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非雄心(1 / 1)

黎重奉雖然放棄了追擊徐中年殘軍的機會但是他並沒有完全沒有行動,他派了探平去查探徐中年軍營到底在悄悄發生著什麼。探兵不負重托回來即刻將徐中年軍營所發生的一切將給了黎重奉,黎重奉聞言更是覺得不可思議,他犒賞了探兵並讓其回帳中休息去了,黎重奉心想:“臨陣重刑於將兵之大忌,按理他無論勝敗都應該鼓勵將士無懼沖鋒陷陣的精神,他做事怎麼又會背道而馳。”黎重奉在帳中踱來踱去,細細思索其中之原委,突然他有了一個想法,於是召集眾將,眾將聚於大帳之內。   黎重奉道:“根據探兵來報,黎重奉竟然鞭笞救了他們的年輕將軍,你們對此可有什麼看法?”   犬鋒道:“徐中年犯了兵家大忌尚且不自知,如此施罰於將軍,眾人不心生怨恨才怪,何人還敢同他沖鋒陷陣,如此一來軍心不齊戰之則敗。”   姚河道:“將軍,末將認為這徐中年非等閑之輩,我想他也不會不懂這些道理,可關鍵是既然懂這些道理但為什麼還要做呢?”   黎重奉點點頭。   虎圖道:“也有可能這人應了當局者迷的道理啊。”   姚河道:“這樣說也有幾分道理但是並不合理。”   黎重奉聽見一向安令而行的將軍們在討論一些問題自己也來了興趣想聽聽他們能得出什麼結論於是道:“哪些地方不合理?”   姚河道:“末將在想這會不會是徐中年的計策?他隻是故意為之企圖讓我們對他放鬆警惕或者說誘我們上鉤而後挫敗我們?”   狼牙道:“姚將軍分析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他每一場仗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虎圖道:“不錯啊,那麼多人馬可不是兒戲。”   姚河道:“是啊,問題就在這裡了,每一場戰爭他無不在盡力,所以我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了。”   犬鋒道:“我們是不是想的太復雜了,他們國家麵臨君王之爭,國心不穩,人心不齊就算他是聖人也不免心生苦悶,更何況他們國家頻頻受到外敵的乾擾,他又收復南天門心切,所以頻頻不計結果求戰心切讓他無法做出合理的判斷,做事不同於平常也不足為奇。”   黎重奉點點頭道:“不錯,你們分析的正合本將心意,畢竟這徐中年非等閑之輩,我想他也不是不懂這些道理,所以本將對他的飄忽尋常深感詫異,至於其中之原委我們靜觀其變,隨機應變就好。”   虎圖道:“與其隻在這裡等著他們來找我們,那我們何不趁虛而入,夜襲徐中年大營?”   黎重奉笑道:“本將軍正有此意。”   眾將一聽眼中放光,瞬間來了精神似乎一聽到“打仗”兩個字似乎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精神爍爍,對戰場如狼似虎般的渴望。他們靜靜地等待這黎重奉下命令。   黎重奉調兵遣將,以兵分五路,前、後、左、右、中的陣型率軍從不同路線聯合北進。走至地形險要處他對身邊的傳令兵吩咐道:“傳令下去,讓眾位將軍都打起精神來,越往北走地形越是險要需要加倍當心,若是碰到敵軍不可自亂陣腳。”   