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一夜之間在東勝神洲消失得無影無蹤,與此同時,姚北恒和姚北循也被傳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姚北恒被傳送到了南瞻部洲,而姚北循則到了西牛賀洲,成為「玉泉寺」住持「弘忍大師」門下二弟子,從修真轉為修佛,不過數十年便和師兄了因和尚、「九華寺」新一代弟子懷素和尚並稱為“西牛賀洲佛門三傑”。 當然,此時的兄妹二人還是四大洲默默無聞的小人物,姚北循進入了「浮屠塔」斷絕紅塵執念,姚北恒則在「玄清宗」山腳小鎮上的「八方客棧」裡喝茶,絲毫不知命運早已在暗處安排了一切。 “看來咱們這很快又要熱鬧了呀,爺我財源滾滾日進鬥金的好日子又要來了!嘿嘿,哈哈!”「八方客棧」的林掌櫃將算盤打得震天響,一副即將發大財的模樣。 “大耳哥!”門外一個撐著竹傘的姑娘打簾進來,這姑娘約莫二十來歲,一席長發簡單挽著髻,髻上斜斜插著一根嫩草黃的玉簪子,烏發下的鵝蛋臉上一雙清亮的黑眸,一個櫻桃小口,顯得甚是溫婉可人。 她一進茶舍,便引得店中之人紛紛側目,不少知情之人也向“林掌櫃”投向艷羨或調侃的眼光。 “林掌櫃”見這姑娘一進門,便立時放下手頭的活計,趕忙去接這姑娘手上的東西:“玉娘,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雪才停,萬一摔著了冷著了怎麼辦。”邊說邊接過姑娘手中的竹傘放在門口,又蹲下來用袖擺後擦去這姑娘綠色繡鞋上的落雪:“哎呀,你看鞋上可不是沾了雪,萬一著涼了可怎麼好。” 這姑娘的臉倏地紅了,她將手上提著的油紙包遞過去,微微低下頭,道:“哪裡就這麼嬌弱了,我才做的紅豆蜂蜜餡的點心,拿來給你嘗嘗。” “傍晚我就去了,你何苦跑這一趟……”林掌櫃心疼地說著,引著這姑娘上二樓去了。 林掌櫃乃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糙漢子,雖外表粗獷,但對著玉娘卻心思細膩體貼。這廝少年時曾是個著名的“街溜子”,終日鬥雞走狗,眠花宿柳,流連於各大花樓賭坊。因其有一副骨肉分明的招風耳,且他又姓林,人送外號“林大耳”。 然而,數年前的一個不為人知的際遇,讓林大耳突然“浪子回頭”,他放棄昔日的放蕩不羈,選擇回家繼承家業—「八方客棧」。林大耳憑借自己的經商頭腦,將原本勉強維持開支的茶舍經營得有聲有色。短短數年,他已精通茶葉的品種、製作工藝,加著前些年的經歷,讓他為人豪爽大氣,不拘小節,「八方客棧」的生意便越做越紅火,人人皆稱其一聲“林掌櫃”,今日玉娘卻仍叫他“大耳哥”,顯是相識與舊時。 二人上得樓來,林掌櫃將姑娘領到一處靠窗的位置,這個位置能看到外麵街道上的風景,正是林掌櫃特意為玉娘留的,好讓她來的時候能呆得愜意幾分。 玉娘一上樓,珊瑚便感覺到了妖族特有的氣息,但又不似路上遇見的其他的妖族,仿佛這妖氣並不是因這女子而有,卻又真切地從這女子身上散發出來;姚北恒則是注意到這女子腦後的玉簪不是俗物,腰間的煙紫龍魚玉佩也輕輕晃著提醒主人。 “是個人族女子,但氣息有點奇怪。”姚北恒心裡暗暗想著,卻未發一言,剛不小心說出“謫仙”之事,已是後悔至極,幸好後麵的少女和小孩涉世未深,並未察覺這“謫仙”二字會引起仙界怎樣的震動,否則後果真是不可想象。 “謫仙”之事本不應該被她知曉,但“姚家”因天雷劫難而闔族遷移,祖父明坤真人在送她出東勝神洲時,悄悄地將這個消息傳給了她。 “大耳哥,你嘗嘗,看我的手藝可還退步了。”