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計就計(1 / 1)

徐中年帶領殘兵敗將一路退至千嶂山腹地。徐中年環顧四周茫茫然,千嶂山內的地勢太復雜了,他不知道關則寧究竟在哪裡設下的埋伏。關鍵是關則寧並沒有告訴他更細節的問題,徐中年此時感到很茫然。看看周圍始終跟著自己的人,他們的眼神都很堅定,因為他們都注視著徐中年,隻要徐中年還在他們麵前,他們就不會迷茫。徐中年知道自己是他們的方向,縱使自己的身心受著難以言之的煎熬他也不能垮掉。   徐中年一眼望去,山峰重巒疊嶂,鱗次櫛比,高峰被小峰托著,小峰下罩著更小的峰頭。忽然遠處轉出一路人馬,徐中年眼尖一眼望穿為首的正是陳慎中將軍,陳慎中下馬離鞍向徐中年抱拳施禮,徐中年回了禮。陳慎中率先開口道:“將軍辛苦了,末將特逢聖上之命前來迎接將軍。”   徐中年道:“有勞將軍了。”   陳慎中親自在前開路,又命人特地用手段將他們行過的痕跡偽裝掩蓋。行路曲曲折折,七轉八拐,眼前豁然開朗。徐中年隨人來到一處山腰,徐中年看到關則寧參拜,關則寧道:“徐將軍請起。”   徐中年道:“聖上,在末將看來黎重奉他們不日就會進入千嶂山。”   關則寧眼神中既有尊重也有一種說不出的神秘,但是卻很平靜地看著徐中年道:“徐將軍辛苦了。”   徐中年表現的非常淡定,這樣的淡定是失去了太多無法挽回的情義後的失望,對自己的失望,對周圍一切的失望,失望透頂就變成了絕望,對生活的絕望。他不惜一切代價完成了關則寧的囑托,於國於己無愧於心,可是他認為他對不起隨他出生入死的戰士們。久經沙場的將軍到最後也沒能徹底放下,他的“鐵血”在這段時間來被摧殘的一絲不剩,似乎一切都是在假裝。徐中年對於“鐵血”二字自然是名副其實的,但是在他內心最黑暗、最深處的角落裡麵埋藏了太多的情、苦、傷。   江湖是無情的,人是有情的,有情人走無情的江湖路真的是一件讓人絕望的事情,當路無法改變時,能改變的隻有人了,或無情或有情。   徐中年萌生了一個念頭,他想辭官,安頓好了他的部下,徐中年長舒一口氣。他再次去找關則寧,徐中年實在沒想到他竟然也開始逃避,可是沒有辦法因為在他的世界裡充滿了血液的紅色,他從沒有向現在一樣如此討厭過去,如此怨恨自己的無能。   關則寧看到徐中年道:“徐將軍來了,請坐。”   徐中年行罷君臣之禮道:“謝聖上。”   關則寧道:“徐將軍找朕可有事情?”   徐中年道:“聖上,臣久歷沙場,戰傷時發,身體每況愈下,所以......臣打算辭官回鄉,頤養天年,請聖上恩準。”   關則寧微微點點頭既沒應允也沒說不同意略有所思地問道:“將軍認為黎重奉一定會進千嶂山嗎?”   其實通過徐中年最近與黎重奉的交鋒關則寧心中已經有答案了,但是他還是想親自聽徐中年說。這並不是懷疑更好像是人的一種不經意的習慣,就像明明別人告訴了自己答案,然後自己再向別人強調一遍,然後聽到別人回答“對”或“是”亦或“是這個樣”,然後自己再回答“哦哦,我明白了”似乎經歷了這樣的對話過程心中的答案會更接近現實。   徐中年道:“黎重奉為了消滅我們這股殘軍一定會進兵千嶂山的。”   關則寧道:“何以見得?”   徐中年道:“當黎重奉選擇一條自以為穩當的路北進時,臣率軍不斷侵擾他,導致他北進之路異常坎坷,所以他不能不將臣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所以他隻有將我這股軍拔之而後快。”   