事情不做永遠是事情,隻有做過才知道有沒有挽回的餘地。” 充州侯道:“關則寧掌握了太多人的性命,如果殺他就一定要有很多人陪葬。” 龍夜懷道:“侯爺不忍?” 龍涼思道:“不忍與不敢放在現在好像都是一個意思,所以隻要侯爺肯做日後我們卷土重來便是,我們願為侯爺霸業,萬死不辭。” 充州侯道:“你們的決心我能明白,但是我並不是一個做事很樂觀的人,恰恰我是一個很悲觀的人,我本來就對奪位之事不報任何希望。” 龍夜懷道:“侯爺怎麼能這樣滅自己的威風,何況我們還付出這麼多心血。” 充州侯道:“不抱希望的事情不代表不能做吧。” 龍涼思道:“侯爺言之有理。” 這時趕車的人喊道:“侯爺,宣亭已到。”趕車的人停下馬車。 充州侯道:“充州我們回不去了。” 龍涼思道:“侯爺在宣亭是不是還有立身之所?” 充州侯自始至終眼睛都沒有睜開,但是就算不看他的眼睛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一臉的憂傷,充州侯道:“沒有啊,充州邵安城也不再屬於我白流裡,我何以為家?” 龍涼思道:“何以為家?侯爺未免太悲觀,我們一定會有卷土重來之日。” 充州侯道:“你們做得已經夠多了,我希望你們休息一下。” 龍涼思道:“我們不累。” 充州侯道:“但是我很累呀。” 龍夜懷不解地問道:“侯爺很累?” 充州侯道:“心累,我對這個世界都沒有興趣,你說我會對天下大權還有興趣嗎?” 龍夜懷道:“悲傷的人似乎都很容易疲倦,心也都很容易累,可能是因為心中所承載的東西太多吧。” 充州侯沉默不語。 龍涼思道:“侯爺不該對天下大權感興趣嗎?” 充州侯微微一笑道:“是你們對天下大權感興趣吧。” 龍涼思、龍夜懷吃了一驚他們著實沒料到一向看上去十分憊懶而又滿懷憂傷的充州侯會這樣說,龍涼思道:“侯爺,您這是什麼意思?” 充州侯道:“你們來自楔。” 龍夜懷輕輕一笑道:“原來你早就知道我們的來路?” 充州侯道:“我隻是不想拆穿你們。” 龍夜懷道:“哦?你看上去很傻,但是實際上並不傻。” 龍涼思道:“你還利用了我們。” 充州侯道:“你們不也在利用我嗎?” 龍夜懷道:“所以你挑明關係是為了什麼?” 充州侯道:“殺你們。” 龍夜懷道:“我真的看錯你了。” 充州侯道:“此事成與不成我都是要殺你們,我留你們到現在就是想看看你們有多少能力能做多少事情。” 龍夜懷道:“侯爺好心計。” 充州侯道:“一個看問題悲觀的人本來就不會對他做的任何事情抱有希望,悲觀讓我更冷靜地去分析問題,所以我有的是耐心。” 龍涼思道:“一個悲觀的人也可以有這樣強大的力量嗎?他不應該是因為自己的無能而自卑嗎?” 充州侯道:“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自己什麼能做到什麼做不到。” 龍涼思道:“那侯爺認為可以殺死我們?” 充州侯道:“並沒有這樣認為。” 龍涼思道:“那為什麼還要殺我們?” 充州侯道:“我渴望成功,但是總是失敗,失敗累積的多了就如一口悶氣憋在心裡,但是有很多事情又不得不做,所以我會拚命去做每一件事情,哪怕結果仍然是失敗。我總是自怨自艾,所以我心很累。” 龍涼思低聲道:“不得不做。” 龍夜懷道:“侯爺,你真的不應該做侯爺,位及侯爵卻有你這樣的心境怎麼能成事呢?” 充州侯道:“是啊,我不應該做侯爺,我打算殺了你們後就找個地方清茶淡飯過一生。” 龍夜懷道:“我發現麵對一個悲觀的人,就算將他貶得一文不值他也會認,所以這就是他最強大的地方。” 龍涼思道:“沒想到悲也有悲的道,你的憂傷竟是你堅硬的護盾,悲觀竟也可以是你的力量,世上還真有很多事情說不清楚。” 充州侯道:“我有這麼厲害嗎?” 龍涼思道:“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我為之前輕看了你感到難過。” 充州侯長嘆一聲道:“我不怪你。” 