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弄巧(1 / 1)

門“吱扭”一聲打開,小二幫著歸暮遲將車拉進去,歸暮遲道過謝後值夜的小二便去忙自己的了,黑衣女子遠遠站在一旁看著小二離開後,她向著歸暮遲走過來。   黑衣女子道:“姑奶奶我拉了多半宿的車累的是腰酸背痛,手腳無力得好好休息休息,我也幫你訂了間客房,就在我房間的右手邊,你若累了就去休息休息。”   歸暮遲看著朝夕相伴多年如今卻閉上眼奄奄一息的驢老大,隻感覺頭重腳輕眩暈不止。回天乏術的無力的疲憊的空虛感如奔騰不止的浪潮向他拍打來,他駕馭著的小舟在巨大浪潮的肆虐之下逃不掉,躲不過,隻能坐在孤獨的小舟上擔驚受怕,飽經摧殘,任由拍打著像浮萍一樣隨處飄蕩。他不是僅僅在看一頭世間的生靈,而是看著一位自己的夥伴,失友無依,心情荒涼孤寂。   黑衣女子看著歸暮遲的樣子也知道他是執意不肯去房間休息了,於是隻好任他而為。   歸暮遲覺得內心滿是不痛快,他想發作,想喊出來,可是他捕捉不到發泄的方式,積鬱難抒。血液在流動,可是堵塞在他的心中那不可言狀的感覺他又能切切實實感受到,麵對生死他毫無辦法可言。   誠然,驢老大在暮遲的心中非比尋常。   天剛剛亮,昨夜的黑衣人已經換了一襲裙衫來到歸暮遲麵前,吃驚道:“真跟你的驢老大待了一宿?還真是個性情中人吶。看來我幫人得幫到底了,誰讓本姑奶奶人美心善,樂於助人。”   歸暮遲癡癡地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那姑娘道:“臭小子,這麼看著我做什麼?不認識我了?”   歸暮遲眼睛紅腫驚訝地說道:“原來你就是姑奶奶。”   那姑娘“噗嗤”一聲笑了,道:“本姑奶奶姓梅,名楓。你要是樂意喊我姑奶奶就喊,我不介意認個乖孫子。”   歸暮遲低下了頭沉默無言。   梅楓道:“你先在這裡等著,本姑奶奶一會兒就回來。”   梅楓找到喂馬的小二道:“小二。”   剛睡醒的小二道:“姑娘早啊。”   梅楓道:“你看這是什麼?”   小二眼睛一下子睜地大大雙眼放光道:“大......大銀子......”   梅楓道:“本姑奶奶找你做件事,你隻要答應,大銀子就是你的。”   小二連忙擺手笑著道:“姑娘,不不不,姑奶奶,您吩咐......”   梅楓道:“幫本姑奶奶拉拉車,順便再叫個夥計帶上鐵鍬幫姑奶奶挖個坑。”說完另一隻手展開又是一錠銀子。   小二眼中精光四射道:“好說,好說,我這就去找人。”   梅楓道:“找著人後再到這裡來找我,順便找快布來。”   小二滿心歡喜道:“得嘞,姑奶奶您稍候片刻。”   小二行動果然麻利,找來一個搭檔手中拿著家夥,梅楓道:“一人一錠。”   兩個小二喜笑顏開接過銀子揣到自己懷裡道謝道:“謝謝姑奶奶,謝謝姑奶奶......”   歸暮遲看著眼前的梅楓感覺有些難為情,但還是忍不住問道:“姑......奶奶,我們要去哪兒?”   梅楓道:“你隻要聽我的,到地方你就知道了。”然後吩咐小二道:“為這頭小驢蓋上布,你們拉著這輛車,我們出城。”   小二道:“得嘞,走嘍。”   四人同行拉著車向城外走去,他們走在路上不緊不慢,恰巧被在路上溜達的郝管事、張三麻、李四眼撞見。   張三麻道:“郝爺,那就是昨夜郝爺您賞我們的驢車不是,模樣我都沒忘。”   李四眼惡狠狠道:“他媽的那個小雜種還咬了我一口,我可忘不了他。”   張三麻道:“郝爺,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您可得為小的們做主。”   郝管事道:“你們這兩個廢物到嘴的鴨子還能讓它飛走,不過今天郝爺我心情好就為你們出出氣。”   李四眼道:“多謝郝爺。”   張三麻眼睛滴溜溜一轉一個心眼兒便生了出來,於是對郝管事講道:“郝爺,我看咱們還是先不要動手,街上人多嘴雜免得讓人誤會了郝爺,傷郝爺的名聲。”   郝管事點點頭道:“有理,有理,兄弟們走,我們跟著他們瞧瞧他們到哪裡去。”   一夥兒人跟出了城外五裡地去,然後又順著山路來到一座山上,梅楓道:“就這裡吧,地勢高,看得遠,風景還秀麗。風水寶地,名副其實。”   