關則寧道:“難道他現在還不會懷疑嗎?”關則寧的言外之意就是通過最後與黎重奉的交鋒徐中年軍所剩無幾如此慘狀還會讓黎重奉重視嗎?   徐中年道:“根據臣的了解,黎重奉不是那種肯善罷甘休之人,所以黎重奉更不會放過眼前這個好機會了。”   關則寧笑道:“將軍分析的極為中肯,這兩軍相爭,不但比的是兩軍兵力更是比的將與將的膽識、智慧。”   徐中年道:“戰場上的事情誰也說不準,瞬息變化,身為三軍主將臣不能不在這瞬息變化中找出對我軍最有利的一變。”   關則寧點點頭道:“將軍言之有理。”接著對徐中年說道:“黎重奉能進千嶂山初步計劃已經實現,但是朕還希望將軍在做最後一件事,本來朕想讓將軍歇息歇息,奈何世事白衣蒼狗,所以此事非將軍不可為之。”   徐中年道:“是,臣必當竭盡全力。”   關則寧道:“將軍隨朕來。”   徐中年隨關則寧來到一處高山之上,正午時分,太陽並沒有散發那種灼熱的陽光,陽光灑到身上微暖,清風拂過麵頰送爽,兩者相和舒適怡人。徐中年遠遠望去,早晨凝聚在半空中的濕氣也消散殆盡,視物絲毫不費吹灰之力,目之所及甚是闊遠。群山在陽光的照耀下青翠欲滴,視之眼目清明,空氣微潤吸入肺腑頓感心胸舒暢,頗有登仙境之感。   徐中年道:“沒想到這千嶂山也是綠山寶地。”   關則寧道:“漢都土地寸土皆寶。”   徐中年順著關則寧所指方向望去,看到陣陣波光閃動,一條大江肆無忌憚地穿過,凝神一看恰似一條玉帶橫貫南北,於是道:“那裡就是玉江了。”   關則寧道:“在這裡看玉江的名字的確名不虛傳。”   徐中年道:“遠看的確就像一條玉帶。”   關則寧道:“不錯,的確像一條玉帶,所以朕希望將軍將黎重奉引至山河相交之地。”   徐中年心想:“那處地勢偏低山峰稀少反而要比此處空曠些,難道聖上想在那個位置對敵軍發動奇襲?”徐中年轉念一想:“不對,若是想發動奇襲何必非要在東南方位置上?”想到這裡再看看玉江忽然明白了,徐中年心想:“原來如此,若無萬全的準備絕對無法完成這樣的事情。”徐中年道:“臣遵旨。”   關則寧道:“漢都的山河需要你們與朕一起來守護。”   徐中年道:“臣明白。”   徐中年以為自己已經可以擺脫了束縛,沒想到自己還是被牢牢套住,徐中年唯一擔心的是他手下的人還能否撐得住。所以他要改變策略,既不能與黎重奉正麵作戰也不可再奇襲他的軍隊。   關則寧道:“將軍是不是有些難處?”   徐中年道:“將徐中年引入千嶂山自然不難,可問題是臣率軍進入千嶂山時與敵軍進行了幾場生死戰黎重奉對我軍的兵力可謂是了如指掌,倘如忽強忽弱恐怕黎重奉會看出端倪,故臣一時犯了難。”   關則寧道:“將軍不用犯難,朕早已想好對策。”   徐中年道:“請聖上明示。”   關則寧道:“據朕了解黎重奉進入千嶂山後分有五路先鋒軍,將軍需要同時出現在五路人馬麵前。”   徐中年道:“這......臣沒有這樣的能力。”   關則寧笑道:“將軍沒有,朕有啊。”   徐中年一臉詫異道:“聖上......”   關則寧道:“將軍可聽說過江湖上的易容術?”   徐中年道:“臣聽略有耳聞。”   關則寧道:“朕就是讓別人扮成將軍你的樣子,同時出現在黎重奉五路人馬麵前乾擾黎重奉的判斷。”   徐中年道:“這樣說來不需要臣也可以做到。”   