車內的殺氣很重很重,三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就如花慢慢開放之時不是花最美麗的時刻卻是凝聚了所有力量綻放的時候,不然花怎麼會開呢?三人都在蓄勢,花開了,三人同時出手,馬車被震得粉碎,三人也都相互震飛出去,旋即落地穩住身形。 龍涼思道:“你果然不簡單。” 充州侯道:“我武功還不錯,可惜還是在武學的造詣上太淺了。” 龍涼思道:“所以你殺我們並不是件易事。” 充州侯目視遠方,好像沒聽到龍涼思的話。他的眼睛很深邃,總是帶著一股悲情的氣質,也很朦朧,它就像遙遠的夜空,包藏著無盡落寞的星子。臉色憂鬱,像是總是在為某些事情擔心,因此心中仿佛總是壓著塊愁雲,憂鬱的平靜讓他顯得很安祥,這是他獨有的靈魂。他看著遠處出神,悲傷的人很容易出神,他仿佛隻想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前麵有一座碑上麵寫著“宣亭”二字,朔州侯白江秋從石碑的後麵緩緩走出來,淡淡地說道:“你們能逃掉也一定不容易。” 龍涼思道:“是嗎?”話音剛落,周圍又出現了很多人,他們是護衛,白江秋的護衛,他們手握長劍,臉色凝重,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命在此刻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買下他們命的侯爺的。他們收了很多銀子,有家室的留給了家人,每家室的隨便怎麼樣都可以,但是他們要想逃走,買下他們命的人也不會放過他們。 朔州侯到充州侯身旁道:“八哥。” 充州侯道:“江秋,你來了。” 龍涼思、龍夜懷吃了一驚道:“朔州侯本不應該對這樣的事情感興趣才對。” 朔州侯道:“我對奪位的事情真的不感興趣,我隻是來幫我兄長的。” 龍夜懷道:“幫你兄長除掉我們?就憑這些小嘍囉,你好歹多招一些江湖高手。” 朔州侯道:“我覺得沒有必要。” 龍夜懷道:“就憑你們?” 話音落下,他們身後傳出腳步聲,隻見此人手中一柄折扇,身穿白衣,挺身而立,正是步起揚,笑道:“就憑我們你若想逃也要插上對翅膀才行。” 龍夜懷轉身看向他,沉默了一會兒道:“狂妄,你不應該拿著那把扇子。” 步起揚道:“擺設,充充樣子而已。” 充州侯依然平湖靜水,隻要人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應該很憂傷,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憂傷,剛才的談話似乎與他無關,朔州侯道:“八哥,我們回不去了,充州,曲州都已經不屬於我們。” 充州侯道:“我已經猜到了,就算讓我們回去也等同於虎入囚牢,作繭自縛。” 朔州侯道:“恐怕以後的江湖對我們而言不會太太平。” 充州侯道:“隻要我們活著就會有些人感到不安心。” 龍夜懷道:“跟你們打交道,導致我現在很焦躁。” 朔州侯道:“辛苦你了,多謝你這段時間來幫我兄長處理了很多棘手的事情。” 龍夜懷道:“如果我知道早晚都要被你們殺,我一定不會這麼做的。” 朔州侯道:“既然你肯為我們做事我們當然希望你活久一些。” 龍夜懷道:“你不覺得你們的廢話太多了嗎?” 朔州侯微微一笑道:“話多並不是我不想讓你們死而是我想說,我還有很多話想說但是我知道我已經說的夠多了。”說罷,手輕輕一揮,朔州侯的護衛像一群捕獵的狼有秩序地撲向龍涼思、龍夜懷。這些護衛的戰術風格都是朔州侯親自培養培養出來的,他不喜歡依賴江湖人,他認為江湖人很善變。這些護衛的培養本錢很高這也是他全部的有生勢力。他向來喜歡無爭從小又與充州侯很投脾氣,所以他願意動用自己有限的生力軍來幫助充州侯。 金屬碰撞聲不斷傳來,有人將它當作悅耳的樂聲這象征著實力;有人將它當作一首悲樂這象征著死亡;有人根本不會將它放在眼裡因為他們構不成威脅。