兩個小二道:“姑奶奶,那我們在哪裡挖坑?”   歸暮遲不解道:“挖坑?為何挖坑?”   梅楓決然道:“葬驢。”   歸暮遲道:“要......要埋了驢老大嗎?”   兩個小二摸不著頭腦隻好在一旁等著吩咐去了。   梅楓掀開蓋驢的布道:“你的驢老大已經斷氣了,不讓它入土為安,你想怎麼樣?看著它成為一堆腐肉?”   歸暮遲不吱聲。   兩個小二交頭接耳,嘀嘀咕咕。   梅楓揮揮手招呼他們道:“就在這棵樹下挖個坑,早入坑為安好乘涼。”   兩個小二手腳麻利熱火朝天的挖起坑來。   歸暮遲撫摸著驢老大僵硬的身體,道:“是我害了你。”   梅楓看著歸暮遲嘆息一聲安慰道:“傷心也沒有用啊,倒不如在心中放下讓它入土為安,早早托生的好。”   歸暮遲點點頭,他撫摸著已經僵硬了驢老大,這份觸感深深地印在他的心上,他永遠都不會忘記撫摸這已經沒有溫度的皮毛的感覺,生硬枯燥,比失去水分而乾枯的葉子更有一份堅實的肉感。   梅楓望向遠方出神,山清木秀,心曠神怡,縱橫大道,星羅棋布,心中不無感慨道:“登高望遠,心中果真舒暢,遠處長運城盡收入眼中如觀掌上之玩物。微風習習,輕撫我身,神清氣爽,生與天地,有何不快也要忘卻了。”   梅楓扭過頭來看看身後的歸暮遲,心中想道:“這少年......”   一陣嘈雜聲打斷梅楓的思緒,接著就聽到一陣譏笑聲道:“還真他媽的感人肺腑,催人淚下。”   梅楓扭頭一看心想道:“又是那兩個畜生,他們怎麼跟來了?”   那兩個正挖坑的小二抬起頭看看張三麻、李四眼,心想道:“不知道哪陣風沒長眼把這兩個狗雜種吹來了。”   李四眼看著盯著他們的小二道:“他媽的看什麼看,滾滾滾滾滾......”   其中一位小二道:“咱們乾活管......”   從張三麻、李四眼身後麵慢悠悠走過來的是郝管事,他狠狠地瞪了那兩個小二一眼,那小二趕緊將沒說出來的話咽了回去,陪笑道:“原來是香風把郝爺吹來了。”然後對身邊的小二道:“那咱們先到一旁休息休息。”最後詢問梅楓道:“姑奶奶您看我們先去歇一歇?”   梅楓心想道:“倒是不能為難這兩位小二哥。”於是道:“去吧。”說完她又轉眼看著張三麻、李四眼,開口道:“這年頭兒真有人人腿換狗腿,不把自己當人看。”   張三麻不怒反笑道:“小姑娘不但長得水靈連他媽說話都帶著俏皮勁兒,郝爺您看這小妮子對不對您胃口。”   郝管事微微一笑道:“倒是對胃口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乾活兒。”   李四眼附和道:“有郝爺您調教著還有啥活不能乾。”   梅楓道:“你們若再不走,本姑奶奶真讓你們人腿變狗腿。”   張三麻“嘖”了一聲然後吸口氣疑惑道:“聽這小妮子口音咋那麼耳熟?”   李四眼“咦”了一聲道:“你別說,瞧著身段兒活像是昨夜裡打我們的人。”   郝管事道:“你們這兩個廢物被這個小妮子打一頓還要不要臉了。”   張三麻、李四眼連忙彎腰躬身道:“郝爺說的是,郝爺說的是......”   郝管事道:“你們兩個也會耍點兒手腳功夫,別給我丟人。”   張三麻拍著胸脯道:“絕對不能給郝爺丟人。”   李四眼道:“近來我們眼睛不太好使,昨個兒夜裡,又值黑燈瞎火的難免看不清磕著碰著,這次我們絕對不能給郝爺丟人。”   歸暮遲站起身來拿起劍道:“你們殺了我的驢老大,我要跟你們算賬。”   他剛想沖上去,一把被梅楓拉住,梅楓叮囑他道:“你小子別給姑奶奶我添亂,去,到一旁待著去。”   歸暮遲心想道:“姑奶奶武功高強我見識過,打這兩人個滿地找牙不是問題,可問題是這兩人身後的這群人會不會也和他們一樣不中用就不知道了?唉,反正我是不中用,我確實不能給姑奶奶添亂。”想到這一層,他的倔脾氣果然收住,乖乖退到一旁去了。   張三麻嘲笑道:“這小胳膊小腿兒,打壞了豈不是疼在爺們兒的心窩兒裡。”   李四眼道:“不能給郝爺打傷咯,不然就不能乾活兒了。”   二人對視一眼在心裡麵打起了主意,一點頭,二人便一起沖了上去,梅楓出手乾凈利落,三拳兩腳打得他們抱頭鼠竄倒是比昨夜好對付多了,那二人齜牙咧嘴,一瘸一拐地挪到郝管事身邊道:“郝爺,這小妮子......忒厲害了。”   郝管事不屑道:“真是兩個廢物。”   