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氣若遊絲,在意念的引導下循行全身,這種感覺很有意思,但也僅限於此了。 相對於血氣境的那種肉眼可見、洶湧澎湃的強大感,真氣境實在……有點弱呀。 煉血成真之後的黃皮安盤坐在床上,臉上難免有些失望。 “臉都耷拉大半天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失身了呢。” 李三娘拿手指推了一下他的額頭,“你現在的感覺,恰恰說明你的底子好,潛力大,前程無量。血氣盡數凝聚開辟出偌大的丹田氣海,這是多少人做夢都想要的,你還不開心了?” “這不一時落差太大,轉不過彎來麼。” “你還落差大,我還落差大呢,本來每天喝你的血,喝得好好的,感覺我的病都有好的跡象了,結果啪一下,你煉血成真了,我又沒得治嘍。” “按理說,境界越高,身體不該越好麼,現在我的血應該更厲害才對呀。” “那是你的理,現實就是你之前用丹丸湯藥養出來的上等血肉,已經盡數化去,現在不用擔心走在路上,被人抱走扔鍋裡了,所以,你現在被解禁,可以下山回家探親啦!” “真的?” “不過在下山之前,要先剃個光頭,拜入觀音禪院,以觀音禪院弟子的身份下山,往清水幫一去,你讓趙長風站著,他就不敢坐著。” “厲害。” …… 剃度是上午進行的。 地點在觀音禪院的觀音殿。 有想,無想,有色,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有色,若無色,八大禪院分院的大師和師太前來觀禮,並在剃度時一齊誦經。 一縷縷頭發掉在地上,黃皮安就此成了和尚。 白雲禪師肅然道:“剃頭上之發易,剃心中之發難,剃發,脫俗之象征也,從此以後,你不再是凡俗中人。 三體寺乃天下第一大寺,我們禮的是佛,修的是道,求的是長生。 此中奧妙,伱年小尚未知,今後好好修行,自有明白的一天。 你的字輩為燈,我便為你取燈草之法號,望你能點亮長生之路。 你今後在無想禪院修行,我為你師,無想和有想代我傳法。 今日剃度之後,你隨無想和有想下山回家,向爹娘說明因緣,盡一番最後的孝道,從此了卻塵緣,斬斷因果。” …… 來時乘馬車,回時還是乘馬車。 來時手持長生燈,回時……黃皮安見到了另一盞長生燈,不過這盞長生燈上沒插蠟燭,而是燃燒燈油。 同行的除了無想和有想師太,還有李三娘和五個清水幫真傳弟子。 這五個算是被末位淘汰,今後隻能在幫會裡修煉金剛功了,所以他們一個個垂頭喪氣,臉上還有淚痕。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在長生燈幽幽的火光裡,時隱時現,快速縮小著和平湖縣城的距離。 黃皮安坐在無想師太和有想師太之間,長生燈由有想師太拿著。 無想師太麵色陰沉,看上去很不高興,有想師太則笑意吟吟,一副溫柔大方的樣子,看上去很容易親近。 心內虛空中的烏篷船又有飛出奪燈的架勢,不過因為已經有一盞燈的緣故,所以沖動並不很強烈。 黃皮安看著快燒沒了的蠟燭,和車窗外閃現消失、跳躍變幻的景觀,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問道:“有想師姐,我們的馬車怎麼一變一變的,這是仙法嗎?” 有想師太長的像劉敏濤,下巴上有個痣,聽到黃皮安問她問題,笑著說道:“籠統講,這是仙法,具體而言,這叫燈術。” “燈術?” “對,比如我們現在用的燈術叫接引,能在各處佛龕之間穿越傳送,這樣就不用一步一步走過去了。” “哦,無想師姐,我們那次用的也是燈術麼?”黃皮安看向無想師太問道。 無想師太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有想師太卻是個喜歡說話的,“你們那次用的可不止一種燈術,除了接引,還用了搖光、司火和空幻。” 黃皮安一副渴望的樣子,“師姐,我能學嗎?” “能呀,不過要等你煉氣之後才行,現在你沒有靈氣在身,用不了燈術的。” “為什麼?” 有想師太樂得和黃皮安聊天,這樣正可以拉近關係,有利於之後工作的開展,有利於和無想師姐搶功勞,於是她把手指伸到燈火裡勾勒起來。 火焰跟著她的手指變幻形狀,最後形成一個立體的符篆圖像。 “看到了沒,這個就是接引符篆,燈術的施展需要把相應的符篆,打進燈盞,然後以心篆驅使。無論是符篆還是心篆,都需要用靈氣結成,懂了吧?” “哦,這個符篆真神奇,那司火、搖光和空幻的符篆是什麼樣子的?” “你還想學呀,那可學不了,所有的符篆都是心符相印的,隻有符篆沒有心篆,符篆就沒有靈應,而心篆是不傳之秘,沒有師父允許,師姐也不能畫給你看,再說也不容易畫出來,太復雜了。” “這麼難呀,那師姐就隻給我看看這幾個燈術的符篆是啥樣子唄。” “行,你看好了。” 黃皮安目不轉睛,看著司火、搖光和空幻三個符篆,依次在燭火中呈現出來。 此刻他表現出有生以來的最佳演技,完全克製住了內心澎湃的興奮之情。 因為剛剛他利用心內虛空裡時間流逝的不同,顯化到裡麵,復刻學習怎麼畫接引符篆。 受有想師太啟發,他也把手指伸到燭火裡,燭火有些燙,但能忍受。 隨著手指的動作,火焰果然能被塑形,他照貓畫虎,最後把接引符篆畫了出來,雖然歪扭七八很難看,但結構是對的。 就在成符的那一刻,那種熟悉的靈魂相連的感覺出現了,這種感覺以烏篷船為媒介進行傳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因為接引地點需要提前布置佛龕,所以他無意中催動之後,長生燈隻是一亮而已。 有想師太說符篆需要心篆,兩者要心符相印,還要靈氣,但這些要求似乎對黃皮安失效了。 他猜測是烏篷船代替自己滿足了要求。 無論如何,現在可以施展燈術了。 認識到這一點,黃皮安才對有想師太說出了想看其他三種燈術符篆的話。 結果如願以償。 “可惜蠟燭快燒沒了,總不能再把這盞燈搶過來吧,那就真要被找上門搜魂了……每次丟燈都有你……清水幫裡還有蠟燭麼,偷一個?” 有想師太自然不知道黃皮安心裡的小九九,這時馬車也到了最後一個佛龕節點,遂收回長生燈,單手結了個法印。 然後,一行人就出現在平湖縣城城外的密林裡。 這一幕看在黃皮安眼裡,他自然又要學習請教了,“師姐,也沒見你畫符呀,怎麼就施展出燈術了呢?” 有想師太解釋道:“現場畫符太麻煩了,所以要麼事先畫在符紙上,要麼事先把它們觀想成法印,不過法印耗占心篆,觀想不了幾個。” 法術位的意思?黃皮安似懂非懂,正要問問心篆是個什麼東西,卻被無想師太打斷。 “好了,這些會在今後的修煉中學習到,提前知道這麼多,不利於修行。有想師妹,你說起話來好忘事,就連這個道理都忘了?” “師姐教訓的是。”有想師太也不反駁,老實接受批評。 黃皮安無可奈何,隻能再找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