這群護衛對龍涼思、龍夜懷這樣的人來說就是在浪費他們自己的生命,朔州侯顯然也看明白了這一點,大聲喝道:“退下。” 所有護衛向後退開,風輕輕吹過送來一陣血腥味,地麵上躺著十幾具屍體,朔州侯道:“不能不承認你們的武功很不錯。”說著他拔出了他幾乎從沒用過的一柄劍“無爭”,這是他親自為他的劍取的名字。他緩緩地向前邊走邊說道:“這柄劍從沒有染過血,不知道今日會不會飲血。”他向他們慢慢走進。 龍涼思看到他劍身上刻著的字道:“你應該慶幸,因為你的劍今日也不會染血。” 龍夜懷道:“與世無爭的劍就不應該染血,否則就是它最大的悲哀。” 朔州侯道:“這不是你們可以活下去的借口。” 龍涼思道:“因為必要的時候它依然會飲血。” 朔州侯手腕一抖,劍光一閃,刺向龍夜懷。 步起揚收起了扇子,低聲道:“步清劍來。” 小書童步清從背上拔出一柄劍丟給步起揚,步清退到遠處咕噥道:“公子真是越來越喜歡擺譜了,連‘寒’還要我來背。” 步起揚身子也如脫韁的野馬肆無忌憚地沖向龍夜懷。不但步起揚的劍讓人感覺到殺意,連他的人也讓人感到絲絲寒意,若此處有水恐怕水都會因為這股寒意凝結成冰。 龍涼思眼中含光,異常興奮,道:“劍寒三尺水,自非一日功。你很了不起。” 此非舉世駭俗的決鬥,但是依然觸目驚心,沒有人不承認這一點。 龍涼思的不尺與步起揚的寒,是長與短的較量,長劍強,短劍險,可是雙劍均鋒芒無倫。兩人的攻勢都很緊密,腳步不斷變換這方位,劍鋒不停撞擊。以己劍式為基,破彼劍式為心,不尺帶著不尺的險辣,寒展現著寒的淩厲,人不同用劍的方式就不同,劍意是展現心意的一種最強的特寫,要想看清一個人看他如何用劍是最直觀的,這一點在江湖上基本是公認的道理。 龍涼思反手執劍,身子轉動幅度並不是很大但是能讓自己以一個很舒服的姿勢蓄勢,舒服也是劍客在對劍時必不可少的感覺,在危險中還能讓自己舒服無異在心態上已經勝了三成。 龍涼思看到步起揚的破綻,但是這個破綻是虛是實就不得而知了,他以極快的身法向上沖去就像在水中憋了太久以至於似心中積憤久矣的蛟龍沖出水麵的那一刻狂肆的大吼發泄心中的憤怒,這就是積攢的勢。手中的劍化作萬千寒影形成一道劍幕,劍交織在一起,在場的所有人分不清誰的劍長誰的劍短隻看到劍影攢動,人閃轉騰挪。 幾十招過後,步起揚因一招之隙被龍夜懷劍追不絕導致自己的劍招越來越不連貫。他此時就像手掌上紮了根刺想攥起拳頭打人不但力道不足,自己還要忍受鉆心的痛苦。 龍涼思攻勢越加緊密根本容不得步起揚再有任何致命的招式使出來,他掐住了步起揚的命脈,步起揚的劍式亂了,劍勢散了,人就像強弩之末垂死掙紮。 步起揚額頭上已經浸出汗珠,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被殺隻是時間問題,他還不想放棄,他不相信自己的劍可以敗得一塌塗地,可是劍的威力已經在龍夜懷的強逼下完全發揮不出來,他的大腦飛速旋轉,想盡一切撥亂反正的招數,自保之勢也變得跟逆殺龍夜懷一樣,隻聽“乒乓、乒乓、乒”顯然是一柄劍摔到地上彈起落下彈起落下最後死一般的沉寂,沒有人握的劍是死劍,正如不再吃飯喝酒的人失去了生命的活力一樣。 高手的對決永遠都是這樣,往往一招之差足以見真章。 龍夜懷的不尺,朔州侯的不爭,龍夜懷的不尺招式迅猛不失輕柔與龍夜懷同處師門但個人造詣不同展現出來的勢就不同。朔州侯的不爭看似懶鈍卻不失迅猛,一個猛中帶柔,一個散中帶剛,棋逢敵手,各分千秋。一人可劍掃烏雲,一人可開雲見日,二人旗鼓相當,難分上下。 龍涼思對步起揚道:“你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終究是使得年輕了些。”龍涼思的劍尖此項步起揚的喉嚨時時,充州侯一個箭步沖了上去,靜若處子,動若脫兔,掌風呼嘯而來,龍涼思後背有些涼,他心中知道隻要自己的劍在刺出一寸人可以殺而自己也一定會死,要麼同活要麼陪葬,來者的掌風已經明確表達了這一點。