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逢流火(1 / 1)

梅楓看著歸暮遲正在桌前忙碌,桌上擺放著好多長方形紙條,他人手上臉上盡是墨汁,梅楓笑道:“你就寫個字怎麼寫的臉上都有墨汁,這都成花臉了。”   歸暮遲笑嘻嘻道:“楓姐姐要不要變花臉?”   梅楓撇嘴道:“女孩子可不要變花臉。”   歸暮遲一邊寫一邊說道:“洗洗不就沒了。”   梅楓道:“你小孩子懂什麼?你寫的還挺多。”   歸暮遲心滿意得道:“太陽要落山的時候,桌上就已經滿滿一堆了,現在手都有些乏累。”   江漠塵走進來道:“再寫一些就夠用了。”   梅楓拿著紙條反復觀看道:“你寫字無聊不無聊。”   歸暮遲道:“剛開始很無趣後來就跟忘記了什麼似的沒有感覺了。”   江漠塵微微一笑道:“身心合一之妙用啊。”   梅楓道:“我看是識字當是憂患始吶。”   歸暮遲看著梅楓道:“不識字豈不是看不懂道理了。”   梅楓道:“人若不懂道理豈不是也很快樂。”   歸暮遲疑惑道:“不懂道理真的快樂嗎?癡傻瘋癲之人好像不懂道理。”   江漠塵笑道:“傻樂也是樂嘛。”   梅楓一跺腳道:“所以……所以他們才沒有煩心事嘛,況且你怎麼知道人家不懂道理?”   歸暮遲道:“我是不信他們懂道理,初此之外世上哪會有不懂道理的人。”   江漠塵道:“人都有自己的快樂,自得其樂嘛。”   歸暮遲想了想道:“江前輩說的是,我不是這樣的人我又怎知他們快不快樂。”   江漠塵笑道:“是啊,除此之外世上就算有不識字之人,卻也沒有不懂道理之人。人生在世就是在一個一個的道理之間穿梭著的,你說他活一生豈能不會有所受益。”   梅楓辯駁道:“懂道理還有壞人在。”   江漠塵道:“隻是有些人將道理用偏從而走上了一條邪道,有陽無陰為不全,好壞皆存方應道。”   梅楓道:“這倒也是,那說明他們就沒有將道理學明白嘍。”   江漠塵道:“當然也可以這麼說。”   歸暮遲道:“畢竟是說道理簡單,做道理難。”   梅楓道:“小小年紀懂得還不少,快寫你的字。”   歸暮遲道:“楓姐姐難道不想寫嗎?”   江漠塵道:“她哪是不想寫,她是害怕寫出來的字還不如你的好看是故才不寫。”   梅楓道:“少拿激將法激我,我才不吃這一套。”   歸暮遲道:“楓姐姐機智無雙,又有誰能激得了楓姐姐,連江前輩還得讓楓姐姐三分。”   梅楓躺在床上道:“你一口一個楓姐姐叫的挺親熱,可本姑奶奶軟硬不吃。”   歸暮遲道:“誰說識字當是憂患始的,這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嘛。”   江漠塵點頭笑道:“暮遲有長進,有長進吶。”   梅楓道:“你小子敢拐著彎的損我了,是不是欠打。”   歸暮遲道:“哪敢損楓姐姐。”   梅楓道:“你小子笑裡藏刀,別以為本姑奶奶看不出來,跟姑奶奶我鬥你還太嫩了點。”   江漠塵道:“你們兩個,一個精靈鬼,一個鬼精靈。”   歸暮遲寫的東西已經擺滿了桌子,江漠塵看一眼天色道:“楓兒,我們是時候行動了。”   梅楓道:“好,我都已經準備好了。”   師徒二人從客棧後院走出,順著江漠塵標記好的方位留下了屬於盜門的標記,一個經過扭曲後的“盜”字,不認識這個標記的人一定想不到它會是一個字,因為它無論如何看去都跟字形不沾邊。