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個人的星球(三十八)(1 / 1)

程蝶這個公告頗有分量,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後站臺。除了真有冤情要伸的人,那些湊熱鬧的全都作鳥獸散。   開玩笑,沒聽見人家說麼,後果要自負。萬一被查出來渾水摸魚,可沒法把鍋甩在蘇諾夕他們頭上。   “長官”親自來蘇諾夕的宿舍,將林護工和其他三名看守者給帶走了,鬱軒也出去了一趟就沒再回去。他在空間站裡也不曾摘下麵罩,但鬱笛能感受到深色護目鏡背後傳來的視線。   “你是重要證人,而你的家人涉嫌綁架罪,已經被我們控製。從現在起,換我們來保護你。你有意見嗎?”   看著他手中的槍,鬱笛搖了搖頭。   “好。你能走路嗎?”   “......能。”鬱笛翻下床——藥物作用早就褪去了,休息這麼長時間,她隻覺得有用不完的精力。也不知道是這具身體本就機能強盛,還是因為她的到來才會如此。   鬱笛忽然有些懷念笑臉樹汁了,那玩意兒堪比強效興奮劑,一口要比六口強,隻可惜後來再也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植物。   還有,鳥人走到哪裡了?回到他的小山洞了沒有?車沒在半路爆炸吧?要是壞了,他會不會傻了吧唧地把車架給搬回去啊?   這裡的人一個個都不知道在想什麼,事兒如浪潮般來個沒完,還不如在底下饑一頓飽一頓,每天隻用操心下頓吃什麼,下一步往哪兒走就好。   話說,鳥人會不會把自己教他的東西忘了啊?本來說話就不利索,自己離開以後,更是沒人跟他聊天了。   鬱笛跟著長官,又回到了療愈室。   “待在這兒,每天會有人來送飯。有什麼需要就敲門,外麵有人看守。”   “我想看看新聞。”鬱笛淡淡地說。   長官思考了幾秒:“可以。待會兒拿個投影給你。”   “我還想喝果汁,最好是紅色的,甜的。”   “......可以。你要冷的嗎?”   “不用,我要常溫的。還有,如果能多給我幾個枕頭,那就再好不過了。”   “......行。”長官等了幾秒鐘,見鬱笛沒有更多的要求,朝她點了點頭,離開了療愈室。   鬱笛盤腿坐在床上,將隔離簾摳開一個小口。用指甲刮幾下,揪出來幾根線綁在一起,隨便攏了攏頭發,草率地綁了一個小鬏鬏,然後雙手疊在一起,靠在床頭等待她的果汁。   在事情還不甚明朗,有很多選擇可以做的時候,她可以同時做兩手準備。   空間站上的通訊全部都是無線網,搞到能看新聞的設備,就能看到其他東西。這裡的投影集合了除身份認證之外的幾乎所有功能,如果對方不鎖定的話,想搞點東西來那是輕輕鬆鬆。   就算鎖定了,鬱笛也不是完全沒辦法——胡安那家夥,並不在被逮捕的名單裡,他如果還在堅持揭發反人類實驗真相,那他一定正嘗試聯絡自己。   她現在要考慮的問題不少,要說最令她摸不到邊際的事情,那便是怎麼樣讓鳥人將當前的文明傳承下去。   總不能弄個硬盤讓他埋土裡吧?   鳥人和她不一樣,他的時間有限,能接收的知識也有限。他的後代不能保證繼承他的聰慧,也不能保證繼承他的強壯。以至於簡單粗暴地把東西塞給鳥人就想完成任務,那是在癡人說夢。   或許她可以嘗試用試管的方法培育基因穩定的健康寶寶?   那新的問題又來了——誰來做孕育者?   鬱笛第一次覺得鳥人沒有同族這事兒實在是讓人沮喪。這意味著鳥人的存在很可能是曇花一現,其他的動物們依舊還處在蒙昧期。   難搞。   療愈室的門被打開,一個身材矮小的青少年倒退著走了進來,臂彎裡抱了幾個枕頭,一手攥著投影,一手握著一聽飲料。   “呃,你好。”對方雖然發育不良,但性征還是挺明顯的,喉結突兀地撐起頸部的皮膚,說起話來有些破音。   “麻煩你了,謝謝。”鬱笛接過他給自己遞的東西,這孩子卻站在原地沒走,欲言又止。   “有什麼事嗎?”   “嗯……”他回頭看了眼自動關閉的門,悄聲道,“你,真的在地麵獨自生活了幾年嗎?”   鬱笛挑眉:“是啊。你很好奇?”   “是。我、我想知道,地球,是什麼樣子的?”少年有些小心翼翼。   私自跟鬱笛這種“重點保護對象”說話,是違規的,是以他顯得非常緊張,連聲音都變尖細了。   “我說不上來。”鬱笛歪頭想了兩秒。   少年眼中的光黯淡下去——他以為鬱笛並不想告訴他。   鬱笛接著說:“但是,如果你踏上地麵就會知道,一切都是新的東西,是你從沒見過的東西,而它們又是亙古已存的,甚至比人類的進化史還要久遠。這玩意兒怎麼用?”   少年幫鬱笛打開投影,期待地看著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鬱笛找到搜索引擎,打開幾張地球風景圖——這些圖片大部分都被打印出來貼在墻壁上,或乾脆在墻壁內置液晶屏上動態播放。   “你看這個。”她指著紅彤彤的覆盆子,“我撿到過類似的小果子。野果沒有人工種植的好吃,很酸,但我當時已經兩天沒喝水了,吃了一大堆,舌頭都變成紅色了。   “還有這個,我見過一隻貓,長著狼的頭,還會跟我,它跟在我後麵想要吃了我,被我用斧頭,和一點點小計謀給製服了。   “地球上有的樹木會分泌有毒的汁液,見血封喉,但有的樹木卻能分泌救命的良藥,我喝過一種紅色的樹汁,簡直像磕了興奮劑,支持我走了很遠的路。”   鬱笛看著滿臉寫著驚訝的少年:“而所有這些,都在我未出生時,就存在了。”   少年羨慕地看著她:“聽起來很刺激。”   鬱笛笑了笑:“也很困難。你看,現在的我好歹長了一點肉,遇到考察隊時,他們都以為我是骷髏。”   “那你……”少年還想問些什麼,可話說了一半,療愈室的門被推開。   “蘇以安,你在乾什麼,磨磨蹭蹭的!”   少年被抓包,哆嗦了一下,回頭剛想解釋,鬱笛舉著投影開口道:“我忘記這個怎麼用了,讓他給我弄一下。”   “是嗎?”那人的目光在蘇以安和鬱笛臉上轉了兩圈,“長官找他還有別的事。”   “走吧,下次再來幫我弄。”鬱笛眨了眨眼睛。   少年低著頭出去,離開療愈室時,回頭沖她靦腆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