關則寧道:“天下隻有一個徐中年,別人隻能模仿將軍的相貌、聲音卻無法模仿將軍的智慧。”   徐中年恍然大悟道:“臣明白了。”   關則寧遙望遠方道:“希望將軍可以將黎重奉帶到那裡。”   徐中年道:“臣遵旨。”   關則寧笑問道:“將軍覺得千嶂山整條山脈是不是宛如一條長龍?”   徐中年道:“經聖上一提點臣發現千嶂山確實像一條長龍。”   關則寧道:“這條山脈地勢復雜,萬千山頭縱橫交錯就如長龍披在身上的鱗片。”   徐中年道:“確實如此。”   關則寧道:“這條山脈正是漢都南麵的龍脈,此脈興則南興,此脈亡則南亡。”   徐中年道:“恕臣愚頓,臣不是太明白。”   關則寧道:“將軍可知玉江形成於何時?”   徐中年道:“這個臣到知道,玉江形成於十三年前的一次大地動蕩中,當時漢都最南端人畜還興旺,百業俱興,可是不知為何一日天空黑雲密布,鳥獸奔逃,這樣的奇觀百年難得一遇,後來讓人最為震撼的事情發生了,大地震顫,山崩地裂,江河倒灌,死傷者無數,多少年的輝煌覆之於土,甚至遠在千裡之外的人都感覺到了震顫。等一切平靜後這裡的地貌發生了極大的變化,玉江也就是那時產生的,剛開始人們稱玉江為斷頭江因其名不祥後改玉江。”   關則寧道:“將軍知道的也很詳細。”   徐中年道:“當時臣也在此地駐守,親身感受過,所以記憶刻骨銘心,那次災難不會比一場戰爭帶來的傷亡少。自那時起,這裡就無人再敢居住,後來因有異國時不時地侵擾我們,我們有重新建立起防線。”   關則寧道:“是啊,龍脈被損,龍氣衰微,異族自然敢來侵犯我漢都。”   徐中年道:“臣隻會打仗於這風水格局之說實在一竅不通。”   關則寧“哈哈”一笑道:“朕於這風水一說也是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將軍再看整條山脈,其勢雖有龍氣,奈何是口殘留的死氣,病殃殃已是危龍一條。”   徐中年雖然不懂,但經關則寧這樣一說也不由得來了興趣道:“臣還是不明白這是為何?”   關則寧解釋道:“此龍本應是條活龍,然而一條大江從巨龍的脖頸處流過,我們現站在龍爪的位置上從此處看去如玉帶擒龍,故此這條龍就成了條被困在淺灘上的危龍,龍氣蕩然無存,所以此地才無人居住就算有人也不會旺盛。”   徐中年仔細瞧瞧道:“這一點末將果真是看不出來,經聖上一提點似乎卻是如此。”   關則寧道:“朕當年遊歷江湖所學頗雜故此明白一些。”   徐中年道:“那聖上可有破解之法?”   關則寧道:“三年,三年朕就能將這條龍救活。”   徐中年有些不解地問道:“三年?”   關則寧道:“天地自然人力無法更變,但是人力可以化腐朽為神奇,彌補自然之不足,這也是朕在江湖上學到的經驗。”   徐中年道:“聖上之言的確開悟了臣的愚智,人力勝天也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關則寧道:“勝天太難,補天之不足到也有餘。”然後頓了頓道:“若想救活這條危龍,需在此處建一座大橋將龍頭與龍身連接在一起,橋下流水,到可以理解為水潤龍喉,疲乏將逝,巨龍騰飛。”   徐中年道:“聖上的想法的確是人力可以做到的,不過這大江有百米之多工程也是碩大。”   關則寧道:“朕早就想好了,我們建一座船橋,用無數大船拚成一座大橋,水漲船高,這座橋就永遠不會被江水淹沒,巨龍就永遠不會再被玉江斷頭。”   徐中年道:“如此想來正暗合聖上所言。”   