白景祥的小白馬吃飽喝足溜到白景祥身邊伸著舌頭舔著白景祥的臉,白景祥隻感覺熱乎乎軟綿綿的一下睜開了眼睛,看著小白馬道:“原來是你,你沒棄我而去當真是要謝謝你。”   小白馬鼻子噴著熱氣,原地甩著尾巴踏著四蹄。白景祥握著身邊的長槍撐著站起身來,身上的鞭傷火辣辣的痛,環顧四周卻不知道身在何處。眼下月色清明可還是傷痛難忍、頭暈眼花還未辨清方向,但是他知道自己身兼重任絲毫拖不得便忍住疼痛翻身上馬騎馬而去。可是還沒走多遠在馬背上顛簸的甚是厲害又一頭栽了下去。   此時,黎重奉左軍首領犬鋒率軍經過此處,士兵稟報道:“將軍,不遠處有一匹白馬還配有鞍韉。”   犬鋒一聽吃了一驚道:“此處並非像是人煙出沒的地方哪來的馬?難不成前路有埋伏。”於是停下大軍命人前去打探。   五六個偵察兵去不多時背回來一人順便又牽回來一匹馬,其中一士兵道:“將軍,前方沒有伏兵隻有一個昏死的人。”   犬鋒趕緊下馬看到那人身著軍甲不是敵軍將領又是什麼,於是道:“出師有利不負此行,先將他綁了,去稟報將軍問他該當如何?”   傳令兵向中軍方向馬不停蹄趕去,見到黎重奉道:“將軍,我們撿到一位敵軍將領。”   黎重奉眉頭一皺道:“撿到?”   那傳令兵便一五一十講給黎重奉,黎重奉微微一點頭道:“原來如此,傳令給犬鋒將軍讓他將此人押回軍營繼續進兵。”   傳令兵回到左軍將黎重奉之令稟告給犬鋒,犬鋒隨命人將白景祥捆綁後押回軍營。白景祥醒來時已經被五花大綁放在馬車上了,心中道:“如此存亡危急的時刻我萬萬不能馬虎需沉著應對稍有不慎恐怕性命難保了。”   天色因為月光顯得很清亮,讓人有種分不清黎明與月明的錯覺,前軍傳信給中軍的黎重奉道:“距敵軍還有三十裡。”   黎重奉吩咐道:“傳令前軍停行等待與中軍集合。”   黎重奉心想:“這是進入敵軍的地盤,打仗不可不謹慎。”   他向傳令兵吩咐道:“速報左右兩軍讓他們提防敵人攻擊我兩翼。”   傳令兵剛欲離去黎重奉便喊住道:“回來吧,他們是我南越國優秀的將軍又怎麼不知這一點呢?繼續進兵與前軍會和。”   黎重奉心中對此次出兵顯得並不是很篤定,但是客觀條件告訴他他可以出兵,但是他自己有種奇怪的感覺,在這種感覺的促使下也想一窺究竟。   前軍領軍虎圖依令等待黎重奉,二軍會合,黎重奉道:“前麵可有什麼消息?”   虎圖道:“回將軍,據哨兵來報並無異樣,我們隻要穿過這座山就與敵軍會麵了。”   黎重奉道:“行軍過山需防埋伏,我們此次出兵雖然又快又奇可難保徐中年不會提前做好防範,派四萬人駐守山兩側以防敵軍趁我們過山偷襲。”   虎圖道:“是,末將這就安排。”   待兩側兵將占好地勢掃清障礙,黎重奉開始率大軍直入。犬鋒、狼牙率軍也到指定地點擺開陣勢為主力軍隊防守側翼。   黎重奉的大軍在山間穿過,虎圖伴隨在側。正當二人率軍正要走出山間的時候,前麵卻迎來一對人馬,最前麵有一位將軍便是童貫,童貫道:“黎將軍,我們徐將軍讓我在此等候將軍久矣。”   黎重奉一聽道:“看來有埋伏。”可是他的大軍已經被卡在了山間,但是好在兩側山麵都已經被南越士兵掃蕩乾凈沒有敵軍埋伏,所以黎重奉也並沒有驚慌失措。   童貫一聲令下鼓聲四起,回蕩在山間,山背麵無數兵卒手持火把沖殺出來見到南越士兵就扔火把,扔完就跑借助熟悉的地形甩開南越士兵,一時間山上大火四起,火光沖天,煙塵滾滾,鋪天蓋地,本來秩序井然的南越士兵此時亂作一團。