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仇人(1 / 1)

緋衣春 尚方寶見 4711 字 2024-03-17

圓月皎潔。   解決完院子裡的刺客,尋風剛抖了抖劍上的血,就聽見某個方向傳來陣陣狼嚎。   那是他剛才給寧慈指的方向,也就是越珩追著刺客去的方向。   尋風臉色一變,立馬看向尋影,兩人對視一眼。   “糟了!”   ……   沿著尋風指的方向,寧慈施展輕功找了一會兒,突然聽到了一陣尖銳的笛聲。   多半是是刺客呼喚同伴的手段。   寧慈立馬朝著笛聲的方向,進入了一片楓樹林。   林子深處裡有濃鬱的血腥氣。   寧慈尋著打鬥的痕跡和血跡分布,沒用多久就找到了越珩。   少年坐在樹邊,白色勁裝大片大片被鮮血浸濕,不過隻有手臂上一處傷,說明他身上的血大多都是別人的。   他雙眸緊閉,眉眼染了月色,被濺上的血珠襯得有種詭異的聖潔之美。   寧慈摸了一下越珩的脈象,微微蹙眉,轉頭看了一眼。   月光下,刺客手邊散落的暗器上果然泛著幽綠。   越珩中毒了。   不遠處躺著一個人,無疑是刺客,已經沒了氣息。   寧慈快速搜了一下,從刺客身上找到了江湖上有名的殺手組織天殺樓的標誌。   血腥味會引來野獸,帶越珩回楓山別苑是最好的,因為衛戩和白虎衛應該已經將別苑保護起來了。   但刺客死前給同伴傳達了信號,他們極有可能會在回去的路上遭遇刺客伏擊,更別說越珩中毒了急需處理一下。   此地不宜久留,給越珩喂了一顆清毒丹之後,寧慈背著他離開了這裡。   沒過多久,寧慈找到了一個山洞,被層層藤蔓遮擋,很是隱蔽。   將越珩靠著巖壁放在地上,寧慈給他重新把脈。   越珩體內的毒已經被清毒丹解了七七八八,雖有餘毒,但已無大礙。   突然。   寧慈迅速閃到洞口一側,一點聲音都沒發出,摸到袖中的匕首。   大概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遮擋洞口的藤蔓被人撥開了的一道縫隙。   “別動。”   寧慈反手握著匕首抵在來人的脖子上,冷冷吐出兩個字。   來人是一個紫衣女子,她不敢動,隻用餘光瞥了眼寧慈,眼睛一瞬間就睜大了,不由自主脫口而出:   “是你!”   話音剛落她便後悔了,連忙閉上嘴巴。   寧慈瞇了瞇眼,示意她進來。   紫衣女子可沒那麼聽話,但是她剛有想法,就感覺頸間微微刺痛,身子瞬間涼了半截,血液都凝固了。   隻能在寧慈平靜的目光下乖乖照做。   寧慈點了紫衣女子的穴位,拿過她手中的劍,拔出來一看,果然還在滴血。   寧慈若有所思:“剛殺過人?”   紫衣女子臉色突然冷了:“是又如何?”   “你是天殺樓的殺手?”   “不是。”紫衣女子麵無表情地否認。   不想像話,寧慈又問:“你到底是哪個殺手組織的?”   紫衣女子輕笑,像是有些不屑:“都不是。”   江湖上那些殺手組織,殺了人,尤其是殺了有身份地位的人,一個個恨不得昭告天下。   寧慈沉吟片刻,點頭:“一個不能說的組織……所以,你和衛聽風有仇?還是和衛家有仇?”   猜的沒錯的話,這個女子就是刺殺衛聽風的刺客,但她又不是江湖殺手,不是為了賞金和名聲,那便隻能是尋仇了。   紫衣女子眼中閃過錯愕,險些脫口而出問你怎麼知道。   寧慈繼續說道:“冬雪節那日,你當街刺殺的那個年輕公子又是何人?他和衛家是什麼關係?你和衛家又有什麼仇怨?”   她認出了寧慈,寧慈也認出了。   紫衣女子額上冷汗滴落,油然而生一種自己是被審問的犯人的感覺,似乎她還沒說什麼,審問她的人就已經全都猜到了。   像是實在受不住壓力了,紫衣女子恨得咬牙切齒:“衛聽風和他爹都該死,我恨不得讓他們下十八層地獄!你猜得沒錯,我就是和衛家有仇,你若是想把我交給他們,不如就在這裡一劍殺了我!”   “噓。”   寧慈示意她小點聲,隨後淡淡道:“你有什麼冤屈,可以告訴我。”   紫衣女子看了眼寧慈身上的女官服,嘴唇閉緊,一個字也不肯說了,生怕被又被猜出點什麼來。   無論是眼神還是行為都表示她不信任寧慈。   寧慈也沒有勉強。   少頃,紫衣女子想了想,閉上眼睛,抬頭,露出光潔的脖子。   “你殺了我罷。”   她早就做好死的準備了,但這一刻來臨時,仍然不可避免地產生了恐懼。   然而迎接她的並不是死亡。   寧慈給她解了穴。   “你走吧。”   紫衣女子睜大眼睛:“什麼意思?”   “不是要找衛家報仇麼?”   一邊說話,寧慈一邊把山洞裡的枯樹枝堆在一起,摸出火折子,生了一小堆火。   紫衣女子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問:“你讓我找衛家報仇?你不殺我?也不把我交給衛家?”   寧慈沒再理會她,在越珩旁邊坐下,閉目養神,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   像是怕寧慈反悔,紫衣女子當即提著劍走了,應該是另尋藏身之處去了。   她畢竟剛刺殺了衛聽風,不管成功與否,被追殺是肯定的。   山洞寂靜,隻有火堆燃燒時細微的劈啪聲。   寧慈偏頭看。   少年昏迷中眉心緊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顯然是陷入了不好的夢魘。   ……   “娘親,娘親。”   七歲的越珩邁著小短腿,跑過去牽住女人的衣袖,期待又害怕地揚起小臉,卻被無情推開了。   他摔在地上,女人低頭看他,臉色冰冷,眼神厭惡。   “住口!別叫我娘親!”   “你看,你跟他長得多像啊……以至於我看到你這張臉就覺得惡心!你的血也是冷的嗎?讓我看看你的血是不是冷的!”   “你不是我兒子,我不要你了,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娘親……”   出了變故之後,府裡的下人都說王妃瘋了,隻有小越珩不相信。   他一次又一次跑去牽娘親的手,一次又一次被甩開、被推開、被傷害。   “王妃好像真瘋了。”   “小世子流了好多血,趕緊去叫柳醫師!”   “柳醫師,王爺什麼時候回來?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   沒有等到鎮北王回來,等到了鎮北王妃自縊。   就在小越珩麵前。   “你們越家人,全都是冷血無情的怪物……”   “你看著我,我要你看著我死!”   “如果你還當我是你娘親,那你就永遠記住,越霄是你的殺母仇人,你記住了嗎?說話!說話啊!”   小越珩號啕大哭,伸手去拉,卻被女人一腳踹開。   她踢掉板凳,雙腿掙紮了片刻,最後安安靜靜地掛在白綾上,凸出來的眼珠死死瞪著小越珩。   “不要丟下我……”   “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