關則寧道:“不僅如此我們要在整條山脈上因地製宜修建房屋村落,鑿山開路,救活百業,發展民生,創造一條真正貫穿南北的生命之路。”   徐中年道:“原來還可以這樣做。”   關則寧道:“因為千嶂山在距離上有著獨一無二的優勢,所以要將它打造稱為溝通南北的命脈。不僅如此朕還要再這裡建一座鎮水司,鑄一座金甲將軍鎮妖魔伏鬼怪渡怨靈,這裡將會成為富庶安樂之地。”   徐中年對關則寧的構想無不驚嘆,心中想道:“這人的力量如此有創造性果然不簡單。”   關則寧道:“徐將軍認為朕的想法可以實現嗎?”   徐中年拱手行君臣之禮道:“回聖上,千裡之行始於足下,隻要持有恒心還怕不成。”   關則寧道:“打江山難,治江山更難,稍有差池就會變成一個爛攤子。”   徐中年非常贊同關則寧的觀點。   關則寧道:“朕的確不像一個君王。”   徐中年道:“聖上因為經歷過太多想要為漢都做的事情太多,故此沒有皇宮之內君王的神秘,因此聖上才感覺自己不像一個君王。”   關則寧笑道:“希望如此。”   有士兵來報,黎重奉大軍已進入千嶂山,山口外還有一部分守軍。關則寧道:“此地太大了,他們很難找到這裡,就讓他們先在這山中亂走一陣吧。”   黎重奉兵分八路,前麵有五路先鋒軍看路,後麵有兩路護軍保障主軍不會被敵軍侵襲,山口外還有重軍把守,如此妥善安排之下方才親自率軍進入千嶂山。   自從虎圖擅自率軍追進千嶂山,黎重奉進來一直沒有收到虎圖的消息,心中不免感覺有些不妙,他擔心虎圖已經遭遇不測但是又似乎並不可能,因為根據進來的情況看虎圖似乎走在了徐中年的前麵,但為什麼又失去了消息?究竟前路會發生什麼?黎重奉吐出胸中的一口濁氣想道:“不管如何一定不能就此放過徐中年。”   天色漸晚不易行軍,黎重奉下令就地紮營埋鍋造飯,營外守軍一層圍著一層將整個大營圍的如鐵桶一般,還有遊兵不斷上山下山進行巡邏。   黎重奉大帳內燈火通明,他在軍事地形圖上圈圈點點,幾路大軍緊密相連,任何一路遭受伏擊其他幾路都可以迅速前往支援,對於這一點他非常滿意。明天他還要繼續搜山追擊,隻要徐中年還活著一定逃不過他手下經受過嚴格訓練的追查兵。   徐中年一個人坐在營帳中,看著燭花發呆,自從他從軍到坐上將軍的位子以來他幾乎沒有這樣發過呆,突然在這一瞬間感覺壓在自己肩頭的擔子輕鬆了不少後就學會了放鬆。盡管他此時很放鬆但是畢竟還是一名將軍,時刻想著的都是國家興亡之事,他現在十分佩服關則寧,他認為皇上的位子由關則寧坐也未嘗不可。與往常不一樣,現在雖有思慮但是整個人是鬆弛的,正因為鬆弛所以巧妙的想法也就在腦海裡麵有了雛形。   徐中年知道在千嶂山內的西北方有一片竹林,於是他找到關則寧調來百十號人去竹林裡麵砍竹子,竹子堆積如山,他又下令將竹子用長槍從內部鑿穿,然後帶人去黎重奉大營附近的山背麵埋竹子將竹筒嚴絲密合接好有的埋在地下,有的一端埋在石頭下麵,一節一節,縱橫交錯,在一定範圍內排布十分周密,等人都撤離後,徐中年在竹筒的一端喊道:“黎將軍別來無恙啊。”整個山裡麵都環繞著徐中年的聲音。   聲音一出,黎重奉的先鋒軍隊已經開始向聲音的傳播處尋去,奈何聲音就像從四麵八方傳來的一樣找不到源頭,徐中年繼續喊道:“隻要我徐中年尚有一口氣,黎重奉就休想染指我漢都山河。”   有人報於黎重奉,黎重奉笑道:“這個徐中年又在搞什麼鬼把戲?他不到黑夜不來騷擾我們,顯然就是想疲勞我軍。