若是讓他們長兵短刃相接都是作戰勇猛的戰士,可是再勇猛的戰士又能在無情的大火中打幾個滾呢?   黎重奉身旁的虎圖道:“大將上陣不死帶傷,慌有何用,前鋒軍聽我號令殺過去讓他們看看我們的威風。”說罷率軍掩殺過去,虎圖道:“你奸詐小賊嘗嘗你虎圖爺爺的大刀。”虎圖拍馬趕來。   童貫卻不與他糾纏撥馬掉頭就跑,心想:“若不是將軍下令不能傷你們太深,今夜這中情景非要讓你死於我的槍下。”童貫率領十幾員馬兵快速回撤。   虎圖還是一勇向前追趕,追了百十米,忽然前方火光四起,接著就是無數火光迎麵砸來,虎圖道:“就知道耍手段。”一邊說一邊撥開火把,大聲喊道:“撤。”   犬鋒、狼牙見山間火光映天便率軍前來接應,此時黎重奉也在指揮大軍有序向後撤離,他們率軍從兩翼包抄過來協助主力軍隊有條不紊地向後退兵。   虎圖拍馬趕到道:“我為將軍押後。”   雖然遭到敵軍突襲,但是黎重奉的軍隊畢竟訓練有素後軍做前軍緩緩退出此時退軍又如入無人之境。黎重奉一退便是幾裡之外,而駐守山兩側的士兵歸來並不甚多,黎重奉道:“這個徐中年真是在等君入甕。”   黎重奉率軍回到營帳中見到一眾將軍悶悶不樂,帳內氣氛甚是沉重,尤其是虎圖將軍臉色氣憤不平,黎重奉“哈哈哈”大笑道:“諸君可有什麼心事?為何如此悶悶不樂?”黎重奉一向愛將惜將,勉將鼓舞,賞罰分明,而且就算天塌下來他也不會過度哀傷,就算天大的喜事發生他也視之如平常。   諸將見到自己的將軍依然一副隨和平常的樣子蒙在心頭的烏雲也變的淡了,虎圖率先請罪道:“將軍,我虎圖此戰毫無建樹實在該罰,我請罪了。”   黎重奉笑道:“虎圖將軍嚴重了,我們之所以失敗還是因為徐中年計高我們一籌,這怨不得自己,虎圖將軍你還是回去洗洗你的花臉在來帳中議事吧。”   諸將看向虎圖也都大笑起來,虎圖“嘿嘿”一笑道:“是,末將領命。”帳內氣氛緩和下來。   黎重奉道:“對於此戰隻失利你們都並沒有錯,而錯就錯在本將軍身上,本將軍實在低估了徐中年,沒想到徐中年在麵臨如此情況下依然能出奇製勝,實在了不起。”   犬鋒道:“他們雖借助了天時地利取得一時之利,但是以後我們就多加防範了。”   狼牙道:“不錯,畢竟他們的兵力實在少得可憐連乘勝追擊都不敢做。”   犬鋒道:“狼牙將軍說的是。”   黎重奉點點頭然後想起什麼事情來問道:“犬鋒,你活捉的那個漢都將軍呢?”   犬鋒道:“末將這就去將他押來。”   黎重奉道:“前幾仗我們為擒獲他們一位將軍,有的將軍自戕,有的將軍被我們亂刀砍死,有的將軍死於馬蹄之下,現在能活捉一個豈不大提士氣。”   眾將紛紛點頭。   諸將談話之間,犬鋒押著一位少年將軍走來,這少年將軍生氣衰微,黎重奉想:“想必此人受了重傷。”   白景祥被兩個南越士兵架著,黎重奉細細打量了一下白景祥心中想起自己大將狄威被殺的一幕和突襲救下徐中年的少年將軍,心中道:“哦,原來是他。”再看此時的白景祥全無當時英風,完全一副狼狽之相,黎重奉不解地問道:“這位將軍從何而來?”   白景祥來到軍帳之時便目不斜視用餘光掃了個大概,此時軍帳內有不下十位將領,黎重奉坐於帥案之上,心中想道:“我對黎重奉此人了解不深,如何能讓他讓我活下去還能保存自己的尊嚴呢?”   黎重奉見白景祥遲遲不肯答話便又問道:“這位將軍不答話我也知道你是徐中年手下將軍更是殺我狄威將軍之人。”   