龍夜懷撤劍回劍變招出招一氣嗬成,圓轉流美,劍韻自成,他被迫放過步起揚也是在救自己。 步起揚趁勢向後躍出去,步清趕緊跑上前來緊張地道:“公子,沒事吧,把我嚇壞了。”步起揚微笑道:“技不如人吶。” 龍涼思的劍詭異的刺出,充州侯手掌淩空旋轉,而後劍掃過,人落地。龍涼思轉過身子,正手執劍,一劍緊跟著一劍,每一劍的壓力都可以擊破一個平凡人的心裡防線。充州侯不同,他那雙充滿憂傷的眼睛就像劍一樣鋒利,一柄不將任何危險、任何人放在劍心上的劍,身子轉動的幅度不大卻很微妙,他可以躲開龍夜懷的劍,恰到好處。 龍涼思喟然嘆道:“侯爺深藏不漏。” 充州侯道:“本無不漏之說何來深藏?” 龍涼思道:“我追隨侯爺這麼久直到今天,侯爺才讓我眼前一亮不是嗎?” 充州侯輕描淡寫般道:“我會武功隻是一直沒有機會施展而已,我不怕顯山露水,我也不怕告訴別人我有多無能。” 龍涼思道:“僅僅是沒機會?” 充州侯道:“沒有。” 龍涼思:“說明我們為侯爺做的太多了。”身子一轉,以一招很奇怪的劍招劃過充州侯的前胸。為何奇怪?因為最後的結果是前麵的千變萬化歸一而來。劍割裂了衣服,但是沒有割裂肌膚。 充州侯也知道自己在這一劍下非得受點傷不可,滿懷憂傷的人也會出奇招,他一氣之變前胸收了一寸,一氣一寸之間方定生死,充州侯閃身到一旁,道:“劍法獨妙。”接著道:“起揚,拿起你的劍,現在不是考慮技不如人的時候。”滿懷憂鬱的人怎麼能說出這麼堅決的話呢?憂鬱不是病嗎?沒錯憂鬱是病,但也是一種氣質。身在這片江湖沒有人是天生的憂鬱,隻是沒有找到真正讓自己無悔還可以潛心堅持走下去的路。有人因為看不清前路的方向在自己生命的中途就選擇了離開,充州侯沒有做這樣的選擇,因為他選擇了武學,一個沒有境界頂峰的學問讓他堅持的走了下來,有時因為自己的心裡總是充滿憂傷擔心自己沒有習武的天賦奈何武學實在讓他沉醉,他隻有沉浸在武學之中內心才能感受到來自世上的一份安寧。 步起揚先是一愣,他沒想到充州侯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還是真的聽到剛剛他與步清的對話,他更沒想到充州侯會這樣說,充州侯很少會鼓勵人,這一點他和朔州侯一樣清楚,步起揚受到鼓舞,撿起落在一旁的劍。充州侯手一伸,有一個人已經快步上前遞到他手中一柄劍。 龍涼思笑道:“不知道我的不尺能不能敵得過這一柄半劍。” 充州侯道:“試試不就知道了。”說罷,身展飄逸,步履輕遊,步起揚幾乎是跟充州侯一起出劍。 龍涼思用心看著兩柄劍刺來的方向,對於用劍的人來說,劍刺可以是實招亦可以是虛招,平實無華的一刺可能裡麵蘊藏著很多玄機,劍外殺氣暴漲,劍內殺機暗伏。龍涼思做好準備等著兩柄劍距離自己很近的時候出手,因為劍隻有在抵住敵人咽喉之時虛招才會變為實招,他不會引頸受戮,他在迷惑敵人,讓敵人猜不透他接下來的動作,高手過招不僅要有武功還要有智慧。當兩柄劍一柄要壓到他喉嚨,一柄要壓到他腰間的時候,他像魚一樣滑遊出去,兩柄劍刺空,接下來迎接的就是龍涼思的無情劍,劍兇式猛,劍影密如落雨。 步起揚不但驚異更是敬佩,心中想道:“眼前的人年紀也就二十七八左右,但是武功能有如此造詣實在憾人。”步起揚凝聚心神專心應對,麵對這樣的敵人思維遊弋是致命的,畢竟他方才已經接受過教訓重蹈覆轍的話就不是丟劍可能是丟命。充州侯武功不弱再加步起揚,龍涼思漸感有些吃力,畢竟這樣的局勢他也並不是在武功上占有絕對優勢的。 龍夜懷餘光看到龍涼思力敵二人,心中暗暗想道:“大哥跟那小子交過手不足為懼,但是充州侯武功高深莫測,再加上那小子一定會很吃緊,我們殺不了他們但也絕不能被殺。”他心思一沉,劍走偏鋒,突然劍式比之先前詭異不少。 朔州侯心中想道:“此人先前難道未用全力?不然怎麼突然劍法變得如此詭異。” 龍夜懷見過白依山的劍法,他在他的劍法中看到了劍境,劍境是心境的體現,心之所向,劍之所用,他領會到的並不多。