傳我令下去,隻需要做好敵人偷襲的準備即可,不用去找聲音的來源,行軍一天讓將士們好好歇息。”   先鋒軍得到命令後就聚攏回營,任由徐中年挑釁。   徐中年應用的便是亂敵軍心的戰術,但是黎重奉識破了,徐中年反而更高興,因為他認為黎重奉從一開始大舉兵力對付自己時的猶豫到現在可以冷靜地分析戰局說明黎重奉願意已經堅定了一定要消滅自己的想法,隻要黎重奉夠冷靜他就有機會誘敵上鉤。似乎人隻有在冷靜的時候才不會做出錯誤的選擇,但是徐中年不愧是徐中年他恰恰讓對手在冷靜的狀態中不知不覺的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恐怕連敵人都不會想到徐中年會將他們研究得這麼深。戰爭不僅僅是簡單的攻防戰,更多的是攻心術,所以研究戰爭就一定會研究敵人對待戰爭的心理。   徐中年喊了半天留下一地的竹筒笑著揚長而去。   天亮行軍,黎重奉接到搜山的人來報道:“在上山發現許多竹筒。”   黎重奉道:“全軍原地待命,我去看看。”   黎重奉看到一些地方交錯密布的放著許多竹子相互連接,他道:“徐中年果然鬼點子很多,這樣的擾敵之術也虧他想得出來。”接著思索一會兒道:“此處可有竹林?”   身邊人道:“回將軍,此處並無竹林。”   黎重奉沉思良久道:“徐中年不知從何處不辭辛苦將竹子搬到這裡來能說明什麼原因呢?”盯著竹筒暗暗想道:“一來說明徐中年的殘兵敗將還有活力;二來說明徐中年的殘兵敗將已經不敢再進行偷襲;三來說明徐中年來告訴我他對千嶂山的地形甚為熟悉。”正想著突然有士兵來報,黎重奉看著士兵手裡抱著一根竹筒道:“說。”   那士兵道:“將軍,竹筒上有字。”   黎重奉接過竹筒來看道:“黎重奉必死於千嶂山之內。”黎重奉看此字樣不怒反笑道:“徐中年看來真的已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否則按照他的風範這樣的技倆手段他是不屑於用的,他自以為了解我黎重奉所以用此攻心術想讓我處在進退兩難的境遇,他實不知我殺意已決任他如何搞鬼我黎重奉都要活見其人,死見其屍。”   身邊有位副將道:“將軍,末將認為這到著實沒有必要,現在徐中年的做法已經走在了滅亡的邊緣,所以生死隻是時間問題。”   黎重奉道:“遙知,你的意思是?”   遙知道:“末將希望將軍繼續北進,這裡就交給田夢龍將軍即可。”   黎重奉道:“你太小看徐中年了,我敢說隻要我北進,他就會出來阻攔。”   遙知道:“不是將軍方才也說過徐中年已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嗎?所以我們還怕他阻攔嗎?”   黎重奉道:“我雖這樣說但是內心一點也無輕視之意,你雖年輕但是怎麼會不知道兵不在多而在精的道理呢?在戰場上徐中年就是這樣一個多謀善斷之人哪怕剩一兵一卒他也有他的辦法。”   遙知道:“原來將軍在忌憚這個。”   黎重奉道:“打仗不是你想的雙方隻需要你攻我防,我打你守這樣簡單。”   遙知道:“末將知道了。”   黎重奉道:“明白就好。”   遙知道:“那我們繼續進軍。”   黎重奉道:“傳令下去繼續進軍。”黎重奉在腦海裡勾勒出徐中年搬運竹子的畫麵,一個人如果臨近死亡還在疲於奔命,究竟是君命難違還是漢都活著一群真正的漢都將士呢?如果換做自己會這麼做嗎?