此話一出大帳內一片聒噪,有人道:“原來是這個小賊殺我將軍,該當斬首以祭狄將軍在天之靈。”   白景祥心中道:“原來黎重奉已認出我,那也隻能險中求生了。”便道:“將軍既已識得末將是殺將軍大將之人那將軍殺了便我是。”   黎重奉冷哼一聲道:“你真以為本將軍不敢殺你?”   白景祥道:“我白景祥今日死在敵軍手裡也比死在自己人手裡痛快。”   黎重奉問道:“你不怕死?”   白景祥道:“死有何懼?”   黎重奉問道:“你姓白?”   白景祥道:“坐不改姓,行不更名,白景祥。”   黎重奉道:“你們白家天下現在可亂得很吶。”   白景祥道:“天下早就不是我白家的了。”   黎重奉“哦?”了一聲道:“那是誰的天下?”   白景祥道:“現在天下是關家的。”   黎重奉麵含微笑似乎心中有所盤算,於是道:“將軍欺霜傲雪之骨實在令我敬佩。”說著走下帥臺道:“本將軍愛才惜才,想將軍年少英姿,威風凜然,本將軍甚是敬佩。”   他的確很佩服白景祥但是南越將軍各個也都是欺霜傲雪之人他又能有多敬佩他呢?說罷也不過是一介階下囚,可最重要的是他想從白景祥身上找到一些心中的答案,所以此人鐵骨錚錚不能硬取當需感化他。他拍了拍白景祥肩頭,白景祥一陣吃痛,黎重奉看出白景祥在咬牙堅持,臉上表情微微發生變化,心中明白此人的確是受了重傷。   黎重奉問道:“白將軍對徐中年將軍有何看法?”   白景祥道:“徐將軍碧血丹心,秉直剛正,守衛國門讓我甚是敬佩。”   黎重奉點點頭道:“不錯,我和徐將軍打了半生的仗輸贏參半不得不說他是一位智勇雙全之人,是一個極厲害的對手。”   白景祥道:“將軍能如此看待徐將軍可真謂英雄胸懷。”   旁邊有人氣沖沖地道:“我們將軍不必你們徐將軍差一絲一毫。”   白景祥道:“小生初出茅廬見識淺薄,想那張文遠將軍在世時曾提到過將軍,讓我在戰場上遇到將軍一定不可掉以輕心。”   黎重奉哈哈哈大笑,爽朗至極,接著道:“張將軍我也識得,他可是出了名的儒將軍。”   說到這裡嘆了口氣接著道:“隻可惜英年早逝。”   白景祥沉默不語。   黎重奉道:“我知道你心裡肯定會說這是拜我所賜。”   白景祥道:“若是有這樣的想法也乾不成大事,各為其主就是兄弟也不能容忍。”   黎重奉道:“你年紀也不是很大竟有如此見識不得了。”   白景祥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生死由不得我。”   黎重奉自然明白白景祥所說何意,於是親自解下白景祥的綁繩道:“你身上還有傷等你養好了傷我們細聊。”又吩咐人道:“給這位將軍用最好的藥,最好的飯食,不得慢待。”   白景祥心中長處一口氣心中想:“這條命算是留下了。”於是假裝不解地問道:“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黎重奉道:“本將軍一向愛才如命,原因自不必多說,去吧。”   白景祥謝過黎重奉出了營帳。   軍帳中有人問道:“將軍他可是殺我大將之人,此人怎能不殺?”   黎重奉道:“莫要輕視此人能否大破徐中年此人也是一把鑰匙。”   狼牙道:“莫非將軍要將此人為我所用?”   黎重奉沉默不語,他自己心中也明白此人未必會能為己所用但是此人對徐中年軍中的了解可是勝過了他,於是道:“我隻是要了解一些事情。”   