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個人的星球(一)(1 / 1)

她在墜落。   高速地墜落。   鬱笛的身體被緊緊捆縛住,固定在某種極其狹小的空間內。空間內部什麼也看不見,連氧氣也非常稀薄。但她的手腳都還能動,便將勒在胸前的魔術貼帶子撕開,試圖弄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   墜落的速度猛然一緩,鬱笛的腦袋不小心磕在容器內壁上,頭嗡嗡地疼。不知道是不是她這一下磕到了什麼機關或按鈕,容器下方忽地裂開了一個縫。強烈的風灌入容器內部,亮眼的光線從縫裡透露出來,嚇得鬱笛險些失禁——她居然在高空,連地形都看不清楚的高空!   她連忙把剛解開的帶子捆回自己身上,甚至比原先綁得還要緊,大氣不敢出一下地往外打量。下麵是一片黃綠參差的大陸,橫穿著粗粗細細的灰色河流,往西邊匯入有點泛紅,又有點發綠的海洋。空中還有其他係著降落傘的容器下墜,看起來像橢圓形的膠囊。想到剛才那猛地一下緩速,自己所處的這個容器上應當也是有降落傘的,鬱笛便放心了一些。   墜落的速度非常快,隨著風的方向,鬱笛的降落傘被吹往靠近內陸的地方。綠色的叢林漸漸在眼前放大,比她先落地的容器都被這綠色巨獸吞沒,不見了蹤影。   鬱笛祈禱著不要有什麼不長眼的樹枝子從底下的縫隙裡串進來,將身體緊緊貼在容器內壁上,迎接即將到來的落地。   這容器比鬱笛想象得要結實許多,甚至砸斷了一棵看起來頗為堅實的大樹。巨大的降落傘掛在樹梢上,沿著樹乾滑下,最終將鬱笛險險地掛在了離地三米處。   終於停止了。鬱笛捂著自己砰砰跳的心臟,長出了一口氣。不過現在不是接收信息的時候,她得先把自己從樹上給解救下去。   她抓著束縛帶,蜷起身子,兩腳用力往前蹬,試圖將容器的縫隙給踹大,足夠讓自己通過。這容器仿佛感受到了內部傳來的壓力,鬱笛麵對的那一半容器唰地一下自行收縮了回去,鬱笛險些踢了個空,直接跳下去。   她連忙背過手,穩住自己的身體,向下看去。   地上鋪滿了足有她手臂那麼大的樹葉,有新鮮的,也有枯萎的,看起來很厚。天氣還算晴朗,就是吹過來的風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金屬氣味。鬱笛估算了一下距離,感覺直接跳下去還是有崴腳的危險,便試著往下拽了拽降落傘。降落傘在她的搖晃下堪堪下落了不到一米,便徹底不動了。   總不能一直抱著這玩意兒掛樹上,鬱笛心一橫,蹲下身去,降低自己的重心,盡量縮短自己與地麵的距離,雙腳繃緊並攏,眼睛一閉,鬆開了手。   尖叫到一半,她便落了地。鬆軟的落葉層果然沒讓她受傷,她在地上打了個滾,坐了起來。   腿有些軟,手也冰涼發抖。鬱笛靠在樹上,平緩了一下呼吸。   “這兒看起來不像是末世的樣子。是什麼情況?”   她的腦海裡出現了一段第一視角的記憶。   她看到了一個超大型的空間站,呈網絡狀處在這個星球的表麵,為了方便闡述,姑且繼續將它稱作地球。空間站上生存著十七萬人口,從第一批入駐的居民算起,已經是第三代了。   這個空間站並沒有完全依靠引力圍繞著地球飛行,而是一直將自己保持在地日之間。雖然這段記憶絕大部分都是瑣碎的生活,但鬱笛還是能在細節之中判斷出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   姑且算是,一根頭發觸碰到了星際時代吧。   百年前的核戰爭破壞了大氣,讓人類無法在地表生存。