會的,黎重奉一定會的,因為他和他的將士們是南越真正的戰士。   大軍繼續向前挺進,速度並不慢,走過的地方留下了他們行軍的痕跡,其中一路先鋒軍送來消息說道:“在此地東北方向追查到徐中年的痕跡。”   黎重奉道:“告訴你們將軍快速進軍,無需遲疑。”然後又領著大隊人馬向東北方向前進,黎重奉道:“任你再如何謹慎也還是有疏漏之處。”   進軍千嶂山幾日,除了能追查到徐中年活動過的蹤跡外人影都沒有見到過,許多將軍都來找過黎重奉,他們都認為在此地浪費太多的精力猶如泥牛入海難見寸功。可黎重奉始終堅定自己的意誌,此事不成,萬事難行,更不用談攻打漢都之事。眾將拗不過黎重奉,而且黎重奉總可以用自己的道理說服他們所以他們也隻有聽命行事。千嶂山山高林密但好在山路並不怎麼難走所以他們回軍的決心並不如何堅決。   就當行軍已經成為南越軍的習慣之時,徐中年出現了而且是自己出現的,這樣南越將士為之一振,但是接下來就輪到了黎重奉不解。   第一路先鋒軍傳信兵來報道:“將軍,前方徐中年攔路。”   黎重奉道:“哦?有多少人馬?”   那士兵道:“兩人。”   黎重奉一副說信不信,說不信又相信的樣子,嘀咕道:“兩人?難道他又做了陷阱?”於是吩咐道:“爾速去傳我將令,先鋒軍不可輕舉妄動,本將軍即可到達。”   待傳信兵走後,第二路先鋒軍傳信兵來報道:“將軍,前方徐中年攔路。”   黎重奉吃了一驚道:“徐中年攔路?你們可看清楚了?”   那士兵道:“千真萬確。”   黎重奉道:“那為何第一路先鋒軍也說有徐中年攔路?”   那士兵道:“這......將軍,我等不知。”   黎重奉道:“爾速去傳我將令......”軍令還未下達,第三、四路先鋒軍來報道:“將軍,前方有徐中年攔路。”   黎重奉疑惑道:“難不成又是徐中年玩的鬼把戲?”   接著第五路先鋒軍來報道:“將軍,前方徐中年攔路,桓恪將軍特命我前來請示將軍作何打算。”   黎重奉坐於馬鞍之上,雖然對此事十分不解,但是他知道徐中年詭詐多端,這極有可能又是徐中年的攻心之術。可是麵對這樣的問題他該如何解決呢?難道統統殺掉?萬一都是假的呢?突然他有了個大膽的想法,他吩咐道:“中路先鋒軍傳我令,就說本將軍將在陣前安下大帳獨自一人會見各路徐中年將軍。”   幾路傳令兵紛紛退下回軍復命。   黎重奉對遙知交代一番後便一人一馬一刀陣前擺帳去了。黎重奉的行事讓諸多將軍擔心不已,奈何將軍有令任何人不得跟隨。   五路徐中年齊至,五人五刀身後各跟一名士兵一字擺開。   黎重奉道:“徐將軍別來無恙?”   徐中年道:“聽說將軍找我找的好生辛苦。”   黎重奉道:“這般近距離接觸我與將軍還是頭一回,沒想到還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如若將軍不怕不如隨我到帳中一敘。”   五位徐中年進了打仗全部落座。   徐中年道:“我徐中年平生戰場少有敵手,將軍就是一位,我時常想倘若將軍是我徐某的朋友,我願同將軍把臂入林,什麼戰功官位都可拋擲腦後。”   黎重奉感嘆道:“將軍肺腑,深感我心,奈何各侍其主,身不由己。”   徐中年道:“將軍此話對了,各為其主,各行其是。”   黎重奉道:“我黎某知道徐將軍善用手段迷惑敵人,說實話你們五人神貌相同,我黎重奉難辨真偽。”   徐中年道:“那將軍還敢隻身會見我們?”   黎重奉笑道:“因為我黎重奉敬佩徐將軍,所以能與將軍聊會兒天足解心中塊壘。”   