眾將隻好不再說話。   白景祥被帶到一處營帳內,黎重奉此次出兵並未回南天門而是駐進了三十裡處的大營內,白景祥忍痛脫下軍甲,血肉與衣服緊緊相連,一脫衣服血滋滋地向外冒,這已經不是在脫衣服了猶如是在剝皮,白景祥咬緊牙關,額頭汗珠滾圓滾圓,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慢慢地一點一點將衣服撕下來,如釋重負,瞬間虛脫了。旁邊自有軍中醫師相侯,那軍醫一邊處理白景祥的鞭傷一邊問道:“將軍怎麼受這麼重的傷?”   白景祥道:“這就說來話長了也不便與先生細說。”   那軍醫自知不便再問埋頭做自己的事情。   白景祥一邊忍痛一邊思考:“眼下是穩住了黎重奉,接下來該如何讓他上鉤呢?他沒有殺我一定是想從我這裡探聽軍情,若是如此我可順水推舟誘他上鉤,但是讓他完全相信我還是不可能。”   想到這裡時那軍醫手重了些,白景祥吃痛不已,軍醫道:“在下手重了些還請將軍多多見諒。”   白景祥道:“有勞先生治傷才是,怎敢怨言。”   那軍醫想:“這年紀輕輕的小將軍倒也是條漢子。”道:“在下將將軍身上的傷口都已處理過了,你要多休息過幾日即可痊愈。”   白景祥道:“多謝先生。”   那軍醫道:“將軍客氣了,在下告退。”   白景祥送走軍醫,身上的疼痛消失了大半,直覺傷口上涼絲絲舒爽至極。他披著衣服坐起身來,坐在床邊擦拭他的龍鳳槍。不過多時便有人送來晚飯,白景祥也不客氣大大方方吃了起來,這兩天一直睡不好吃不好反而入了虎穴吃得好了傷也有人治了不覺心中暢快起來,但是又想到自己身兼重任往後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免又有些黯然傷神。飯菜吃了乾凈,有人又將碗筷一並收了,白景祥端坐在燈燭下又擦拭起自己的長槍。   帳簾挑起走進來一人,白景祥放下槍趕忙起身失禮道:“末將有禮了。”   黎重奉走進來道:“沒有打擾將軍休息吧。”   白景祥道:“將軍那裡話,將軍不計前嫌幫助末將,末將感激不盡,無以為報。”   黎重奉道:“現在將軍身上的傷如何?”   白景祥道:“多謝將軍營中軍醫傷勢已無礙。”   黎重奉道:“我這裡有陳年老酒一瓶,還有兩隻燒雞不知道將軍還能吃得下喝得下嗎?”   白景祥道:“將軍如此待我讓我情何以堪。”   黎重奉道:“大情小節無需掛懷,我是愛惜英雄,來來來,我們痛飲三杯。”   白景祥道:“將軍上座。”   黎重奉道:“軍醫可說過不能飲酒嗎?”   白景祥道:“區區小傷喝它千百杯也不足事。”   黎重奉見白景祥甚是豪爽便喜道:“大丈夫處世哪個不挨刀挨槍的,想當年本將軍初上戰場時所受創傷不計其數。”說罷便將軍甲脫下袒胸露背,那寬厚而堅硬如鐵的脊背上布滿了創傷愈合後留下的疤痕,雄壯結實的胸膛上也是傷疤如蟲,能致命的不能致命顯露無疑。   白景祥看著黎重奉說不出話來。   黎重奉坦言道:“莫看傷疤醜陋,這可是我們為戰士之人最堅硬的鐵甲,此甲槍不透刀不破是我們的榮耀,我們時常披著這堅硬的鐵甲,手持刀槍,憑借鐵一般的意誌奔赴戰場所向披靡。”   白景祥聽完黎重奉的話不覺心中熱血沸騰,於是道:“我以此杯酒敬將軍。”說完仰頭一飲而盡。   黎重奉接著道:“我們這群戰士是從黃塵中誕生也終將被黃塵埋沒,戰場之上不分敵我,但戰士都值得尊重。”   