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漠塵收招平息靜立道:“諸位在下還有要事就不在此奉陪。” 海底龜道:“我們兄弟要是讓你就這樣走掉豈不是太沒麵子了。” 江漠塵微微一笑道:“諸位是要一個一個上還是要一起上。” 海底龜道:“大爺我……來。” 江漠塵笑道:“好好好,乖侄子,你來就你來。” 海底龜咬牙切齒,疾步沖了上去,他圓圓肥肥的身子就像踢出去的球一樣朝著江漠塵飛過去。 江漠塵拉開架勢,用自身絕學“枯木逢春”起手式迎敵。海底龜出手如閃電之勢,一雙肉掌所用招式亦是妙不可言。江漠塵連擋他四五掌後,霍然以險攻險,長拳掃過。海底龜那胖墩墩的身子就像水裡的肥魚一樣逢變必閃,輕功精妙非凡,身子一頓之下向後一撤避開長拳三寸,連貫之緊密,應變之神速足以顯現出他在武功上的造詣。江漠塵的拳風將將帶起海底龜衣袍的下擺飄動而起。 海底龜麵色平靜可心中卻漣漪不絕,暗暗想道:“方才好險的招式。” 江漠塵也不管他們的人會不會上前支援,他逢住時機一刻不停,拳掌如雨點般地向著海底龜招呼過去。 海底龜左躲右閃憑借著靈巧的輕功身法每每避過險招,自己的掌法雖精可已經談不上占據優勢,自己還有勉強出掌的機會,然而絕大部分的掌路被封死,身子周邊盡是江漠塵的拳影、掌影。此刻,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原來武功的高低不是隻有看到結果才分出高下,甚至不出手也可分出高下,人的精、氣、神就是最好的證明,他的對手麵對他們表現的太從容,這份從容的心態實在讓他不快,可正是這樣的念頭升起,注定行走江湖幾十年的他今日要栽一個跟頭。 江漠塵笑道:“閣下受累了。” 海底龜道:“不勞你費……” 海底龜話還沒說完,圓圓胖胖、彈性十足的肚子上已經挨了一記重拳倒摔出去。 騰浪蛟向前接住海底龜幫他卸去拳勁。 嘯天方雙手垂下人如一根枯木,緩緩地講道:“果然是高手。” 說著他便動身沖上去,人如飛箭。 騰浪蛟咬牙道:“兄弟們,宰了他。” 騰浪蛟緊隨嘯天方之後,翻雲蜃、海底龜二人也迅速跟上,刀手、鐵拳霸掠陣,四人合力圍攻江漠塵。慕百川、慕晞笙、慕海佑見無人看著他們,於是準備悄無聲息地溜之大吉。慕百川背著慕晞笙,慕海佑已經緩過勁來,三人之中唯有慕晞笙的傷勢最重,已是神誌不清。他們已經跑遠,隱跡在黑夜中,頭也不回地往家裡跑。 慕海佑道:“大哥,我們還有銀子我去把它拿回來。” 慕百川道:“你若撐得住去拿回來也好。” 慕海佑道:“大哥放心,我沒問題,你趕緊帶著二哥回家去治傷。” 慕百川道:“好,那咱們兵分兩路。” 江漠塵獨戰四人,可也留了二分心思在那三位少年人身上,可惜他隻能幫他們解圍卻達不到自己的目的,不過他也十分好奇這群人竟然真的就放過了他們。 刀手也注意到三位少年人的動作可站在一旁絲毫不作理會,鐵拳霸一門心思都在他們的搏鬥上根本注意不到那三位少年人已經偷偷溜走,口中嘀嘀咕咕,念念有詞。 刀手心中暗暗誇贊道:“不得不說此人武功已入登峰造極的地步啊。” 五人僵持不下,騰浪蛟道:“咱們四人今日算是栽了嗎?” 嘯天方道:“這就怯戰嘛。” 江漠塵趁勢譏諷道:“你們不但以老欺小,還以眾欺寡,諸位若還怯戰當真讓在下大開了眼界。” 騰浪蛟道:“閣下武功高強,見識不凡,我們想與閣下過兩招長長見識也無不可。” 江漠塵道:“如此厚顏無恥長見識的方法倒讓在下汗顏吶。” 騰浪蛟道:“我們這不是不想耽擱閣下的工夫嘛。” 江漠塵道:“閣下當真是牙尖嘴利。” 騰浪蛟道:“彼此彼此。” 四人合力圍攻江漠塵,江漠塵出手也較之前更快。他出身盜門自幼所練武功便以迅捷見長,終年練就的武藝、反應已經成為本能,尤其是對自身武功招式的領悟已近爐火純青的地步。江漠塵這邊單手拂了海底龜的拳頭,那邊腳踢嘯天方的鐵掌,而後一招“立地乾坤”左腳支地,背朝黃土麵朝天,右腳踢騰浪蛟腹下,手指如劍點向翻雲蜃腹下,招式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然而嘯天方、騰浪蛟、翻雲蜃、海底龜也是混跡多年的老江湖,應對老道,一招被破瞬間改變身位再次凝聚殺陣的攻勢,四人從四個方位同時向江漠塵攻下。