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道人…… 黃皮安立刻坐到地上,低下頭,眼睛一閉,就顯化在心內虛空的烏篷船裡。 魂道人還是白老師的模樣,裹著浴巾飄在船頭,一雙鳳眼正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船和燈。 那團“毛線”已經不見了。 當日之後,“毛線團”就留在了心內虛空裡,黃皮安試圖拿來看看,研究研究,但船一動,它就動,始終能保持在一個夠不到的距離。 魂道人已經履行完幫他避過搜魂的誓言,但他因為根本無從下山的緣故,履行不了自己的這一部分。 這是魂道人的本體等不及,主動上門討要來了? “魂道友,幸會。”黃皮安施施然站在船上,微笑道。 魂道人同樣報以微笑,笑完,她問黃皮安:“不知黃道友打算何時幫我凝煞煉罡?” 我自己才血氣境,什麼時候能凝煞煉罡還不知道呢,短期內恐怕幫不了你…… 還好沒有約定時間,黃皮安攤了攤手,“如魂道友所見,貧道現在正從頭開始修煉,短期內恐怕幫不上忙,要待我修為恢復,才能著手築基事宜。” 魂道人點點頭,“我已經等了幾百年,也不差多等些時候。這次我冒險來見黃道友,倒不是為了誓言履約之事,而是三體寺對這條船的追查沒有放鬆,已經有專人從總壇來到這裡,恐怕你和我的分身假造的記憶會被識破。” “如何會被識破?”黃皮安心裡驚訝,臉上還能保持鎮靜。 “要知道,你們假造記憶這件事,本身也成為了記憶的一部分,我的分身直到現在還活著,被他們徹底搜魂的話,自然會暴露出這段記憶。” 黃皮安這才色變,一時難以維持神秘高人的形象。 魂道人把黃皮安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越發篤定,眼前這個人,雖不是個孩子,卻也難說是個高人,就算輪回轉世是真,能直接感召道心因果誓言證明他是天師道人,那他恐怕也沒盡破胎中之謎,隻是憑借這條神秘非凡的船,才有了些造化。 魂道人方才暗中觀察黃皮安的表現,就有疑惑,現在又毫不費力就鉆進了他的心內虛空之時,疑惑更甚,融合分身留下的“毛線團”信息之後,疑惑才解開大部分。 分身留下的信息裡也有對黃皮安身份與實力的懷疑,不過當時情況緊急,她就先處理危機,其他留給本體看著辦。 現在兩相對照,加上幾句詐唬,就把黃皮安看得八九不離十了。 “黃道友打算如何應對?” 黃皮安意識到自己失態,卻也不好補救,他問道:“魂道友,你沒有辦法處理掉分身麼?” 魂道人搖搖頭:“從分身留給我的信息看,她被困在蠟燭中,與我斷絕了聯係,我去處理掉她,風險極大,黃道友可有手段?如果有的話,盡可滅殺她,以免壞事。” 既然斷絕了聯係,她這個本體又是如何得知自己,並找過來的? 是道心因果誓言的作用麼? 黃皮安現在對這些事情一竅不通,也不能問,一問就外行了,他沉吟道:“我如今的情況,魂道友也看出來了,縱有手段,也使不出來。” “不妨說說看,如果手段適當,或許我能幫忙。” “……”黃皮安尷尬地一笑,然後搖了搖頭。 兩人沉默了片刻,魂道人開口提議:“既然如此,我倒有一計。” “哦?魂道友請講。” “為今之計,黃道友不妨調虎離山,如果烏篷船重新出現在其他地方,那麼必可將他們引向別處,自然也就不會再待在這裡,用盡辦法,百般調查。” 有道理,我怎麼沒想到? 可是,怎麼操作呢?我連山都下不了,更別提去遠離此處的其他地方了。 魂道人顯然看出黃皮安的難處,她飄在那裡不急不躁地看著他。 “魂道友,好計策,隻是貧道現在囿於這具幼軀,多有不便之處,恐怕需要道友的協助。” 黃皮安略略一想,明白魂道人對自己的狀態很清楚,她這麼說,心裡怕是已經有了打算。 自己兩世為人,加起來也不過三十來歲,和這種活了幾百年的女人鬥智顯然不現實,索性直說了。 “我理解黃道友的難處,幫道友就是幫我自己,自然無從推辭。不過調虎離山之計說起來簡單,做起來並不容易,尤其要讓三體寺發現,還不能被他們捉到,需要好好謀劃一番……” 說到這裡,魂道人的身體突然恍惚了一下,有散掉的樣子,她立刻一臉嚴肅道:“我這次冒險前來,為了突破護山大陣,用了秘法,無法在這裡再待下去,黃道友,你要想辦法下山一趟,我們才能商討算計,告辭!” 話音未落,魂道人就離開心內虛空,消失不見了。 黃皮安沒有立刻出去,他待在船上重新捋了遍思路,反復咀嚼著魂道人的話,然後想到一個問題: 道心因果誓言,能禁止對方殺人奪寶嗎?當時沒約定這條…… 黃皮安旁敲側擊過李三娘,東拉西扯之後,李三娘確實提到了道心因果誓言,但她所知甚少,隻知道這是修真界最具有約束力的誓言,一旦立下,背誓之人會直接被天道懲戒到魂飛魄散。 而對於天師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李三娘就僅限於知道一個名字的程度了。 可除了問李三娘,還能問誰呢? 無人可問。 黃皮安敲著船篷抱怨道:“你說你急個啥,不管不顧搶個贗品回來然後呢?又不教我怎麼用,現在蠟燭也快燒完了,你說咋辦吧。” 烏篷船安安靜靜,毫無反應。 “山又不是說下就能下,我都申請多少次了……哎,先修煉吧,還是得找機會給船充能,隻要關鍵時候能跑,那就優勢在我。” 這話多少有些自我安慰的成分,自我安慰完,黃皮安也從心內虛空消失,回到現實世界。 時間過去不過一息而已,當真神奇。 黃芽自然無所覺地吃著草,他也收拾心情去找下一隻蟲子來確定它的性味歸經。 雖然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其他對標發熱的,但說不準在接下來的癥狀裡能用到。 現在發熱的同學越來越多,熱極如燒的人痛苦不堪,逢物便吃,可這裡這麼多動植物,而且地形立體,縱橫交錯,就是吃上一天,都吃不了一遍。 “大師救我!我熱的受不了了!” 一個胖胖的男同學向無色大師求助。 聲音還能這麼響亮,看來還沒到受不了的程度,無色大師看都沒看他一眼,隻當沒聽見。 這時候,那個用藍蟲子治好自己發熱的男同學走到胖同學身邊,用一根刺紮破手指,擠出血來,對他說道:“兄弟,我現在渾身冰冷,而你渾身發熱,我們試試喝彼此的血如何,你先喝我的,要是管用,我再喝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