白景祥十分認同黎重奉道:“將軍之言甚和吾心。”   黎重奉道:“來,乾了這杯酒。”   兩人手中一人握著一根雞腿啃著,邊吃邊聊,甚是投機。談到傷心處白景祥道:“眼下若非將軍收留我還有何去路。”   黎重奉道:“哦,你這是有何難處能否給本將軍說說。”   白景祥喟然道:“說於將軍也無妨,末將姓白,乃當朝四侯爺之子,白景祥。”   黎重奉道:“原來是少侯爺。”   白景祥長嘆一聲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父親為奪皇位而死,我父親也是死在了這場爭位之戰中為關家所殺,所有與白家有關的人都免不了被處死的結局,何況我身為侯爺之子,可這又有什麼辦法誰讓關家人得到了這天下呢?”   黎重奉道:“原來如此,那這位新皇是個怎樣的人?”   白景祥道:“詭計多端,心胸狹隘,殺人如麻之人。”   黎重奉道:“這豈不會哀聲載道。”   白景祥道:“在此人的淫威之下誰又敢站出來呢?”   黎重奉道:“這到不錯。”   白景祥道:“將軍你告訴我,末將的父仇怎能不報?”   黎重奉道:“此仇當報。”   白景祥道:“如今國家四麵遭敵,這南境更無過多將士抵禦將軍的雄兵,所以徐將軍心中不快加之戰場失意,盡管我救了他可他還是以我違抗軍令導致僅剩人馬全都戰死為由對我進行鞭笞之刑,一麵是關家的天下,一麵是我的父仇,我雖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可這樣的天下報之何用?所以我受了傷後離徐將軍而去,漫無目的,路途被將軍的人馬所擒。”   黎重奉道:“可是據我觀察徐中年的兵力不是應該有很多嗎?”   白景祥苦笑一聲將他如何救徐中年的經過詳細講了一變,黎重奉聽後道:“白將軍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膽識過人,機智無雙。”   白景祥搖搖頭道:“此事本不該講出的,奈何將軍如此厚待於我,讓我心生愧疚。”   黎重奉道:“白將軍若是想報仇這也不難,我南越國有的是精兵強將你可以選擇我們幫你報此父仇。”   白景祥道:“在逃之將何乾言勇?”   黎重奉道:“何來在逃之將之說,你未曾做對不起任何人的事情,你隻是現在做你應該做的選擇罷了,所以我南越軍一定幫你報得此仇。”   白景祥立時跪拜在地道:“多謝將軍給我這此機會,我父仇可報。我勢必為將軍鞍前馬後,沖鋒陷陣,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黎重奉道:“若非形勢所逼我也遇不到你,這就是天命,真是天助你我。”   白景祥道:“若非徐將軍心灰意冷如此對待我,我是絕對不會離開他,可惜我心已死。”   黎重奉道:“哀大莫過於心死,這怨不得你。”   二人喝酒吃肉,談天說地,一壇酒喝凈,兩隻燒雞也已吃光。月懸西天,星光漸漸暗淡,吃飽喝足已無事,二人又聊了很久,兩人微微有些醉意,黎重奉道:“時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   白景祥道:“區區小傷不必將軍掛懷,將軍戎馬倥傯不可耽擱。”   