徐中年道:“黎將軍言重,我徐中年能讓將軍如此看重三生有幸。”   黎重奉道:“將軍鐵中錚錚,傭中佼佼,我黎重奉自是欣賞。”   徐中年道:“將軍胸懷闊大,我徐中年佩服之至。”   黎重奉忽然正色道:“將軍不肯讓步?”   徐中年道:“國之寸土,將之血肉。”   黎重奉道:“言之有理。”   徐中年道:“將軍肯讓步否?”   黎重奉道:“開疆拓土,將之大命。”   徐中年道:“言之有理。”   黎重奉道:“將軍非尋常人,我黎重奉隻聽說過江湖有一門秘術叫做易容術,不知將軍是不是便用此術來迷惑我?”   徐中年道:“真非真,假非假,我即來,不求生。”   黎重奉道:“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將軍立於不敗之地必先無生,對否?”   徐中年道:“我本可以不用來見將軍。”   黎重奉道:“將軍見我,招數豈不是不攻自破?所以將軍為何又肯來赴會?”   徐中年道:“因為為了阻止將軍的刀。”   黎重奉道:“將軍的意思是?”   徐中年道:“將軍此時不怕命喪千嶂山,那日後將軍必死於我漢都將士刀槍之下。”   黎重奉笑道:“你為了阻止我北進漢都用盡心思也算無愧於漢都了,就像將軍今日告訴我的一樣,死一個徐中年還會有千百個徐中年,死我一個黎重奉不也還有千百個黎重奉?”   徐中年道:“將軍真的有把握?”   黎重奉道:“事在人為。”言訖,寒光閃,刀鋒現,短刀直取徐中年。   徐中年道:“果然不是尋常人不做尋常事,你們都不要出手。”   徐中年大刀在手,翻身一刀淩空劈下,帳內本就沒有桌案等雜物,一席空地僅有坐塌因此動起手來倒也覺得寬敞。   雙刀翻飛,身形鬥轉,二人都是身處戰場的緣故刀法均以剛猛見長,一刀出手便是殺人致命的絕後招數。刀刀相撞,錚錚之聲不絕入耳。什麼是江湖?大帳之內便是江湖,江湖就是解決人事的地方。黎重奉又是如何看穿徐中年的呢?因為他明白徐中年可以有千百個但真正的隻有一個,而且徐中年能夠給他一個認出自己的機會就說明徐中年還是太看輕他黎重奉看輕南越了,所以黎重奉必須要為自己為南越爭口氣,所以今日帳內就算有成百上千個徐中年他也一樣會出刀。大將上陣不死帶傷,被輕視就是他南越將士的恥辱,事關國之榮辱不可不為。   徐中年按照關則寧的計劃隻需擾亂敵人的判斷方向便已達目的但是徐中年卻更進了一步。將計就計,他直麵黎重奉,他將自己變成了一柄利劍直接刺入黎重奉心口。尊敬的意思就是尊敬但是尊敬不等於生死,他敬佩黎重奉但是他一定要置黎重奉於死地,這是他的使命,如若不然,他就不配做漢都的戰士。   “嘩啦”大帳四分五裂,二人殺氣十足,徐中年後麵站著一排將士巋然不動。黎重奉的背後則是黑壓壓一片披堅執銳,時刻準備沖鋒陷陣的戰士,陣中將士看的心急火燎都想上去助黎重奉一臂之力。   黎重奉、徐中年打的不可開交,論武功二人旗鼓相當百十招內難分上下,但是二人自交上手後已經如入無人之境,置旁人於不顧。黎重奉一記“平分秋色”由下向上隻砍徐中年胸口,徐中年反手刀柄一撥化解此招,黎重奉接著一記“矮子拜佛”斜削徐中年大腿,若是被此刀削中大腿勢必要斷為兩截,徐中年長刀舞一朵刀花,刀頭朝下砍去,“鐺”一聲,雙刀撞在一起。兩人迅速變招,殺來擋去,雖然身處大山之中,但此處黃塵鋪路,二人舞動身軀,激起一層層飛塵,爭囂亂,難掩英雄氣。