江漠塵、梅楓穿梭在大街小巷,妙手飛針將一張張紙條釘在顯眼的地方。   夜色如幕,月滿光華,三個黑衣人如夜鷹一般輕身飛馳在屋頂之上。   慕海佑輕聲道:“大哥、二哥,我們都多少年沒有合手鍍金手了。”   慕晞笙道:“若不是這一次我們要乾票大的師傅怎會讓我們聯手。”   慕海佑道:“我看賬麵上的開支,師傅可以說是花錢如流水。”   慕百川道:“師傅不是要在這裡做件大事嘛,若是不用銀子鋪路做起事來又怎會得心應手。”   慕海佑道:“真搞不明白師傅他老人家在想些什麼。”   慕晞笙道:“師傅自有他的道理。”   慕海佑道:“得虧咱們來錢快,否則哪裡禁得住師傅這樣大手大腳。”   慕晞笙道:“倒不如說不是自己的錢花起來不心疼。”   慕百川道:“這也倒不假,得虧咱們平日裡除了吃飯穿衣也花不了多少銀子。”   慕海佑道:“我看師傅帶我們來到這裡好像不打算再走了。”   慕百川道:“如此也好,這裡挺繁華,生活在這裡比風雨飄泊強多了。”   慕晞笙道:“我覺得乾咱們這一行的生活在哪裡都一樣。”   慕海佑道:“我看世上就沒有比我們這行賺錢更快的手段了。”   慕百川“噓”了一聲道:“前麵就是咱們今夜要探的縫了,咱們得狠狠扒一扒他。”   慕海佑道:“這麼大的宅院一看就是有錢人家。”   慕昕笙道:“你們有沒有發現一個規律?”   慕海佑道:“什麼規律?”   慕昕笙道:“這裡的大戶人家好像都不擔心自家的財物被偷。”   慕百川道:“一個一個都那麼了不起,尋常人誰敢招惹他們?”   慕海佑道:“自以為了不起,他們真是太不把我們兄弟三人放在眼裡了。”   慕昕笙道:“這都是稱王稱霸慣了的人,天不怕地不怕。”   慕海佑道:“本公子就喜歡這種性子的人,他越是生氣本公子越是開心。”   慕百川道:“二弟你去探縫子,探好縫子四處溜圈,三弟鍍金手,我給你接應。”   慕晞笙應聲而去,慕海佑道:“大哥,銀子多了咱們拿不了啊。”   慕晞笙道:“此人是戴緲生手下的商戶錢多的很,他們的銀子一般都放在錢莊兌成了銀票,咱隻拿銀票。”   慕海佑道:“直接去錢莊不好嘛,何必挨家挨戶跑,還得找他們的財庫,多麻煩。”   慕百川道:“憑咱們的身手莫說十個八個就算是上百個錢莊也能給他拿空,但是師傅有規矩,錢莊裡的錢不能動容易出亂子。”   慕晞笙站在一棵高樹上俯瞰整座院子,心想道:“這院子院落竟分了五重,房間可真不少,守夜人還沒有幾個,精神鬆懈完全不那守夜當回事兒,這是好兆頭。前院當頭,中間占一處院落,剩下後院做成‘品’字狀。以此來看前院應當是做一般平常生活會客用,最後上口院自當是主人生活起居而用,下兩口院子當是客院和仆人住的院子,那中間的院子前有前院擋風,後有主人起居院落看守順便分開下兩口院子,位置很保守可當庫房。這等大戶人家自然少不了應酬,若是有人與之有交易往來,取銀子最方便的地方便是從前院到中院的距離。”   他躍下樹來落到屋頂之上,向著中院奔過去,腳踩在屋頂的瓦片上一絲聲音也沒有可見在輕功之上已有不小的造詣。一個翻身從三米多高的房上穩穩落下,心想道:“房間真不少。”   他輕鬆躲避著守夜人在屋頂之上轉了一圈,目光鎖定在一間不太起眼的房間,他想道:“整座院子打掃的乾凈整潔,看來下人們都很勤快,可是走的地方多的地方自然要比平常不總落腳的地方光潔,而且經常用手觸摸的鎖也由於經常沾上手汗也較光亮些。經常動用還上著鎖的如果不是錢庫那還會是什麼房間?看來這家還沒遭過賊。