江漠塵收招縱身上躍之時身子快速旋轉,雙腿亦輪番踢出人如風車模樣,與那四人強強對攻之下仍不落下風,反而是那四人被踢中後紛紛向後退去。 嘯天方淡淡地說道:“沒想到啊,在這個小地方還能見到如此高手。” 江漠塵心中道:“他們也絕非泛泛之輩若是想打贏他們估計也得配上我這條老命,實在劃不來。”他故意說道:“在下打性正盛,你們一起來還是一個一個來?” 嘯天方道:“你們都退下,我來。” 言訖,身形一展向著江漠塵攻過去。 嘯天方、江漠塵二人赤手相搏,眨眼已是十招開外。 江漠塵暗諷道:“閣下單槍匹馬來戰倒還真比方才強勁了不少,看來是徹底發揮出比武之中不要命的精髓。” 嘯天方道:“沒辦法,閣下的真本事我要好好瞧瞧才是。” 江漠塵笑道:“閣下不應該提前瞧瞧嗎?一番車輪戰才想瞧瞧在下的真本事,這種話閣下是如何說得出口的?” 嘯天方道:“都是在江湖上混的,臉皮厚一點兒才能吃飽飯。” 江漠塵笑道:“有理,有理。可是在下隻不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想與閣下糾纏太久。” 嘯天方冷哼一聲道:“我們做我們的事,閣下走閣下的路,你就不該多管閑事,惹罪招愆。” 說罷一拳橫掃江漠塵胸膛,江漠塵出手攥住了他的拳頭,嘯天方另一隻拳頭也從另一側攻了過來,江漠塵實在不想再與他糾纏,於是攥起拳頭以硬碰硬的打法迎著拳頭打了上去,“嘭”一聲響二人各退幾步立住腳步。其餘眾人見他們二人分開立刻將江漠塵圍起來以防他脫逃。 江漠塵道:“惠而不費之事,有何不可?” 海底龜道:“那你再想走可就不容易了。” 翻雲蜃道:“跑走的那幾個小子可是燒了我們主家的院子,你說我們能放過他們嗎?” 江漠塵道:“自然不能,可是人是你們看丟的何必埋怨在下?” 騰浪蛟道:“那閣下還攔著我們嗎?” 江漠塵道:“人都已經跑沒影了,我還攔你們有什麼好處?” 翻雲蜃冷笑道:“殺三個臭小子真不如宰一個像閣下這樣的高手更有說服力。” 江漠塵道:“太記仇的人活得可太累。” 翻雲蜃道:“殺了你那就不累了。” 江漠塵調侃道:“閣下別總對在下念念不忘,既然都已經錯過了,何必糾結誰之過。” 嘯天方道:“你可真是無理辯三分。” 江漠塵揮揮手道:“閣下謬贊。” 鐵拳霸早已聽的不耐煩,嚷嚷道:“莫跟他廢話了,聽得俺不太舒服。嘯哥,讓俺會會他。” 說完起手一招“開天辟地”向著江漠塵砸了過去。 江漠塵搖搖頭道:“看來我是走不了了,真是惹火燒身吶。” 騰浪蛟道:“你拔刀相助讓我們陪你玩兒,你也不虛此行。” 江漠塵道:“還真是厚顏無恥之人。” 鐵拳砸下,江漠塵閃身避開,鐵拳霸一頓直通拳雨點般打出,力量速度兼備讓江漠塵不得不避之唯恐不及,鐵拳霸喝道:“你怎麼隻知道躲?” 江漠塵道:“閣下問得這個問題實在......可在下要是不躲豈不是要吃你的拳頭了。” 鐵拳霸“嘿嘿”一笑道:“吃俺一拳。” 江漠塵道:“好好好,咱們比比誰的拳頭硬。” 鐵拳霸內力凝聚於拳頭上,哪怕是塊厚厚的門板也經不住這滿是老繭的拳頭一拳,這一拳捶出去可是運足全身力量。千鈞之力,斫雕為樸。不需有任何花招的修飾,剛猛霸道的力的爆發,拳風生猛卷積,狂似寒冬臘月吹來的如刀子般的西北風。江漠塵迎著他的拳頭捶了出去。 鐵拳霸笑道:“有種,看俺的拳頭。” 兩者拳頭快要接觸的時候,江漠塵忽然變招,拳變掌上抬三寸,伸掌一把攥住鐵拳霸的手腕,用足力氣向旁一分,鐵拳霸的右拳就偏了左,江漠塵借機左拳捶在鐵拳霸右脅,然後身子一偏右腳踹向鐵拳霸左肋,其人被踹退幾步。 鐵拳霸捂著肋下道:“你這人說話不算數,踢得俺還真疼。” 江漠塵眨眼來到他麵前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一邊躲避著鐵拳霸揮舞出的拳頭,一邊一拳接一拳捶打在他的左右脅處,銅墻鐵骨般的身子生生挨江漠塵五拳六拳還可忍受,可十拳二十拳已過,鐵拳霸這如鋼似鐵的身子變得有些吃不消,他行動不再靈活,凝聚身上的護體內力也如泄洪一般散去,打出的拳頭不但有失準頭連力道亦不如方才。