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山漸收刀至腰,聚氣為鞘,擺出拔刀姿態。 這是在為獨山拔刀斬蓄勢。 勾弦五更是連噴兩口精血,進行超高負荷的演算,他的演算對象不是晴天婆婆,而是獨山漸。 晴天婆婆施施然往那裡一站,不攻擊,也不防禦,完全沒有演算的切入點。 所以勾弦五隻能演算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之下的獨山漸,怎麼拔刀入微,斬出最強一擊。 兩人莫逆多年,早已配合無間,尤其在生死相鬥的事上,他們合二人之所長,以獨山九式為藍本,探索出了威力加強版的獨山數算九式。 天下萬物,無非理象數而已,有其理才有其物,有其物才有其象,有其象才有其數。 物生成之後,理象數皆備,自可以數推象,以數推理。 獨山漸和勾弦五便是如此,他們以數推獨山九式的象和理,對招式進行了入微級的調整,並能結合具體情景,演算招式。 就如現在二人的樣子。 獨山漸說道:“婆婆,我見你前段時間還前呼後擁,晴天奴仆成群,怎麼離開幾天再回來,就成孤家寡人了?我二人就算做你的奴仆,又怎麼活過這三十年?” 兩個晴天娃娃幽幽飄到碗陣前,你一下我一下地啃咬起來。 晴天婆婆說道:“這你可誤會了我,我這次出門是去走親戚,去看我姐姐雨天婆婆,走親戚能空手嗎?當然不能,就把晴天奴仆全送給了她,末了她還嫌不夠,我就把手也切下來給她當下酒菜了。” 晴天婆婆把左臂一伸,手腕處果然有道切口,切口上剛長出左手的小肉芽,看樣子還得幾個月,手才能完全長回來。 這哪是什麼走親戚,這是去鬥法了,結果還鬥敗了。 獨山漸心頭凜然。 他知道晴天婆婆不著急動手,一是因為勝券在握,二是因為她屬貓的,喜歡玩弄虐殺獵物。 貓性,是她們幾個姐妹都有的脾性。 晴天婆婆,雨天婆婆,霧天婆婆,雪天婆婆…… “一上五去四,二去八進一,三下五去二,三退一還七。” 勾弦五忽然用極快的語速說出了這句話。 獨山漸在七的尾音還未消失之時,已經拔刀而出,指向晴天婆婆。 而後姿勢就此定住,什麼都沒發生。 勾弦五說完暗語後,繼續把算盤打的飛響,並沒關注這種異常。 獨山漸神情空濛,已經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裡。 晴天婆婆則用驚喜的聲音說道:“倒是我小瞧了你,這一招獨山拔刀斬,入微入玄,妙至顛毫,這就是數算加持之功麼,很好,很好,很好……” 她的第三個很好說出口時,一道三十多丈長的白色刀氣發出奪目的亮光,憑空出現在這片空間裡,沒有發出和延伸的過程,就這麼憑空出現。 而後才有沛然的刀勢轟然席卷此地,草木化作芥粉,山石頓作飛灰,潭水的水麵蕩起千萬重波紋,波紋層層打向潭底,水中魚蟲被盡數碾成泥塵。 暗藏水中,用空幻隱身的黃皮安和李三娘自然也無法無視這種攻擊。 黃皮安近乎本能地打出了金剛撼山靠,弦顫對上波紋水勁,波紋水勁竟不是一合之敵,立刻便被化去。 “行呀你,好本事!”正要出手的李三娘見狀,驚喜贊道。 黃皮安還沒真正和人打鬥過,對自己的水平沒什麼數,他問道:“三姨,這是我厲害,還是金剛撼山靠厲害。” “首先是金剛撼山靠厲害,然後,放在厲害的人手裡,才能發揮其厲害。”李三娘笑著回答道:“獨山九式隻是二流煉氣期功法,波紋水勁不過是刀法餘威,隻有勁力,沒有法術在內,被真氣境的超一流功法化解,也屬正常。 嗯……這麼說來,你也不是很厲害,是我一直以來沒太注意你的進步,才有此驚訝。” “……三姨,那我就得讓你驚訝一下了。”黃皮安化解打在身上的波紋水勁之後,並沒有停止動作,他繼續感應所有波紋的動向,然後有所發現: “我發現這記刀法餘威可不是隨意打過來的,他們這是要把禁製陣法整個往上抬呀,這樣的話……我就有個問題,既然這樣可以,那他們為何不之前就這麼做?破不了禁製,弄出去不就完了?順著這個思路,直接抽水放水毀潭,大力出奇跡,也能破禁呀。” 李三娘說道:“拋開法術和其他因素,確實可以,但是拋不開。如果我們沒拿走洞府,那洞府自己就會對這種勁力的沖擊做出反應,這個洞府可是法器呀,很有些本事的。 現在我們拿走了,但在潭底,魂道人也有布置,你馬上就能看到了,獨山漸他們的目的,應當是為了觸發這個布置。” 李三娘賣了個關子。 黃皮安化身好奇寶寶,繼續不懂就問:“既然這個洞府能大能小,又不是固定住的不動產,魂道人為啥不帶在身邊?放這裡設下重重機關,我感覺沒什麼必要,總不能是圖給八爪弓涼換水方便吧?” “你們地球的車還得燒油耗電呢,我們世界的洞府法器也需要能量來源呀,此處潭底連接地脈,放這裡是為了吸收地氣。” “哦,有道理。” 李三娘說道:“腦子裡夾雜的記憶太多,也容易忘事,我也沒法麵麵俱到的提及,就比如這個潭底布置吧,我一時也忽略了,現在給你說一說。 這個布置是此地土生土長的一隻蜃蟲,被魂道人抓來煉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蜃蟲自然是用來施展幻術的,這是魂道人的技藝專精。 馬上蜃蟲就要作妖,把他們和我們全拉到蜃景裡,我們自然無所謂,他們就要麻煩一點。 那麼這場戲基本也就看完了,我們自然要取回骨道人的分身,除此,伱有想過怎麼處理這三個人嗎? 是殺,是放,還是其他?” 李三娘看向黃皮安,直勾勾看著他的眼睛。 黃皮安說道:“先給晴天婆婆布下死魂鈴,利用完再處理掉吧。至於獨山漸和勾弦五,他們兩個平時的善惡怎麼樣?” “善惡啊……怎麼說呢,按俗世的法律和道德,我們這些修行人,包括你和我,都抓了砍頭,沒有一個是冤枉的。” 李三娘玩味一笑,並沒有把問題再拋回給黃皮安,而是直接給出一個方案:“這樣吧,晴天婆婆就按你說的辦,另外兩個先放他們一馬。現在你涉世未深,對修真界和俗世的關係尚沒有切身體會,過段時間,等你心裡有數了,應該就有決斷了。 我一直都沒有把這些事說給你聽,因為這是你必須親力親為的修行,我說多了反而不好,你要親眼去看,親耳去聽,親手去做,親口去說。 上次下山回家,你借口熱血早涼,避而不談,這次下山,就不能避了。 我也沒見你熱血涼到哪裡去,什麼東洋扶桑西洋蘿島的事,也沒聽你再談及,但我看對你的影響也沒怎麼大,你一天到晚挺歡樂的,還是一個正常人的心腸,想來也和白老師有關。 改天上個床,事後聊聊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