李四眼辯解道:“郝爺,我們是怕下手重了給她打壞嘍,讓郝爺您不自在,結果著了這小妮子的道兒了。”   郝管事不屑道:“難得你們有這份孝心,都退下吧。”   張三麻、李四眼二人想望一眼捂嘴偷笑,他們一個個心比油滑,能得便宜豈能吃虧,他們方才狼狽不堪之相也隻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   梅楓心想道:“方才本姑奶奶出手輕重難道心裡還沒有數,這兩個狗頭奸猾無比,本姑奶奶行走江湖這麼些年還看不出你們的鬼把戲。”於是對郝管事道:“你難道真相信他們怕把我打壞的話來,你不覺得他們是在算計你?”   張三麻道:“你血口噴人,胡編亂造,郝爺是我們能糊弄的人嗎?”   李四眼道:“就是,我們出不出力郝爺打眼就能瞧得出來。”   郝管事道:“那你覺得他們是在騙我了。”   梅楓心想道:“這兩個畜生油嘴滑舌,奸猾無比,這個叫什麼郝爺的估計就是個喜歡奉承的下濫徒,如此一來他被那兩個畜生攥在手心裡可就難對付了。算了,先看看他有多少本事,萬一也是個隻會擺架子的也說不準。”於是不屑道:“既然你不相信,就別怪本姑奶奶我說你是個蠢貨。”   郝管事道:“小妮子嘴巴挺趕趟啊,這水嫩嫩的模樣,郝爺我今日就非得嘗嘗鮮。”   言乞,揮起拳頭就朝著梅楓沖了上去。   梅楓道:“今日本姑奶奶就撕爛你這張臭臉皮。”   郝管事的鐵拳直沖麵門,梅楓不敢迎接閃身避開,郝管事的拳頭虎虎生風,勁力十足。   梅楓心想道:“此人果然不能小覷,與那兩個畜生簡直是雲泥之別,我呸,雲也是臭爛烏雲。”   郝管事武功的確不弱,拳法有板有眼,拳拳打出來威力也是十足。梅楓使以柔掌化之,郝管事一拳猛掃,梅楓避之不及,隻好曲臂護頭,結果被打了出去。郝管事動作乾凈利落,一記“高鞭腿”襲向梅楓,梅楓將將躲過,接著緊跟“掃堂腿”,梅楓倒翻出去。郝管事鐵拳直沖,梅楓雙臂護住麵門雙臂攔下鐵拳,自己被摔出丈遠疼得她手臂都發顫,眼淚恨不得都要流下來了。   眼看郝管事快步又沖向梅楓,歸暮遲一個箭步沖上去,剛想運起內力舉劍便斬,可背後緊跟著一陣絞痛讓他難以生力。郝管事怎會將歸暮遲放在眼中,於是一腳將他踢了出去,歸暮遲摔倒在地。   梅楓站起身來,郝管事已經來到了她麵前,郝管事拳拳致命,她僅勉強躲過。郝管事右拳打其右,梅楓向左避。郝管事身形左轉左手一記“後掃拳”,梅楓雙臂格擋被打中又摔了出去。郝管事跑起一記重拳直沖,梅楓下腰躲過,郝管事緊跟一記“回身淩空掃蹚腿”將梅楓踢了出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梅楓心想道:“這下麻煩大了,此人武功太高,我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得趕緊想個辦法。”   梅楓搖搖晃晃站起來。   郝管事看在眼中喜上眉頭道:“小妮子,陪大爺風流風流如何?”   說著沖了上去,忽然一根拐杖如一支飛箭射來,郝管事見勢不妙殺住腳步下腰避過,梅楓趁郝管事下腰避險之際趕緊躲得遠遠的。拐杖斜插到地上,郝管事看到一個身影從遠處奔來,眨眼之間已經來到跟前,他起身後緊忙躲開來者的招式,那個身影從他身旁一掠而過,撿起拐杖轉眼間將張三麻、李四眼等人統統打到在地,哀叫連連。   隻見那人皓首龐眉,年紀看上去不小了,拄著拐杖,身形不胖不瘦,挺拔如鬆,說話之聲鏗鏘洪亮,他站定道:“我看是誰敢欺負我的寶貝徒弟。”   歸暮遲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郝管事看看躲得遠遠的梅楓又看看這個老頭子道:“老子先宰了你這個老家夥。”   說著一記鐵拳沖上去,那老人年紀雖大可是步履輕巧,出手更是不凡,一根拐杖猶如神兵利器一般,閃轉騰挪之間出手迅速,郝管事的鐵拳始終碰不到他的衣袂,而他自己卻被拐杖打的是鼻青臉腫,他再也忍不住疼痛大罵道:“老不死的家夥,你敢打你郝爺。”   那老人道:“乖孫子,不停話可是要吃苦頭的。”   又是十幾拐杖打上去疼的郝管事哭爹喊娘。   那老人見狀道:“不能再打了,再打就死翹翹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