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石頭我也知道,六年前被樊將軍買回來,許多人都說這塊石頭上有什麼絕世劍法。不瞞你說,我也在這塊石頭上耗費了許多時間,卻一無所獲,索性放棄了那些無謂的遐想。” “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真的想習武,就去‘烈刀門’,就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塊石頭上麵……這樣的方式並不能讓樊將軍對你刮目相看,隻會徒增笑柄。” 陳宴目光炯炯,眼中有幾分惱怒。 他向來就是個直性子,有什麼就說什麼,也不管話說得難不難聽。 “或許我能解開呢?”陳詢笑道。 “多少武者都沒有解開謎底,難道就你陳詢聰明一些嗎?”陳宴質問道。 陳詢沒有說話,心說解得開不代表有多聰明,解不開也不代表有多笨,隻是沒找到方法而已。 陳宴見他不答,惱怒之時心中又有幾分心軟。 他知道自己這位堂弟天資聰穎,當年也是名噪一時的少年武者,更擔負了陳家四房的殷切期望,如果不是因為“血疫”病的緣故,傷了元氣,又怎麼會前途盡毀? 現在痊愈了,自然是希望能重新習武,做回往日的自己。 可事已至此,無論是多麼可惜,如今站出來的卻是他陳宴,也隻有可能是他陳宴! “先練刀法吧,如今你身體剛剛恢復,正適合烈火刀的入門八式。” 陳宴從懷裡拿出一冊薄薄的書頁,將其扔給陳詢。 “七星跨虎交刀勢,騰挪閃展意氣揚。 左顧右盼兩分張,炎火飄行五行方。 風卷殘林葉裡藏,力分三味筋骨張……” 陳詢沒想到還有這麼一茬,接過書冊一看,上麵竟是一套刀法,後麵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都是一些練刀的心得注解。 “不是什麼高深的武學秘籍,但很適合你,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來東文坊或者是烈刀門武館找我。” 陳宴本想再多說兩句,卻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表述,於是扔下一句話之後,轉身離開。 如他所言,這套刀法確實不是什麼稀罕物,交幾十兩銀子就能在烈刀門學到。 但畢竟是一位即將入竅的武者所書寫,上麵還有經年累月所積累的感悟和經驗,若不是如此,陳宴也不會時時刻刻的帶在身上。 …… …… 元城的夜晚,微風習習。 繁星點點,月光如銀,柔和地灑落在青石鋪就的小徑上。 已經是後半夜了,劉金刀穿過石徑,步履安靜,走進一座亭子,站在裡麵望著潺潺溪水,愣愣出神。 這幾天晚上他時常睡不著覺,經常一個人大半夜在庭院中散步。 校尉將軍所中的屍毒已經要痊愈了,可當日他身中屍毒這件事竟然變得疑點重重……往日種種,在劉金刀腦海中飛速略過。 六年前,那天夜裡。 樊將軍奉命在城外八十裡處巡查妖魔蹤跡,醜時三刻接到預警求救的焰火,顧不得帶大軍前往,隻是親率一隊騎兵前去支援,也就是在這場救援中遇到了那具令人膽寒的紅發僵屍。 樊將軍仗著身上的七品雲紋“千重山嶽”帶來的強大體魄,身先士卒攔在最前麵,拚死將僵屍斬殺之後,可自己也因重傷陷入了昏迷。 當日一同護送樊將軍返城的親兵以及將領共有十三人。 這十三人,每一個都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可以身前擋刀的袍澤兄弟。 劉金刀實在是想不出來誰有企圖,誰有機會將那顆劇毒的屍丹放入樊將軍腹中。 “姚大壯、周炬、仲梁……” 一個個名字在他心底掠過,劉金刀的麵色變得微微痛苦起來,他不想懷疑這些人,但又不得不懷疑。 夜色越發深了,讓劉金刀感覺到幾分寒意。 他心事重重,從亭子裡走出來,正要回屋,路過溪邊那塊石頭時,不禁多看了一眼。 這條石徑小路他幾乎每天都要走四五遍,路上一草一木,一石一樹,他再熟悉不過了。 如今看到石頭上又添了一篇,心中頓時有幾分不愉。 數年的時間裡,來觀劍意石的武者不在少數,卻從未有人敢在石頭上亂寫什麼東西——不是畏懼校尉將軍的權勢地位,而是已經有劍歌珠玉在前。 明眼人都知道寫下這半首劍歌的人絕對是一位絕世劍客,誰也沒有膽量與其一爭高下。 “仿得再像你也不是那位劍客……” 借著今晚的月光,劉金刀很清楚的看見劍歌的字跡,冷漠的臉上帶著幾分微諷。 雖然後麵加的那篇劍歌字要小一些,但畢竟是一模一樣字跡,很容易看出此人在故意仿寫。 “不對,好像也不是簡單的仿寫……” 於是又看了幾眼,劉金刀越瞧就越感覺不對勁。 當手指觸及到石頭,他一時怔住,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這篇字體稍小的劍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竟然能給他十分熟悉的感覺……也正是這種感覺,吸引了眾多武者前來觀摩劍意石。 雖然所有人都一無所獲,但不少人篤定,這石頭上一定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玄機。 可這篇劍歌不是仿寫的嗎? 怎麼會有與正版一樣感覺? 隨著他仔細撫摸研究,所發現的細節也就越來越多,不僅僅字跡相同,連刻畫的深淺、筆鋒、轉折、間隙、缺陷等等細微到微不可查的地方都是一模一樣! “難不成那位刻字的劍客看著沒有武者能解出其中真意,所以偷偷跑到校尉府又寫了一遍?” “也不對,就算是本人來再寫一遍,也不可能寫出與原篇如此相似的字跡。” 劉金刀也知道這個理由極其荒謬,所以立馬就在心中排除了。 “除了雲紋師,這世間應該沒有人能做到吧?” 想到這裡,劉金刀幡然醒悟,感覺胸腔中的心臟狠狠跳動了幾下,震得他頭暈目眩。 再次撫摸石頭上的字跡,仿佛看到了什麼稀世珍寶,令他口乾舌燥,呼吸沉重。 他急忙脫下自己的衣服,將其蓋在石頭上,就這麼穿著單衣急匆匆跑出校尉府邸。 剛剛踏出校尉大門,劉金刀卻忽然想到現在已經是深夜,離宵禁解開還有兩個時辰。 內城的製度極其嚴厲,那群執杖巡查的軍士各個都是實力高強的軍中武者。 抓到闖宵禁的人是真會重打四十棍的,連校尉大人也不一定能保住。 他望著遲遲不肯天亮的夜色,心急如焚。
第一十八章 此時此刻,竟能如此相似(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