他龍夜懷對劍有自己的理解,他是用劍的,在江湖上隻要是用劍的人就沒有希望自己的劍用“平庸”二字來定義,但是大多數的人也隻能用“平庸”二字來定義,因為這是這個世界的規律。 龍夜懷用劍久矣,白依山的劍法又帶給他很多靈感,就像給他講了很多的道理一樣,他對劍有了新認識但是不純熟,畢竟道理易懂,踐行很難。龍夜懷根據自己的理解讓自己的劍法變得犀利詭譎,變幻莫測,僅僅從過去金鑾殿下到現在與朔州侯交手這段時間裡,他的心影響到了他的劍法,但是駕馭起來並不純熟,有劍形但未有劍韻。 朔州侯感覺到來自龍夜懷劍的寒意,正當他想要燃燒自己心中的火驅寒的時候,一柄劍從他腰腹間劃過,朔州侯用盡力去阻止這柄劍,他救了自己一命,他手捂傷口不讓鮮血流出來,單手撐劍跪地。他培養的忠衛紛紛撲向龍夜懷,龍夜懷沒有刺出第二劍,護衛們就到了他跟前。他手起劍落,地上倒下了一具具死屍,但是他並不打算與他們糾纏,直奔龍涼思而去,他以快劍斬亂麻之勢將充州侯逼開。龍夜懷道:“走。”龍涼思虛晃一招,逼退步起揚,二人如離弦之箭遠去。 步起揚轉身欲追,充州侯喝止道:“起揚。” 步起揚止住腳步道:“侯爺。” 充州侯道:“讓他們走吧,殺不了他們的。” 步起揚和充州侯來到朔州侯身邊,充州侯道:“江秋傷勢如何?” 朔州侯擺擺手道:“無礙,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劍突然變得詭異無常,而且我能感受到來自他劍上的寒意一下失了手。” 步起揚道:“果然都不是簡單人物。”接著又問道:“侯爺,接下來可有什麼打算?” 充州侯道:“我自此次出來後就沒有再回去的打算。” 朔州侯道:“據耳目來報,我率人離開曲州侯後,磬音城就被人占了,我不知道是......” 充州侯道:“不會是關則寧,關則寧一定不會將他的兵力分散,他有也野心但並不狂妄,很有可能是老五的人。” 朔州侯道:“白依山的人?”朔州侯坐到一旁,有人替他處理傷口,朔州侯接著道:“這小子動作挺快。” 充州侯道:“你可知道皇城內的事情?” 朔州侯道:“我一直率人在此等著,皇城內的事情並不知道。” 充州侯道:“白依山也敗了。” 朔州侯大吃一驚道:“那如今皇上是誰?” 充州侯道:“關則寧。” 朔州侯道:“怪不得你說關則寧有野心原來是這個意思。” 充州侯道:“三百萬重甲軍屯於原州,無人可擋。” 朔州侯道:“虎大傷人。” 充州侯道:“關家勢力太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獨權攬政遲早的事情,磬音城不要回去了,天下十州關則寧遲早是要握到手裡的。” 朔州侯道:“何以為家?” 充州侯道:“無家可歸。” 步起揚道:“不如二位侯爺隨起揚到北州落腳如何?” 充州侯道:“江秋,你就跟著起揚到北州去吧,北州屹立漢都之北,權政自治,四大主城之內軍馬總計十幾萬,這是一條不錯的路。” 朔州侯道:“八哥不去?” 充州侯道:“我想出去走走,江秋,你是我最親近的兄弟,我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朔州侯道:“那兄長保重。” 充州侯道:“起揚,江秋就交給你了。” 步起揚道:“侯爺放心,不過,侯爺,你隻身一人我怕……” 充州侯笑了笑道:“起揚,當年你不也是隻身一人嗎?” 步起揚道:“我當……” 充州侯道:“沒事,區區殺手還奈何不了我。” 步起揚拱手道:“那侯爺保重。” 充州侯道:“世上再無充州侯。” 白流裡獨自一人決心漂泊於江湖之上,遊曳在人海之中。 步起揚道:“侯爺,那我們也稍後啟程。” 朔州侯道:“起揚,你我就以兄弟相稱好了,我年長於你,你稱我大哥,我稱你二弟,侯爺這個稱呼棄之也不可惜。” 步起揚道:“好,大哥在上,請受起揚一拜。” 白江秋笑道:“快快請起。” 有時候放下於不放下不在於心而在於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