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呼吸的痛(四)(1 / 1)

“到你了,過來。”一聲嗬斥將鬱笛從意識海裡喚醒。   鬱笛走上前去,士兵用槍指著她懷裡的東西詢問:“這是什麼?”   鬱笛鎮定地回答道:“這是一個研究員朋友托我帶給她的植物樣本。”   士兵指著回收箱道:“太大了,不能帶,放這兒。”   鬱笛剛想反駁,安檢臺後邊趴著的一個穿著防護服的男人忽然探出頭:“你說你這是什麼?”   鬱笛道:“植物樣本啊。”   那人示意鬱笛把東西放在檢測臺上,鬱笛從善如流。果不其然,沒有引起任何警報。   “你是哪個所的?”   鬱笛麵不改色報了程蝶以前的工作單位。後麵人還排著大隊,他們不可能現在去核實。果然那人印象裡是有這麼個地方的,就跟士兵溝通讓鬱笛通過了。   “過來。”   士兵示意她站在掃描儀前。   鬱笛饒有興趣地看著顯示個人信息的屏幕。照片那一欄赫然出現一張和她不太一樣的臉,守衛士兵對此卻見怪不怪,示意她拉開領子,確認她皮膚沒有損傷,再二次掃描後便放她進去了。   那安檢員給鬱笛塞了張卡片,悄悄說:“你說的那個研究所幾年前就關了,不過你的樣本我很感興趣。進去以後來這裡找我。”   鬱笛點點頭,將卡片塞進兜裡。   士兵將“倭瓜”還給鬱笛,打開隔離室的門。   隔離室內,鬱笛一邊換上這座地下城專有帶編號的製服,一邊向係統詢問她身體裡芯片的主人是誰。   係統直接向她展示了顯示屏上的信息——芯片的主人,正是這個世界的已死亡的鬱笛。   鬱笛想起傳輸信息中那個一閃而過的蒼白麵孔,心裡有些發脹。這個和她同名同姓的女人死後,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和她一樣,遇到所謂的“係統”呢?   鬱笛閉眼將這個想法揮去。   隔離室有三道門,鬱笛在第一間房裡換好衣服,進到第二間接受病原體掃描。確認她沒有攜帶感染源之後,才進入第三間進行基礎消毒。   出了隔離室,就是登記處。登記處的人連她頭上綁的頭繩都記了個清清楚楚,登記完成後,給她發了另外兩套製服和一個手牌,果然跟那大嬸說的一樣,把她這個孑然一身的分進了大宿舍。   鬱笛跟隨前麵的人乘坐電梯進了宿舍,來到標著自己號碼的房間前。手牌即是鑰匙,進門後眼前除了一張一米八的床,隻有一個床頭櫃和一把椅子,別的什麼都沒。   鬱笛看著這個布局,在腦海裡把床換成蹲坑後,覺得這房子順眼多了,至少沒那麼逼仄。   她放下一直抱著的“倭瓜”,撲在床上賴了一會兒。自打她死後,這還是第一次在正兒八經的床上躺著。   放縱片刻,鬱笛決定先出去轉轉,看看這地方的布局。   或許是為了避免產生過多的衛生問題,宿舍內部每隔五十米就設有盥洗室和衛生間。   這一層似乎是居住層,鬱笛離開宿舍走到電梯門,一路數了有十八個像她住的一樣的大宿舍,門牌標著十八個字母,鬱笛來的已經算比較晚的,她的編號已經排到了N4126,代表N4號宿舍第126個入住者。而每個宿舍有一百五十個床位,鬱笛估摸著光是住這種簡易宿舍的人就有將近一萬……   鬱笛溜達著進了電梯,標成白色按鈕的居住區一共有十五個樓層,餐廳和娛樂區標成了綠色。其他的樓層則各有各的代號。   鬱笛餐廳娛樂區轉了轉之後,想起來還有人讓自己去找他來著。她叼著剛領的營養餅回到宿舍,扛起“大倭瓜”,取出安檢員遞給她的卡片,上麵簡單地用印刷體寫著那人的基本信息。   “Y1023言毓   130 006 8529”   對比起生前她見到過那些花裡胡哨寫著各式頭銜的名片來講,這幾乎算是什麼都沒寫了。   鬱笛用手肘按下電梯裡標紅的Y1按鈕,感覺電梯往下降了很久,才平穩下來。剛出電梯門時,鬱笛第一反應這裡看起來就像是某種展覽館,一層層環繞的深深淺淺的玻璃房晃得人眼花繚亂。   不同於其他地方,這裡電梯門口居然設了警衛崗。警衛掃了一眼鬱笛胸前的編號,攔住她問:“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這幫人居然把研究所樓層的權限也打開了?”   鬱笛將手中的卡片在守衛眼前晃了晃:“這個人讓我來找他,他在不在?”   警衛閉上了嘴,拿過卡片在電腦旁邊掃了一下,又讀取了一下鬱笛的身份信息,打印出一張類似訪客名牌的東西,讓鬱笛掛在脖子上。   “進去別亂跑,在休息室等。他很快就會回來。”   鬱笛點點頭,在警衛防備的眼神下走進了休息室。雖說那些實驗室都是透明的墻壁,這休息室反倒配置相當豪華,不僅有軟到能將人吞下去的沙發,甚至還配備不少健身器材和球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離譜的是還有吧臺和餐區。   鬱笛剛才去看的“餐廳”,那可是連張桌子都沒有,數不清的狹窄窗口往外輸送營養餅和凈化水,領之前都得刷身份。   鬱笛窩在沙發裡,搓了搓臉。   “N4126,N4126。”   忽然,廣播裡傳來呼喊她的聲音。   鬱笛走出休息室,言毓正在門口等她。   “跟我來。”言毓開口倒是很直白。   他帶著鬱笛七拐八拐,進了一間做過密封處理的實驗室,讓她穿上防護服,才把她放進去。這間實驗室有不少一層層鋪滿土壤的架子,還有一些她生前見過的水培箱,裡麵的植物看起來都有些虛弱。   言毓伸手拿過鬱笛懷裡的“倭瓜”,將它放在實驗臺上,拿起刀剛準備切,卻停了下來,轉頭問鬱笛:“能切嗎?”   鬱笛點點頭。言毓得到首肯,沒有廢話,手起刀落,跳舞似的將那兩個人頭那麼大的塊莖一點點拆解,分裝進不同的密封盒、密封袋內,還拿來幾種不同的營養土和水培基,一樣塞了一塊進去。   言毓忙活著似乎忘記了鬱笛的存在,他正在顯微鏡下看剛才切的薄片樣本。   鬱笛把僅剩的拳頭大小的塊莖拿起來,脫下手套,用手指碰了碰——如她所料,沒有反應。   她一直耐心等到言毓忙完,才慢悠悠地對他說:“這是我在一座野墳旁邊發現的植物。你有什麼想法?”   言毓剛想問她在哪裡發現的,被搶了白,一時有些卡殼。   “呃……”他憋了半天,憋出兩個字:“地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