送走黎重奉白景祥熄滅燈燭躺在床上靜靜地思考,這剛剛發生的事情又在他的腦海裡過了一邊,這不是在喝酒吃肉這就是一場比試,兩人不停地試探對方的思想,沒有誰會屈服於誰,隻有嘗試著接進對方的思想。白景祥對黎重奉敬佩之情由心底而生,不過他也為黎重奉感到悲哀因為黎重奉一旦相信了他將麵臨的事情是走向滅亡,但是可敬的對手值得以命相搏。   世上的事情是不是隻要計劃足夠周密了就一定可以成功呢?誰也不敢說一定,但是至少做總是要比不做更能找到自己的方向,搏比不搏更能認清自己的價值。   黎重奉回到營帳中也陷入了思考,他要在他與白景祥的談話中細細判斷白景祥話中的真假,如果一切真如白景祥所言那漢都真的已經窮途末路,日薄西山。兵微將寡,民心不和如夕陽落幕,這是攻打漢都的好機會。雖然敵國現在內政一片混亂但是想要吞並他卻也不容易,主動出兵也非不可但是對手的實力他可十分了解,如若對手是一個昏庸無能之人他早已掃平率大軍踏平漢都,可是對手偏偏是隻攔路虎稍不留神可能自己就要被這隻攔路虎反咬一口。   如今正好有一個契機他如何不把握住呢?黎重奉一心要報南越國君知遇之恩讓自己的名字寫進功勛閣內。   南越國三麵都是汪洋大海,在海上也有很多島國,與南越最近的島國是錦女國,一個女人為國君的王朝,唯有北麵一座斷峽山脈聯通北麵諸國,這斷峽山脈乃兵家必爭之地,自己花了多少心思將斷峽山脈打下來又花了多少心思一點一點北擴,不知打贏了多少戰爭消滅多少小國才有了今天的南越大國。   南越國君為此代最為開明,他怎不想帶著國君的信任率領國軍將南越國的國旗插遍天下的每一個角落,這是他畢生之夙願。天意弄人他卻在攻打漢都時遇到了平生最強勁的對手徐中年,然後他收攏了自己的野心。目前雖攻不下漢都卻要時時警醒自己安而不忘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亂努力守護南越國已得之地。   說實話南越國悍將雖多可是真正能統攬大局勢的將領之才卻寥寥無幾,此代國軍雖然聖明奈何領袖之才匱乏始終未能替南越國開疆拓土,直到自己站上了統將之位一生戎馬、四處征戰掃平南越大大小小鄰國不計其數加之北伐順利才將南越國帶領的如此空前繁盛實所不易。   黎重奉定下自己的目標是打下漢都以此作為南越養兵之地而後東征東昧,西伐西戎,北攻北闕,一統天下歸南越的抱負如何不讓人熱血沸騰?他曾站在高山上遙望連綿起伏的斷峽山脈,雖參差不齊卻波瀾壯闊,看碧水為墨,青山為筆,自己是那執筆點墨之人,筆底生花做一副萬裡江山大國圖,如何不震驚世人?   南越國史上也有不少名將軍可是都已經魂歸黃泉再無實乾之人,縱使如此今朝今代出現了他黎重奉,畫江山天閣功臣少顏色,吾為將提筆點墨開生麵。每戰勝一國自己的雄心就壯闊一些,沒想到的是他山之石亦可攻玉,漢都更是人才輩出之地,他國之將將自己阻攔在這北國門外。他若不是有此雄心又怎能憑借自己堅如磐石的決心打開北國之門?可關山難越,一重比一重兇險,他止步於此,可天意難料他看到一個機會漢都變政,禍亂四起這難道還不能稱為機會嗎?可是對手依然頑強如固,鬥智鬥勇傷透了腦筋,眼下一個這麼好的機會他怎能不把握。   腦海中的景象一重一重閃過好像看了一個人的一生之路一樣,如此不知不覺便已天明,自己雖徹夜未眠卻精神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