與第一個世界中,人類選擇建立地下城相反,在這個地球上由於幸存者數量太少,停戰協議達成後,經過研究和商議,他們決定先跑去空間站上生活一段時間,等待地球環境自行修復。   長時間生活在空間站上的人們,身體素質普遍比較弱,免疫係統也脆弱如紙。這段記憶的主人經歷了十幾年病痛的折磨,終於撒手人寰。不過根據記憶中所見所聞來判斷,被裝在這種容器中投放下來,是空間站葬禮儀式中較為昂貴的一種。如果這段記憶就是這具身體的主人所有,那看來她家的條件倒也還不錯。   死後的事情,自然不在這段記憶裡。鬱笛又看了一遍這段記憶,沒太弄明白,這算是哪門子末日?   她抬手遮住過於刺眼的陽光,瞇眼朝天空看去。過於幽藍的天空不似午時,更像雨後,如此通透,卻看不到任何航天器的存在。   驚駭所生的冷汗散去,叢林中的悶熱圍擁上來。鬱笛忽地意識到,如果其他的棺材裡沒有和她一樣死而復生的人,那麼這裡將會是絕對的“野外”,不會有任何人來幫助自己。   “......靠。”   有吃有喝有空氣,但就是沒人,對吧?   勾八係統!   她還不知道這世界究竟麵臨著什麼危機呢!   這世界的危機可以先等等,鬱笛自己的危機已經臨近眼前了——棺材墜落所造成的動靜太大,吸引了生活在這篇叢林中的動物的注意。   如果能把它們稱作動物的話。   你見過長著爪子的蛇,發出啾啾的叫聲嗎?   見過一頭有半人那麼大,豬臉狗身貓尾巴的,呃,野獸嗎?   鬱笛警惕地半蹲下來,盯著對方的眼睛。長著爪子的蛇剛從鬱笛肩膀後伸出頭來,好奇地打量這個它從未見過的生物,便被她伸手一拽,掄圓了胳膊摜在樹乾上,摔斷了脊柱。   豬臉野獸被鬱笛的動作驚到了,沖她呲了呲牙,三兩步便消失在錯雜的灌木中。   手中長爪蛇的身體還在抽搐著,它的背後的縫隙裡鼓起兩團東西,鬱笛拎起來看了看,像是蝙蝠翅膀。破裂的傷口出流出棕色的血,散發出極腥的氣息。鬱笛又抓著它的尾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往樹乾上摔打了兩下,把它徹底弄死。   棺材落地砸下來不少樹枝,鬱笛挑了根趁手的,一邊思考接下來要做什麼,一邊把周圍的枯枝雜葉都清理乾凈,免得再有這樣意外的動物跑來嚇唬自己。   看太陽的位置,現在應該是下午。要在叢林之中過夜,她得把那棺材給弄下來,充當庇護所。但過降落傘掛住的地方實在是卡得太死,無論她如何踹這棵樹,棺材都紋絲不動。   鬱笛脫掉外套擰在一起套在樹乾上,試圖爬上去把繩索解開,但這具身體的素質實在是有點差,她頂多爬到棺材的位置,就撐不住地下滑。   不過,如果單純把這棺材弄下來也是好的。她嘗試了五六次,終於拉住了棺材的邊緣,將鉤住棺材的安全扣給解了下來。   棺材咚地一聲落地,鬱笛也順著樹乾滑下去,手臂上還多了不少擦傷。鬱笛跳下地,重新穿上外套,開始研究這棺材有沒有什麼可用之處。   她記得很清楚,從棺材裡出來時,這玩意兒的門是自動打開的。這意味著它裡麵有一些部件,或許鬱笛能用得上。   怪不得係統讓她可別把之前學的那些知識和技術都給忘了,合著在這兒等她?   鬱笛鉆進棺材,果然找到了棺材內置的液晶控製屏。或許是怕有“誤葬”這種事出現?總之,這棺材可以在裡麵手動打開,它的材質也很堅固,可以充當一個很好的庇護所,隻要關嚴實了,沒什麼東西能進來。   鬱笛看了看天,感覺時間還來得及。她得想辦法生個火,把那條可憐的長腳蛇給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