不管是不是先得扒一扒。”   他助跑一段距離一腳踏在墻上借力挺身上了墻頭,來到屋頂上打著手勢。二人借著月光遠遠地看到慕晞笙站在屋頂上向他們打出一串手勢,意思是院內安靜,可以隨意走動,先去中院有標記的房間,而後他在高處望風。二人施展輕功躍入院內穿過院子來到中院找到留有標記的房間,慕海佑開鎖,慕百川負責在低處墻頭上望風。   慕海佑走進去道:“二哥的眼睛可真亮。銀子多多啊,錢票也不少。”自己一邊拿著銀票一邊嘀咕道:“銀票雖多,但也不能光拿銀票,真金白銀也得順他一些。銀票明天統統給他換成真金白銀,肥魚肥魚,大肥魚啊。”   慕海佑向袋子裡裝著銀票,順手又取了不少金子,出門扔給慕百川一袋,自己又裝滿一袋,上了鎖,三人一起離開。   慕海佑道:“發了,發了,我從來還沒扒過這麼大的縫。”   慕晞笙道:“這樣大的縫我取過幾次,但是咱們的規矩是不能取太多免得被看出痕跡。”   慕海佑道:“縫裡的東西太多了,沒這兩袋子他們也看不出來,何況咱們取東西都有手法他們指定看不出來。”   慕昕笙道:“不知道為什麼師傅讓我們這一次不用顧忌。”   慕海佑道:“絕後計嘛。”   慕昕笙道:“什麼意思?”   慕海佑道:“就是不給自己留活路了。”   慕晞笙道:“這倒是真的,可是來日方長才更受用。”   慕海佑道:“銀子花的多沒辦法呀。”   三人一路奔行,忽然在前麵領路的慕百川道:“你們瞧。”說著順手一指。   慕海佑、慕晞笙停下腳步順著方向看去,慕晞笙道:“那裡好像是五六個小孩兒。”   慕海佑道:“這麼晚了還出來玩有點兒不合常理,該……不會是鬼孩兒吧。”   慕百川道:“是不是鬼孩兒看看不就知道了。”   慕晞笙道:“帶著銀子太不方便。”   三人一合計將銀子放在一個地方,他們三人施展輕功一路奔行過去。   慕晞笙道:“果然是群小孩兒,大半夜的他們在做什麼?”   慕百川道:“你們看這是誰的府邸。”   慕海佑道:“仇府,莫非就是仇高齒的府邸。”   慕昕笙道:“這可是連師傅都讓我們不要踏足的地方。”   慕百川道:“那群孩子抱著乾柴好像不是在乾好事兒。”   他們靜靜地看著那群小孩兒在仇府的大門前堆滿了乾柴,淋上油,點了火呼啦一下跑光。朱紅的木大門發了瘋似的著了起來,火光沖天。那群小孩兒瘋狂向遠處奔跑。慕百川三人也緊緊地躲在遠處跟著他們,孩子們的行為他們是盡收眼底。   木大門著了許久然後倒了下去,拍在青石板鋪成的地麵上“嘭嘭”兩聲巨響驚醒了院子中守門的人。仇府內的人呼的呼,喊的喊,打水滅火。   慕海佑驚訝道:“這群娃娃有但識,連仇高齒的府門都敢燒。”   慕昕笙道:“初生牛犢不畏虎啊。”   慕百川道:“盯好他們。”   人都被府門的火災吸引,又有幾個小孩兒借此時機攀上早已準備好的梯子,又往院子裡順下一架木梯後紛紛翻入院內,點燃了浸了油的包袱往一些房子裡丟,仇府很多建築都是取用上等的木料,是故占了火星燃的很快。仇府的一角一下之間竟成了火海一片。少年們爬上梯子就開跑。   府內撲火的撲火,追擊縱火犯的追擊縱火犯,府內不少身手矯健的好手,看到木梯便心知肚明迅速追了出去。   慕海佑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道:“喲,他們還來了個二把火,了不起,了不起。”   慕百川道:“兩撥人。”   慕海佑道:“他們一定會聚首。”   