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仇人(1 / 1)

緋衣春 尚方寶見 4711 字 8個月前

圓月皎潔。   解決完院子裡的刺客,尋風剛抖了抖劍上的血,就聽見某個方向傳來陣陣狼嚎。   那是他剛才給寧慈指的方向,也就是越珩追著刺客去的方向。   尋風臉色一變,立馬看向尋影,兩人對視一眼。   “糟了!”   ……   沿著尋風指的方向,寧慈施展輕功找了一會兒,突然聽到了一陣尖銳的笛聲。   多半是是刺客呼喚同伴的手段。   寧慈立馬朝著笛聲的方向,進入了一片楓樹林。   林子深處裡有濃鬱的血腥氣。   寧慈尋著打鬥的痕跡和血跡分布,沒用多久就找到了越珩。   少年坐在樹邊,白色勁裝大片大片被鮮血浸濕,不過隻有手臂上一處傷,說明他身上的血大多都是別人的。   他雙眸緊閉,眉眼染了月色,被濺上的血珠襯得有種詭異的聖潔之美。   寧慈摸了一下越珩的脈象,微微蹙眉,轉頭看了一眼。   月光下,刺客手邊散落的暗器上果然泛著幽綠。   越珩中毒了。   不遠處躺著一個人,無疑是刺客,已經沒了氣息。   寧慈快速搜了一下,從刺客身上找到了江湖上有名的殺手組織天殺樓的標誌。   血腥味會引來野獸,帶越珩回楓山別苑是最好的,因為衛戩和白虎衛應該已經將別苑保護起來了。   但刺客死前給同伴傳達了信號,他們極有可能會在回去的路上遭遇刺客伏擊,更別說越珩中毒了急需處理一下。   此地不宜久留,給越珩喂了一顆清毒丹之後,寧慈背著他離開了這裡。   沒過多久,寧慈找到了一個山洞,被層層藤蔓遮擋,很是隱蔽。   將越珩靠著巖壁放在地上,寧慈給他重新把脈。   越珩體內的毒已經被清毒丹解了七七八八,雖有餘毒,但已無大礙。   突然。   寧慈迅速閃到洞口一側,一點聲音都沒發出,摸到袖中的匕首。   大概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遮擋洞口的藤蔓被人撥開了的一道縫隙。   “別動。”   寧慈反手握著匕首抵在來人的脖子上,冷冷吐出兩個字。   來人是一個紫衣女子,她不敢動,隻用餘光瞥了眼寧慈,眼睛一瞬間就睜大了,不由自主脫口而出:   “是你!”   話音剛落她便後悔了,連忙閉上嘴巴。   寧慈瞇了瞇眼,示意她進來。   紫衣女子可沒那麼聽話,但是她剛有想法,就感覺頸間微微刺痛,身子瞬間涼了半截,血液都凝固了。   隻能在寧慈平靜的目光下乖乖照做。   寧慈點了紫衣女子的穴位,拿過她手中的劍,拔出來一看,果然還在滴血。   寧慈若有所思:“剛殺過人?”   紫衣女子臉色突然冷了:“是又如何?”   “你是天殺樓的殺手?”   “不是。”紫衣女子麵無表情地否認。   不想像話,寧慈又問:“你到底是哪個殺手組織的?”   紫衣女子輕笑,像是有些不屑:“都不是。”   江湖上那些殺手組織,殺了人,尤其是殺了有身份地位的人,一個個恨不得昭告天下。   寧慈沉吟片刻,點頭:“一個不能說的組織……所以,你和衛聽風有仇?還是和衛家有仇?”   猜的沒錯的話,這個女子就是刺殺衛聽風的刺客,但她又不是江湖殺手,不是為了賞金和名聲,那便隻能是尋仇了。   紫衣女子眼中閃過錯愕,險些脫口而出問你怎麼知道。   寧慈繼續說道:“冬雪節那日,你當街刺殺的那個年輕公子又是何人?他和衛家是什麼關係?你和衛家又有什麼仇怨?”   她認出了寧慈,寧慈也認出了。   紫衣女子額上冷汗滴落,油然而生一種自己是被審問的犯人的感覺,似乎她還沒說什麼,審問她的人就已經全都猜到了。   像是實在受不住壓力了,紫衣女子恨得咬牙切齒:“衛聽風和他爹都該死,我恨不得讓他們下十八層地獄!你猜得沒錯,我就是和衛家有仇,你若是想把我交給他們,不如就在這裡一劍殺了我!”   “噓。”   寧慈示意她小點聲,隨後淡淡道:“你有什麼冤屈,可以告訴我。”   紫衣女子看了眼寧慈身上的女官服,嘴唇閉緊,一個字也不肯說了,生怕被又被猜出點什麼來。   無論是眼神還是行為都表示她不信任寧慈。   寧慈也沒有勉強。   少頃,紫衣女子想了想,閉上眼睛,抬頭,露出光潔的脖子。   “你殺了我罷。”   她早就做好死的準備了,但這一刻來臨時,仍然不可避免地產生了恐懼。   然而迎接她的並不是死亡。   寧慈給她解了穴。   “你走吧。”   紫衣女子睜大眼睛:“什麼意思?”   “不是要找衛家報仇麼?”   一邊說話,寧慈一邊把山洞裡的枯樹枝堆在一起,摸出火折子,生了一小堆火。   紫衣女子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問:“你讓我找衛家報仇?你不殺我?也不把我交給衛家?”   寧慈沒再理會她,在越珩旁邊坐下,閉目養神,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   像是怕寧慈反悔,紫衣女子當即提著劍走了,應該是另尋藏身之處去了。   她畢竟剛刺殺了衛聽風,不管成功與否,被追殺是肯定的。   山洞寂靜,隻有火堆燃燒時細微的劈啪聲。   寧慈偏頭看。   少年昏迷中眉心緊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顯然是陷入了不好的夢魘。   ……   “娘親,娘親。”   七歲的越珩邁著小短腿,跑過去牽住女人的衣袖,期待又害怕地揚起小臉,卻被無情推開了。   他摔在地上,女人低頭看他,臉色冰冷,眼神厭惡。   “住口!別叫我娘親!”   “你看,你跟他長得多像啊……以至於我看到你這張臉就覺得惡心!你的血也是冷的嗎?讓我看看你的血是不是冷的!”   “你不是我兒子,我不要你了,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娘親……”   出了變故之後,府裡的下人都說王妃瘋了,隻有小越珩不相信。   他一次又一次跑去牽娘親的手,一次又一次被甩開、被推開、被傷害。   “王妃好像真瘋了。”   “小世子流了好多血,趕緊去叫柳醫師!”   “柳醫師,王爺什麼時候回來?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   沒有等到鎮北王回來,等到了鎮北王妃自縊。   就在小越珩麵前。   “你們越家人,全都是冷血無情的怪物……”   “你看著我,我要你看著我死!”   “如果你還當我是你娘親,那你就永遠記住,越霄是你的殺母仇人,你記住了嗎?說話!說話啊!”   小越珩號啕大哭,伸手去拉,卻被女人一腳踹開。   她踢掉板凳,雙腿掙紮了片刻,最後安安靜靜地掛在白綾上,凸出來的眼珠死死瞪著小越珩。   “不要丟下我……”   “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