那邊玉娘將油紙包解開,露出裡麵幾塊豌豆黃色的點心。 林掌櫃接過點心,一口下去,紅豆的香甜與蜂蜜的甘醇在口中交融,那滋味,仿佛能甜到心裡去。“好吃,玉娘的手藝自然是極好的,這一點心,都趕上‘福滿園’的師傅了。” 玉娘聽罷,臉上更紅,她低下頭,輕聲說:“你喜歡吃,我就常做給你吃。” 林掌櫃看著她,心中滿是溫暖,“玉娘,你為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記在心裡。你對我這麼好,我又怎能辜負你。” 玉娘抬起頭,與林掌櫃的目光交匯,她微微一笑間,如三月新竹上的露珠,又如清秋深夜的月暈,林掌櫃也露出了明媚的微笑,他的眼中充滿了溫柔與愛意。雖然二人都沒有說話,但那份深情早已通過眼神交流,流淌在彼此的心間。 嬌嬌羨慕地看著二人,回過頭卻發現天鴻也在看她。 很快,便到了「玄清宗」招收新弟子的日子,珊瑚已經可以禦物飛行,但無力帶著嬌嬌和小平安,一行人隻得搭乘凡人的馬車前往招生點所在的委羽山,馬車晃晃悠悠,半日方抵達委羽山腳下。 眾人下車後,抬頭望去,隻見一座巍峨的山峰直插雲霄,其上雲霧繚繞,古木參天,隱約還能聽到清泉潺潺,仿佛人間仙境。 “這便是委羽山了嗎,真美啊!”嬌嬌忍不住驚嘆道。 天鴻道:“美是美的,但是馬車上不去,你得爬上去。” 嬌嬌欲哭無淚:“都說修仙可以飛的,我為什麼還不會飛。” “會飛也沒用,這山有陣法,修為低的靈力根本使不出來。”嬌嬌和天鴻吵鬧間,旁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原來是在「八方客棧」和他們一起住了數日的姚北恒。 姚北恒因家族之事,日夜修煉,除白日偶爾吃飯外,幾乎不出房門,且她擔心珊瑚等人詢問那日“謫仙”事情,因此有意躲避,是以月餘間幾人幾乎沒打過幾次照麵。 “是你啊。”嬌嬌生性喜歡熱鬧,對這姚北恒頗有好感,雖然二人接觸不多,但總覺得對方似乎和她們一樣,也是個性情中人。她忍不住繼續開口問道:“你也是來參加「玄清宗」的選拔嗎?” 姚北恒點了點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道:“正是,不過「玄清宗」選拔弟子的過程比較講究,要成為其門下弟子,天賦,悟性,甚至機緣缺一不可。” “涼涼,某些人有天賦麼?”天鴻忍不住開口。 “誰在說話。”姚北恒警惕道。 “是這個珠子,他是和我們一起來的。”嬌嬌抬起手來晃了晃,凝白如脂的手腕上用紅線綁著一個精巧的銅器,裡麵裝著一顆圓鼓鼓的珍珠,“這是珍珠天鴻,對了,我叫嬌嬌,這是珊瑚,這是謝安,你呢?” 珊瑚拉著謝安無奈地搖了搖頭,一路南行,嬌嬌已經結交了眾多朋友:“姑娘莫怪,我小妹性子灑脫。” 姚北恒淺淺一笑,“不妨事,我叫北恒,很高興認識各位。”姚北恒簡潔地介紹了自己,見這幾人並不像奸邪之徒,也放心結交起來。「玄清宗」招收弟子並沒有數量限製,是以眾人間並不存在所謂的競爭,如今結交,後麵也能有個照應,如此想著,便把重重心事掩了下去,幾人很快便熟絡起來。 “叮——”,一陣清脆的鐘聲自山頂傳來,眾人知道,這是招生開始的信號。山腳下已經聚集了更多“考生”。他們不再多言,開始沿著山路向上攀登。山路崎嶇,但眾人都是修仙之人,倒也不覺得如何艱難。隻是嬌嬌和謝安難免體力不支,走得頗為吃力,幸得珊瑚和姚北恒不時伸手相助,才勉強跟上隊伍。 隨著他們漸行漸遠,林掌櫃和玉娘的身影也出現在了山腳下。他們默默地注視著這群年輕人的背影,眼中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