鐵拳霸腳下有些虛浮不定,江漠塵見時機已對,飛身一腳將他踹了出去。 鐵拳霸臉皺到一處苦叫道:“唉呀,疼死俺了......你有種,跟俺再來。” 嘯天方何止道:“拳霸......” 鐵拳霸撓撓頭走到嘯天方身邊。 其他人見此情景心頭都有一股難以言表的情緒。 嘯天方嘆息道:“閣下火中取栗之事真是讓我敬佩。” 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江漠塵淡淡一笑道:“諸位慢走不送。” 嘯天方等人轉身離開,刀手忽然向江漠塵沖了過去,身形如風卷殘雲般迅捷,可他的刀仍藏在鞘中。江漠塵一掌揮出二人各退數丈遠。 江漠塵穩住身子聲音依舊,氣力充沛,朗聲道:“閣下內功頗有造詣,可惜……可惜……” 刀手目光盯著他看了片刻漠然不語轉身離開。 江漠塵目送幾人離開道:“這才年過半百正值當打之年怎麼就變得這麼不濟了。”緩了片刻苦笑道:“誰說此舉惠而不費?真是打腫臉充好漢。”接著又嘆息道:“若是楓兒在就好了,她一定可以探出那幾個黑衣人的藏身之所,可惜我分身乏術,隻待日後機緣。” 嘯天方問刀手道:“方才那一掌無礙吧。” 刀手道:“內力有些激蕩,當時已不能說話,現在勉強壓製住。” 嘯天方道:“你覺得此人情形比你如何?” 刀手道:“內力遠在我之上。” 嘯天方點點頭,便默然不語。 鐵拳霸道:“嘯哥,那人跟俺打架光打俺腰子,俺看俺這腰子長著除了讓人打之外也沒用處,不如明日你賠俺到屠宰店裡去割了吧。” 嘯天方道:“好好走路,莫說瘋話。” 眾人聽著嘯天方的話臉色鐵青沉默無言。 嘯天方六人回到仇府麵見仇高齒,嘯天方道:“夫人,我等未追到兇手。” 仇高齒道:“嘯先生可看清是何人了嗎?” 嘯天方道:“一夥兒少年人。” 仇高齒點點頭道:“忙了半宿嘯先生等人辛苦了,你們先下去休息吧。” 看著他們走出門去,站在下手的段白玉道:“你怎知道他們真的出力了。” 仇高齒反問道:“白玉,你可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 段白玉道:“道理我明白,但是我還明白知人知麵不知心的道理。” 仇高齒道:“他們是江湖上的亡命徒,無路可走來到此地,本宮收留他們供他們吃喝玩樂,他們當然得為本宮做事。” 段白玉道:“小人見利,何況你既已說他們是江湖亡命徒,他們又怎肯受規矩的束縛?” 仇高齒笑道:“他們可不是小人,他們是惡人,講道義的惡人,有時候道理就是這麼簡單。” 段白玉緘口不語。 仇高齒斜臥在大椅上看著眼前沉默的段白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段白玉一身大袖錦繡長袍開敞,大袖內的手上纏著黑色鑲金護腕,長袍內穿著錦緞流雲衣裳,腰纏金絲玲瓏帶。雖是仇高齒的近身護衛,可一身貴氣與嘯天方等人的穿著不可言同。其人麵容棱角分明,英俊瀟灑至極。 仇高齒嘴角帶著微笑對其道:“那白玉對本宮的心可是忠心?” 仇高齒說著抬起一隻腳從大裙之下伸向段白玉,潔白映雪,白玉無瑕的腳趾抵在段伯玉腰間。段伯玉握著她的腳踝輕輕放到大椅上,麵不更色道:“白玉忠心不二,時候不早你太累了,也該休息休息,我去外麵守門。” 仇高齒笑道:“好高傲的性子。” 段白玉走出門,仇高齒坐起身來,眼神中透出一絲陰寒之相,語聲之中滿是威脅道:“在偌大的長運城還無人敢對本宮撒野,你們竟然敢燒本家的院子,真是膽大包天。” 江漠塵回到客棧看到梅楓正坐在桌子上數銀子,歸暮遲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梅楓聽到動靜道:“師傅,你總算回來了。” 江漠塵道:“楓兒,原來你早回來了,暮遲也在。” 梅楓欣喜道:“回來多時了。” 歸暮遲無奈道:“楓姐姐一回來就將我從床上拖了過來,讓我陪著她數銀子,這哪能數的過來呀......” 江漠塵輕輕合上房門,疑惑道:“楓兒,你從哪裡取來的銀子?” 梅楓昂首挺胸道:“本……哎……本姑娘撿的。” 江漠塵道:“撿的?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