三個人看到這群孩子的行跡便忘了自己的任務,非要跟著他們看看才好。這群孩子果然都在一個地方停下腳步。   慕百川道:“看樣子他們在等人。”   慕海佑道:“咱們跑過去看看。”   三人不約而同向著仇府著火的地方跑去。   慕海佑道:“前麵有人。”   他們看清果然發現幾個小孩兒向著他們的方向跑來,緊接著   慕昕笙道:“他們背後還有人,會輕功,應該是仇府內的人。他們可跑不過那群輕功高手。”   慕海佑道:“我們助他們一臂之力,如何?”   慕百川思索片刻道:“事不宜遲,走。”   三個黑衣少年繞道而行,繞到那群孩子與追他們的高手之間,躲在暗處,果然憑借這群沒有練過武功的少年們的腳力遠不如仇府內的輕功高手來得快,情形宛如飛鷹捕龜。   慕百川、慕晞笙、慕海佑三人擺著架子似柄劍橫檔在那五六個從仇府裡來的高手麵前,慕海佑擠著嗓音變成很粗糙的聲音道:“諸位別來無恙。”   那六個護院人委實不得不停下腳步,麵麵相覷。其中一人道:“莫非就是你縱的火?”   慕百川也變著聲音道:“難道還有旁人嗎?”   那五六個人二話不說就向他們沖了過去,慕海佑心中一驚道:“他們不打算再聊兩句?”   慕晞笙道:“跑......”   三人轉身就跑,而且借此機會將這六個護院人給帶偏了方向,眼見這一前一後漸漸融入夜幕消失的無影無蹤。   遠在前麵的少年縮頭瞧著他們,小仔道:“嚇死我了,我的腿到現在還一直發顫。”   小桐道:“咱們隻偷過人家的東西卻沒殺人放過火,當真是把我嚇死了。”   小修和蕙秀也跑了過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小修道:“沒事吧。”   小桐道:“沒事,沒事,咱們走吧。”轉頭又問汪為義道:“雞腿,你方才不害怕嗎?”   汪為義道:“沒感覺。”   蕙秀道:“你們不害怕,我都快要嚇死了。”   小仔道:“怎麼不害怕,我腿都直不起來了,快來扶我一把。”   他們見再無人跟來後不緊不慢向破廟走去,小仔道:“那三個黑衣人什麼來路?好像不是找咱們麻煩的。”   小桐道:“他們好像幫咱們引開了追我們的人。”   汪為義道:“真是太奇怪了,不過沒關係,我們至少替胖兒出了口惡氣。”   胖孩兒淚眼含光道:“小桐、小仔、小修、蕙秀、雞腿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們。”   小桐道:“胖孩兒你更應該謝謝雞腿,若非雞腿膽大包天,憑我們幾個的本事可是難以為你出頭。”   胖孩兒道:“你們心腸是熱的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蕙秀柔聲安慰道:“好了好了,我們大家聚在一起就是緣分,朋友有難我們豈能袖手旁觀。”   小仔道:“不對,不對,應該是朋友有仇我們兩肋插刀才對。”   汪為義道:“放心吧,胖兒,我們才剛替你出的第一口惡氣。”   胖孩兒道:“雞腿,你的心意我心領了,但是這樣做太冒險了,這僅僅出第一口氣我就要被駭死了。我不能因為出口惡氣就將你們的安危至於不顧。”   汪為義道:“我知道,你放心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回廟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