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趴在車窗上看著外麵，黑漆漆的，隻有雨滴砸在玻璃車窗上時，才能看到隱約的白點。 　　沒有電的城市是黑暗的，但絕不是寂靜的。 　　“雨好像小了很多。” 　　江離降下一點車窗，伸出半個手掌在車窗外探了探：“今天肯定很熱，這會天都還沒亮，外麵的風就已經是溫熱的了。” 　　“是啊。”湯柔附和著，也降下車窗伸手感受了一下：“感覺雨都是熱的，真離譜。” 　　閑聊很快就結束了，因為她們此次的目的地就在眼前。 　　壹家便利店，是距離小區最近的一家24小時營業便利店，但其規模比一般的便利店要大上許多，說是個小型超市也不為過，裡麵甚至還有無煙燒烤炭、工兵鏟這種戶外用品出售。 　　之前她們出去戶外燒烤，就是在這家店購買的燒烤架和炭，因此選定這家便利店是三人各退一步後做出的選擇。 　　江離率先推開車門走了下去，湯柔提著露營燈緊跟其後，蔣川則是繼續坐在駕駛位上等待著兩人購買完物資回來，等她倆回到車上後，湯柔就坐駕駛位，然後蔣川再去“零元購”，這樣一來她們也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跑路，這也是她們仨在車上商量出來，覺得比較穩妥的計劃。 　　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下有些緊張的心情，江離拉開玻璃門，借著搖曳的露營燈燈光大聲詢問著：“你好，有人嗎？買東西！” 　　“不好意思，這哈（裡）停電，設備用不了，我們暫停營業，不賣東西哈。”一道有些尖銳的聲音從收銀臺方向傳來。 　　湯柔下意識把露營燈往那邊挪了挪，就看見一個大約五十來歲，挽著栗色卷發，穿著超市營業員大紅製服的阿姨坐在收銀臺後的椅子上，旁邊還站著個大約十來歲，紮著丸子頭的年輕妹妹。 　　“嬢嬢，我們有現金，可以用現金支付，你把我們買的東西記下來……”江離話還沒說話，就感覺手被湯柔輕輕拽了一下，於是她下意識止住話頭。 　　“你有現金也不得行，都說了我們設備壞了用不起，用不起就記不到賬，到時候賬對不起老板扣我錢，你給我出哇？”阿姨嗑了顆瓜子，聲音是越說越大，語氣更是毫不掩飾的不耐煩。 　　“哎呀姐，我也曉得你不好做（為難），”湯柔往前站了站，語氣裡帶上了幾分討好：“這不是我們朋友低血糖犯了嘛，你曉得低血糖犯了人好難過卅，嚴重了命都要磋脫半條，我們也不買多，就買點吃嘞喝嘞，能救個命就要的。” 　　見阿姨神情有點鬆動，湯柔立馬從包裡摸出全部的錢放在收銀臺櫃麵上：“姐，這裡一共就一千五百多，你點哈，我們就買這麼點東西，你就當做個好事，幫幫忙，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噠嘛。” 　　“我咋曉得你這是不是真錢哦。” 　　“沒得事姐，我這有燈，你可以一張張驗。”麵對阿姨的質疑，湯柔依舊笑容滿臉，語氣甚至更加甜了點。 　　聞言，營業員阿姨停下了嗑瓜子的動作，她乾了這麼多年收銀員，一眼就看出櫃麵上那遝錢不止一千五，現在聽湯柔這麼說，更是毫不客氣地拿起錢開始一張張仔細驗證，湯柔也十分上道地舉著露營燈湊過去，剛好擋住那個年輕營業員的視線。 　　營業員阿姨瞟了湯柔一眼，視線交融，兩人瞬間心領神會：“那要的，你們不能買多了哈，買多了不好算賬，我都是看在你們都是妹妹，又生病著急的份上才破例的，你們也不要讓我不好做（難做）。” 　　“哎呀不得，謝謝了哈姐！” 　　江離拉著湯柔繞著一排排貨架走了一圈，確定所需物資的同時，心裡對這家超市貨物的擺放布局也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姐，直接幫我們把除了老壇酸菜味以外的其他口味方便麵都拿兩箱嘛，這樣等下也方便你算賬。”江離學著湯柔的樣子對營業員阿姨說道。 　　“隻要泡麵哇？要哪個牌子的？要袋裝還是桶裝？” 　　“都可以，便宜的就行，袋裝各要兩箱，桶裝就各要一箱嘛，反正姐你看著來嘛，我們相信你，然後再來一箱火腿腸、五箱礦泉水。”江離笑意吟吟地說著，推著購物車朝放巧克力、士力架等零食的貨架走去。 　　湯柔舉著露營燈站在兩個貨架中間，剛好充當人形燈架。 　　“現在年輕人啊，就是喜歡有點風吹草動就開始囤東西。”營業員阿姨一邊從貨架頂端取著貨，一邊意有所指地嘟囔著：“想當初封城我都沒有買東西，不曉得有啥好慌頭（的）。” 　　“沒有，我們是打算去川西那邊耍，然後幾個朋友一起嘛，姐你曉得那邊物價又貴，找書苑www.ｚhaoｓhuyuaｎ.com 剛好有個朋友又低血糖了，我們就說反正都要買東西吃，不如就在這一哈（下）子買齊了卅。” 　　湯柔胡話也是張口就來，偏偏每句話、每個字都還說得極為誠懇。 　　不等營業員阿姨說話，她又開始往對方頭上戴一頂又一頂高帽，好聽的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冒：“也是我們運氣好，遇到你這麼好嘞（的）姐，不然我們就吃害（慘了）了卅。” 　　江離不知道那個阿姨信沒信這一套說辭，當然她也不在乎對方信不信，她隻在乎自己有沒有漏選的物資。 　　巧克力、士力架、罐頭、午餐肉，這種單價就比較貴東西她每樣就隻象征性的拿了一點。 　　“泡麵一袋4塊，一箱有24袋，也就是96塊，這裡一共8箱，差不多就是800，然後桶裝泡麵是5.5一桶，一箱12桶，也就是66塊，這裡一共6箱，就是差不多400，這點加起來就差不多有1200了。” 　　“然後我們火腿腸一箱是30根，2.5一根，差不多就是80，礦泉水的話2塊一瓶，一箱24瓶，差不多就是50，你們要5箱就是250，算下來差不多就是1500了。” 　　聽到營業員阿姨這“四舍五入”的算法，江離和湯柔兩人齊齊一愣，暗道這是黑吃黑遇見黑吃黑了啊，但語氣還是極為乖巧地道謝：“要的，那車裡這些就不要了，辛苦姐等哈自己收拾了。” 　　頓了頓，江離又說道：“姐，你看這水那麼重，我們倆女娃兒也拿不動這麼多，又不好意思麻煩你幫我們搬，就想說借哈你們這的購物車車。”