二人蓄勢發力,雙刀一撞各退幾步,手臂被震的發麻,自古戰場均是以力殺敵,是故用刀者蠻力用到極處一刀斷人軀不成問題,戰場本來就是講究乾脆利落的地方。   二人對視一眼,皆不認屈,閃身又戰至一處,這場戰爭不僅僅是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也是兩位將軍的戰爭,黎重奉的眼裡是這樣,人生豈能無對手?所以他要勝過徐中年,這樣的念頭讓他充滿鬥誌。自從他坐上將軍的位子就很少與人交過手了但是武學的神奇之處就是終生所學的武功已經徹底融入到自己的意識化作為自己的本能了。一招一式的威力絲毫不減當年甚至比年輕時更多了一份沉穩老練,少年人的熱血輕狂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穩健善思,黎重奉的刀勢尤勝當年。   黎重奉將內力凝聚於刀身,揮刀劈下,勢大力沉,徐中年長刀在手中遊轉,蓄勢已畢,揮刀而出,兩人內力相撞激起一道塵圈。內力修行時間越久越雄厚,而對於徐中年而言他習武之時從不會刻意修行內力他更喜歡外門武功,因為他是戰士,他的刀是用來戰場上殺敵的,所以他習慣了感受刀砍過人時所遭受的阻力,這有一種活著的感覺。他的內力就是不斷地在殺敵中自息久磨而成的,論修行內功的法訣也可以說是獨樹一幟,不過他並不怎麼習慣將內力灌注與刀身之上,但是眼下他卻不可以,因為他感受到了來自黎重奉身上展現出來的殺氣,這是一種直接可以將人撕裂的氣勢。徐中年沒想到黎重奉還有殺招。   變招,不停變招,徐中年拚盡全力一記“天崩地裂”從空中劈下,黎重奉見來勢過猛迅速向後退出幾丈遠,刀劈到地上塵土被震飛到空中四散飛揚形成一陣塵幕,徐中年的雙手亦流出鮮血,這就是力的作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徐中年轉身領眾人奔去,徐中年喊道:“後會有期,望將軍能尋得到我徐中年。”   黎重奉收住刀,塵落,徐中年已經逃遠了,黎重奉喊話道:“南越必踏碎漢都山河。”聲若洪鐘,音風追隨徐中年而去。接著聽到遠在背後的南越將士喊道:“殺、殺、殺。”聲音匯聚,響徹雲霄,震嘯山林。黎重奉對中路先鋒軍下令道:“不惜一切代價追殺。”   徐中年領人來到關則寧帳內,徐中年道:“聖上,臣已經留下到那裡去的線索了,臣相信黎重奉一定會找到那裡去的。”   關則寧道:“將軍智激黎重奉,現在已非國與國之間的爭鬥更是將軍與將軍之間見個高低了。”徐中年兵出奇招智激黎重奉,關則寧雖非身臨其境卻有一雙慧眼將所發生的一切看在眼裡。   徐中年道:“回聖上,事發突然,臣也隻好將計就計,隻要為了漢都的山河臣萬死不辭。”   關則寧道:“將軍忠肝義膽為朕漢都江山披肝瀝血傾盡股肱之力,朕也十分欣慰。”   徐中年道:“大局將定,漢都必將一統,巨龍騰飛之日輝煌更勝先前。”   關則寧笑道:“塵埃未落,此言言之過早,不過將軍希望看到山河一統,百姓安居樂業,國家繁盛太平之心朕完全可以理解。”   徐中年沉默不語。   關則寧下令道:“在朕帳內大擺酒宴慰勞徐將軍和所有參與此次行動的所有將士。”   徐中年及眾將士連忙跪拜道:“謝聖上。”   關則寧道:“眾位愛卿免禮。與朕一同歡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